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镜子
安一欣和沈玉正说着话往校场的方向走，就看到大夫人院里的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冲着沈玉招手。二人连忙迎了上去。 小丫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喘一边说：“沈公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满园子找你呢，你快跟我来。” “大夫人找我？”沈玉问道，还笑着看了安一欣一眼。 快贿赂我，大夫人要找我问话呢！他用眼神说。 “小王夫人突然肚子疼，疼得满床打滚，死去活来的，你快跟我来。”小丫鬟着急的说。 安一欣和沈玉都吓了一大跳，“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生吗？怎么提前了？”一边问一边就急急忙忙跟着小丫鬟往前走。 小丫鬟连连摆手，“家里预备的二个产婆和大夫人都说不是要生了，说要生了应该是疼一会缓一会，不会这么往死里疼的。我出来找你们时已经派人去请周御医了。” 沈玉点了点头，也顾不得再问，三个人拔腿开跑，直奔小王夫人的院子。 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了小王夫人的哭叫声，沈玉和安一欣一听她哭叫得这么大声更是着急。大夫人站在厅中，正在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看到沈玉立刻眼睛一亮，也顾不得介绍寒暄，伸手就指了指东次间。 安一欣挑起东次间的帘子，心里就是一惊。小王夫人满脸通红，双手捂着肚子，闭着眼高一声低一声的叫着疼，脸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感觉整个人都热气腾腾的，就象是要蒸熟了似的。 屋子一堆丫鬟嬷嬷瞪着眼睛看着她，全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沈玉也顾不得多说，二步走到炕前，伸手就拉住小王夫人的手。 小王夫人睁眼看到是他，叫了一声，“沈玉，救我。” 沈玉点了点头，小脸紧绷着，强迫自己定下心来。小王夫人拼命咬着牙，也不哭了，忍着疼让他诊脉。 沈玉静静诊了片刻，又拿起她的另一只手诊了诊，大眼睛亮晶晶的，闪过一道吓人的光芒。安一欣心里又是一颤，看来很严重。 大夫人此时走了过来。“怎么样？”她颤声问道。 “是绞肠痧，得赶快用药，不能再耽误了。”沈玉说着，看向她身后跟进来的中年男人。“御医？” 那男人连忙点头，“敝姓周，我也诊的是绞肠痧，药已经煎上了。只是这药……” 沈玉不等他说完就伸出手，“药方拿来我看。” 周御医连忙递上药方，“夫人就要临盆了，我知道这药下去很可能伤了孩子性命，可是不用药，夫人疼成这样也熬不住……” “不是熬不住，是活活疼死都有可能。”沈玉打断他，转头看向大夫人。“周御医这药开得不错，他说得也没错，这药下去就算孩子能活，恐怕也得聋哑了。” 大夫人脸色一白，“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玉摇了摇头。 大夫人咬了咬牙，“云盛不在，我做主，别管孩子了，只要能保住大人就行。” 一听这话，小王夫人顿时就哭喊起来。“不行，大夫人我求求你，别管我，一定要保住孩子，我的孩子……” 大夫人眼睛也红了，也不看她，伸手一指竹青和春花、夏雨，“一会药煎好，咱们几个一起动手，给夫人灌下去。”她吩咐说。 “不行啊，大夫人，这是云盛的长子，别管我，大夫人……”小王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说。 “先扯几条绸布来，把她的手脚捆住。春花，你派人去迎一迎云盛，大奶奶的娘家也要去报个信……”大夫人抹了把眼泪，继续吩咐说。 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小王夫人大声哭喊着。 安一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夫人，你别怕，你和孩子都会挺过这一关，都会平安没事的。” 她的声音不大，纤细手臂更是没有什么力量，只是一双眼睛清澈纯净，望着小王夫人，说不出的真诚温柔。 她的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灵光。 屋子的人还在各自忙乱，但就算是没有听到她说话的人，心里也是莫名其妙的一静。 小王夫人看着她，眼中又滚下二滴泪水，然后就止了哭。 “听大夫人的，一会药来了就乖乖喝下去，你和孩子都会平安没事的。”安一欣重复着，握着小王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 小王夫人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 大夫人看向安一欣，眼中满是惊讶之色，怪不得云深要娶这个小丫鬟，这也太会哄人了，才二句话小王夫人就不闹不哭了。 安一欣松开手，转身悄悄拉一拉沈玉，沈玉立刻跟着她就往外走。 卧房里乱成一团，大夫人张了张嘴，想让安一欣留下来陪着小王夫人，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安一欣和沈玉走进厨房，看见二个小丫鬟正守着炉子煎药，安一欣立刻说道：“你们让开，我来看看药煎得怎么样了。” 二个小丫鬟侧身让开，安一欣看她们一眼，沈玉接口说了一句，“小王夫人闹得没力气了。我要熬点参汤，你们快去找大夫人要人参，要最好的。” 二个小丫鬟一听，慌忙跑出去了。 安一欣想也没想就咬破手指，往药锅里滴了一滴血，滴完才看向沈玉，见沈玉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我娘说处-女血可以保胎。”她连忙说道。 “哪有这么一说。”沈玉说着，眸光一闪，看向安一欣的手。 太心急了，应该把这娃也支出去的。安一欣心里想着，随手抓起一块抹布缠在手指上，就端起药锅来。小王夫人疼得又开始乱喊了，再耽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有危险。安一欣也顾不上别的，倒好了药端起药碗就往屋里走。 几个丫鬟手中拿着红绸子正要绑小王夫人，见安一欣端着药进来，都愣了愣。竹青、柳翠更是忍不住直接就掉下泪来。 她家夫人心心念念的儿子啊，已经眼看着就要生了，这一碗药下去，就算是能保住，也…… 安一欣稳稳的端着药碗，走到炕前，柔声细语的对小王夫人说：“夫人，喝药吧，你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安没事的。” 小王夫人的眼泪扑籁籁掉了下来，却伸手接过碗，一口气把一碗药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