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洗净铅华
世事如棋局局新，又道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场诸教联合，针对儒门的布局葬送了白骨进入杭州学院的机会，可却也给了他一个更大的舞台，令他有了发挥的空间。 蛟龙行于溪流，束手束脚，纵然神通惊人，亦不得施展，以免坏了河道。唯有大海和天空才是它的归宿，惊涛涌浪，覆雨翻云，再也没有枷锁。 算不得布局，不过白骨却落下了足以浓墨重彩的一棋。梦有多大，路就有多远，倘若他的计划奏效，集亿万儒士之修行于一身，那么他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回巅峰，开启下一世的修行。 这一棋的成与败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白骨的道心都为之颤抖，担忧。 未来的路，究竟是一步一个台阶，慢慢爬行。还是化身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直达终点，就全看儒门的回复了。 因为道心不稳，所以心绪不宁。 当白骨带领三女回到御芝堂后，便丢下她们，独自乘舟荡漾在西湖之上。 此刻天空晴朗，白云万里，湖水清碧，有习习微风自苍穹而落，吹动了白云，吹皱了湖水，催动着舟船顺风而行。 白骨一袭白衣，平躺在船舱内部，嘴里叼着一根采至湖边的芦草，仰头望着万里云空，默然无语。 “白骨，你如今已经不再需要进入学院了，为何不换回女装呢？”待到晚霞满天时，魅灵世界之内，灵月轻声开口。 “男装，女装，都只是一个表象。男身，女身，都只是一具皮囊。”白骨悠悠说道：“何必在意？” “并非是在不在意的事情。”灵月说道：“当年你降世许家，乃是女身，是许盛见你张口能言，生而知之，故而将自己的心愿加在你的身上，将你当作男孩来养。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金榜题名，位列朝堂。如今你已经是举人文位，大志不再人间，何必再女扮男装？” 白骨静默了片刻，微微一笑：“灵月，取我霓裳。” 灵月抿嘴轻笑，将白骨钟情的广袖流仙裙送出魅灵世界：“如你所言，既然不在乎男装女装，男女皮囊，又何必伪装。做回最纯粹的自己，心灵或许就能得到安定。” 白骨站起身，褪去长袍，换上仙裙，摘下束发的头冠，以文气洗净了脸上的铅华，低头看着湖水中肤若凝脂，眉眼如画，如仙子临凡，如月宫神女，堪称绝世的容颜，轻声呢喃：“倒是一幅好皮囊。” “主人……”就在白骨呢喃间，一叶扁舟自湖畔而来，扁舟之上，三名女孩出神的望着他的侧影，白素贞和小青下意识地轻声呼唤。 白骨身躯一僵，转过身，淡然说道：“主人，你们是在叫我？” “砰！”白素贞突然伸手，一掌拍昏了迷茫的郭襄，目不转睛地望着白骨：“广袖流仙裙，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印记。后来虽有无数女仙模仿制造，可是她们皆不清楚仙裙上的纹络云纹，故而每一条裙子的云纹都不相同。而我和小青，陪伴了主人一段岁月，将流仙裙上的每一个针脚，每一个纹络，每一片云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种广袖流仙裙，只有我家主人拥有。”小青随之说道：“从未外借。” “百密一疏？”白骨摇了摇头，向魅灵两女命令道：“更改流仙裙的纹络和云纹，顺便把外型也更改一下，莫要再让人联系到这个名字。” 魅琪颔首，挥手间，淡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变成了一件月白长裙，衬托的白骨仙姿无双。 灵月手结神印，深邃的力量穿透虚空，将方圆十里笼罩，封印。纵然圣人亲自，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出丝毫端倪。 “我很好奇，你们没事记那些东西干什么？”收到灵月有关禁锢虚空的传音后，白骨无奈地笑了笑，问道。 “因为当时我们还只是两条小蛇，藏身在主人的衣袖之间。”白素贞目不转睛地望着白骨，眼眸中情感复杂：“主人你不是在东天闭关吗，怎会转世重修还女扮男装变成了许仙？” “此事，一言难尽。”白骨轻轻一叹，由命劫开始，将事情原原本本地给她们说了一遍。 “我们叫破了你的身份，不会对你不利吧？”许久之后，小青忧心忡忡地说道。 “暂时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地方，不过这件事情终究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白骨认真说道。 白素贞颔首：“只要主人在以后多加注意细节上的东西，就不虞担心暴露的危险。” “其实，若是我这次的谋划能够成功，集亿万儒生的修行于一体，到时候就算是暴露了，也没有多大关系。”白骨轻声说道。 “既然这件事情如此重要，用不用我们通过东天向儒门释放一个信号？”白素贞提议说道。 白骨摇头说道：“不行，现在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东天了，通过东天释放什么信号，必然会暴露一些蛛丝马迹。对于那些大神通者来说，找到一丝破绽，就能够做很多事情了……” 傍晚时分，金乌西落，白骨施法唤醒了昏迷中的郭襄。 “啊咧，头好痛。”舟船之上，郭襄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揉着额头，茫然的视线渐渐聚焦在白骨身上：“你是谁，刚刚是你偷袭了我？” “我是许仙。” “嗯，许仙……许仙？！”郭襄呢喃了一声，心神回归，顿时间瞪大了双眼：“不对，许仙明明是一个十五六岁半大少年，怎么可能是女人。” 白骨说道：“我自幼便女扮男装，身躯染尘，如今换回红妆，洗尽铅华，便是如今模样。” 郭襄愣愣地望着他，良久，叹息说道：“我虽然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不得不说，你还是现在漂亮，堪称仙姿无双。” 白骨莞尔，对着她伸出了手掌：“起来吧，我们返回御芝堂。” 片刻后，白骨在秦家师徒惊愕的目光中，带着郭襄以及白青两女登上医馆二楼，指着柔软的大床说道：“郭状元，你是想要睡在地上还是和我们一起睡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