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崩溃
身处繁华都市之中，夜，来得要更晚一些…… 在霓虹灯光的映照下，大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马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组成了或许是这世界上最最绚丽多彩的景观。 形形色色的人，构成了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也正是每一个人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原本孤寂的个体，感受到了来自周围环境的真实。 凌哲无法回避，他也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粒沙子，不过他却是那粒不幸被残酷的狂风裹挟到万丈高空的，可以俯瞰芸芸众生，却不能左右自己去留的可怜的沙子…… 前方路口，红灯。 凌哲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失望地俯趴在方向盘上，已经忘记了焦急的滋味，小萌行踪不明，这从一开始就将他的内心烤得焦糊。 他不敢去猜测，更不敢去联想，在这样一个危急关头，做这些无谓的事情只会让自己的焦虑无限放大，恐怕只有当小萌完完整整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凌哲胸腔之内燃起的熊熊烈火才能熄灭。 凌哲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他即将要面对的那个未知的对手。 对手的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目的不明…… 他是那么的神秘，神秘到让凌哲莫名恐惧的地步，就算找到了小萌，把神秘人逮了个正着，接下来呢？凌哲甚至怀疑自己连跟对方较量一番的资格都没有！ 倘若换成一个普通的地痞二流子欺负了小萌，凌哲绝对可以像个大侠一般突然空降，指着那人的鼻子大义凛然地警告他一句“小萌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之类极富震慑力的话语。 现在凌哲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家伙有何种能耐，所以…… 他很慌。 也有一种可能，他永远都无法将那个家伙从阴暗的角落里揪出来！ “嘀嘀~” 后面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着喇叭，凌哲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才发觉绿灯已经亮起多时了。 “嘀嘀~” 催促仍在继续。 尖锐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搞得凌哲更加心烦意乱，他很想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后面破口大骂，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无论如何他都要极力按捺着心头的怒火。 凌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他的恼火可不像是一般人随意堆凑出的抽象的情绪，它可是极具破坏性的“念力”啊！ 那个按喇叭的司机此时应该感到庆幸才对…… 绿灯还剩下几秒钟的时间，凌哲整理了一下心情，手扶着方向盘，汽车缓缓开动起来，后面的车紧跟上去，无奈他的轱辘刚轧到线上，信号灯的颜色就不留情面地改变了。 凌哲屏蔽了从后方传来的咒骂声，此时此刻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渗进他的耳中，他只关心苏小萌的安危，他只渴求一件事情，那就是小萌可以平平安安地回到自己身边。 “我去你麻痹！会不会开车！？”后车司机一个急刹，抓狂地扯下安全带，半截身子探到车外，指着绝尘而去的凌哲破口大骂。 不远处灯杆上的照相机接连闪了几次，他知道自己的违章行为已经被拍下，不过他也不在乎了，交些罚款而已，他现在只想把前边儿那个家伙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一遍。 一个路口，一盏绿灯，却只过去了一辆车，换成谁都会指着鼻子骂娘吧…… 估计这个家伙之前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开车行驶在大马路上，整个人犹如一箱梯恩梯炸药，稍遇明火就会爆炸，凌哲就是引燃他的那颗火星。 让他在这里爆了或许是件好事，总比在行驶当中爆了要安全许多。 人就是这样自私，因为自己高兴别人都会跟着沾光，因为自己心情低落周围的人也得时时处处小心谨慎。 自己高兴，就能像崇高的圣人一样播洒甘霖广施博爱；自己不爽，就如同残暴的杀手一般屠戮无辜愤世嫉俗…… 当然，这不能一概而论，但对于真真正正真实的人来说，这是普遍现象。 ……………… ……………… 两个小时，能跑多远的路？ 也许只够从一个城市开到相邻的另一个城市。 凌哲行驶的轨迹愣是在枫城的每一条街道上，编织出了一张完整的网格。 他的眼前闪过了无数人的面孔，唯独没有见到他所希望看到的那个。 “小萌……你跑到哪里去了呀……” 视线逐渐模糊了…… 凌哲的眼睛因为充血看起来非常骇人，明明是在寒意渐浓的夜晚，但焦虑却让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如同经历了骄阳的炙烤，灼热而又guntang。 油量指示灯再次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比之前亮起时还要过分，就像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小丑不断眨巴着眼睛，凌哲恨不得挥起一拳将它捣得鼻青脸肿。 这个时候快没油了，难道是老天爷觉得凌哲的烦恼还不够多，偏偏也要来凑个热闹！？ 凌哲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汽车行进的无力，耳边好似响起了发动机喷油嘴和火花塞发出的抗议。 万般无奈之下，凌哲只好先将汽车停靠在路边，虽然这里没有加油站，但他隐约记得后备箱里放着一个饮料罐，里面多少还存着一些汽油。 凌哲推开车门走下车，他已经连续驾驶了很长时间，而且神经始终处在紧绷的状态，所以此时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疲惫到了极致。 打开汽车后备箱，凌哲愣了许久…… 瓶子还在，但是里面空空如也！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用过这里边的汽油！ 这下，连代步工具都没有了，偌大的一座城市，想要找到一个渺小的人，光靠一双腿的话…… 夜间的寒风中，一个坚实的男人背影，逐渐蜷缩成一团。 路上行驶的汽车，来来往往的路人，将凌哲的身影映衬得更加孤寂落寞。 他发觉自己是孤单的，这种孤单不是缺少关注，而是在一条未知的道路上，没有同行的伴侣。 谁能想象得到，此时瘫坐在马路牙子上的这个男人，背负着怎样的重担啊…… 在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时候，只有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可是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不但得不到别人的支持，反而让他自己失去了所有。 凌哲几近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