第0113章 抵达海岸
现在已是夜深，不仅夏承浩意识到被红月一号坑了，而是所有少年都觉得红月一号此前说了假话。几十公里的距离吗？决然不是，从下水到现在少说也过去了快二十个小时，七十海里的距离早就不止了，事实是现在都还漂在海里。 三十三个学员入水，坚持到现在的已经只余下二十九个，另四个孩子的尸体早进了鱼腹。 扑来的浪打在夏承浩额头，在眼前碎成了漫天水花，这样的情景能看清楚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夜视功能越发强大起来。 张开嘴，用力吸入迎面而来的冷风中夹杂的稀薄氧气。 “一定要活下去！”夏承浩在浪里奋力挥动双臂，一次次永不停歇的海浪把他打沉，不久又从更远地方浮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从下水到现在一共挥了二十万八千一百多次手臂。 但前方还没有发现，依然还要继续挥动手臂…… 一次……，一次…… 终于，终于在快要接近三十万次滑动的时候他触到了脚底的礁石。 “晓雅，我来了！等着我……” 前面就是岸，虽然那里有几十米高的悬崖，但这二十九个少年都必须用尽最后力气从那里爬上去，不然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夏承浩有安晓雅作为精神支柱，而其他学员又拿什么来支撑呢？唯有的就是求生本能而已，没有情感，只是空洞的本能。 又一个巨浪从后面扑来，将夏承浩重重卷起向岩壁砸去，万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夏承浩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也应该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不能抓住崖壁上的任何一个附着点，那就会随着浪头摔向礁粉身碎骨。那些尖锐的礁石和无边巨浪会把所有卷起的生物杀死，当然包括海浪自己。 夏承浩努力睁大眼，在半空盯好一个岩石上的突起，巨大惯性让他扑向岩壁时，竭力抓住那块方圆两米之内唯一的着手点。 五指紧扣，牢牢抠进石缝中，如刀锋一样的石棱在掌间划出深口，能感觉到手心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 “一定，要……，活——下——去！”夏承浩边努力寻找第二个点，边咬牙发誓。别以为这样的誓言没有用，其实在当下的情况里是对自己的一种很大鼓励，时时在提醒着自己，指引着正确的前进方向。 巨浪还在身下的崖壁上拍打，发出震天响声。 悬崖上已经挂了十多个少年，有些却还在和巨浪搏斗，消耗完体能的这些学员们，到底有多少会输在这最后机会上呢？ 一阵惨叫传来，很快连同发声的人被淹没在海底，那个少年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夏承浩只是听着，却没回头向下看，就算是再如何坚强也害怕眼睁睁与那个死去的同伴一起感受最后的痛苦和恐惧。 他，终成了第一个攀上了崖顶的人。 狂暴雨夜毫无缝隙，抵达崖顶的少年们依然感觉在海面一样，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很久没打理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脸上，任狂风雨洗刷着它们。 几乎睁不开眼看这个世界，其实到此刻根本就无需看清。 也不管地上是什么，夏承浩就势重重地跪下，体能透支其实对于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因为昨晚的八点多刚重启，对比起其他孩子来说已经强大了许多。 即使这样，心里所承受的压力也足以让这个少年垮掉。 那股憋着的委屈，像是急着要炸开的惊雷一样，希望找到一个途径将痛苦给发泄出来。 “哼！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闪电映出他的神色，怒喝声远远传出，已然盖过扑面狂风嘶吼。 其实这只不过是种情感放纵而已，积压在心底的痛苦如大坝决裂之后的洪流，在瞬间找到了宣泄的最佳办法。 夏承浩掩面失声痛哭起来，倾盆雨水混着泪从脸颊滚落。 现在已经离开了红月生存训练基地，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后方真有城市？又或者真可以从这里离开烈火星球？ 所有问题全部在这里打住，有条不变的恒理在提醒着夏承浩，只要身边的这些少年还在，就意味着唯一屏弃痛苦的方法就是杀戮。 这里需要战斗，不停地战斗。 时针向前，天色已然破晓。 一双双血淋淋的手陆续从悬崖边攀爬上来，只是都毫无力气再进一步，有个孩子左手由于受伤太重无法活动，只能是靠着右手力量使劲扣着石头边缘。 上也不能上，也不可能松手，只要一松便会跌进死谷。 夏承浩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情境，不知是哪里来的想法，冲动地走上前去。 他伸出了手，而那些正在挣扎的少年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怀疑，而后却又是那么的热烈，谁都想要第一个得到帮助。 一个，两个…… 能拉到的七八个孩子都已经上到崖壁上方。 还有一个在比较边缘的地方，夏承浩本不想再多管，可看那人试几次都只能一只手勉强够到边缘，无法完全上岸。 清晨的阳光里，金色头发一次次冒起而后一次次消失。 难道，那是……？不可能，不会是他的。 可当那双蓝色眼眼出现在夏承浩视线里时，由不得他不相信。 那人正是梅森。 夏承浩似乎并没太多犹豫，马上伸出自己的手，而梅森也早看到了是夏承浩的手，同样没犹豫，想要借势而上。 可这一用力却导致脚下的石块松动，瞬间手滑，整个身体都失去平衡，之前那刻已经见到生的希望，绷紧的神经刚刚略微轻松了一点，却没想到竟会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 从夏承浩的手里滑落，他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对方故意为之。不是这样的，明明是自己的脚下先出现问题。他闭上眼，因为很快便会落入狂浪肆虐崖底礁石丛中，定然粉身碎骨。 一声绝望惊呼里，蓝色眼眸中充满痛苦和悲伤。 正是这声惊呼，将夏承浩从失神中拉回，就在那刻，突然爆发出了惊人能量，加上那连自己都搞不清的反应速度，一把将金黄色头发紧紧抓住，全然不顾手心里传来的刺痛。 梅森对这样的结局很诧异，本能地奋力向上。 夏承浩厉喝一声，臂膀一挥，梅森借势被拉上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