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雨计划11

    廖承东忽然间醒了，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真的站着一个人，正是哥哥。他侧目看了一眼何琴音，溶溶的月光下，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神态安详，她睡熟了。再看对面的那几个人，也都睡着了，有人鼾声如雷。

    廖承东缓缓起身，走到屋外，浓雾扑面，只觉一阵微凉。他想仔细看看哥哥，他还没在醒着的时候看过哥哥。廖承东回头看了一眼，并没看到哥哥，却发现有一大团浓雾堆在自己身边。他说：“哥哥，你现身吧。我想跟你说说话，这里没有别人。”身边的浓雾散开了，哥哥现身了，他说：“我不能长时间现人形，你快说吧。”

    廖承东问：“我怎么才能让哥哥你一直是个人？”廖承东话音刚落，就看到山脚下有火光晃动，看样子是有人在打手电筒。他立即问哥哥，“哥，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没听到回答，也没看到哥哥，一只鸡从他跟前飞过。廖承东判断，一定出现了突发情况。朝山脚下看去，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了，不是一个光点，而是连成线的五六个。他定睛一看，发现一群人正在往他们这里爬。

    这时，何琴音走出来了。问他，“什么情况？你在跟谁说话？”

    廖承东朝山下一指，何琴音也看到了，说：“我回屋喊醒他们，你注意观察，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靠近点再做决定。”

    何琴音回屋去了。

    光圈越来越近了，廖承东终于看清打头的那人是谁了，是他认识的伪军一小队长，他们虽然穿着百姓服装，但他还是认出来了，原来，他们一直尾随在自己后面。廖承东知道他们是想消灭俞番的，立即对山下喊：“我是廖辉队长，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应。

    恰在此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声。廖承东看到，快爬上来的伪军小队长手里的电筒坠落下去。

    开枪的不是别人，是沈海云。原来，沈海云回城的路上，发现了廖承东一行人。自从一踏上回城的路，她一直都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落了什么东西，又像是有什么事忘了做。现在她才知道，是他不让自己踏实。她虽然不清楚他进山做什么，但她决定不惊动他，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几个随从对她言听计从，也都随沈海云跟着廖承东。

    傍晚时，看到廖承东他们走进了一户老百姓家，沈海云才放心了，准备抄近道回城。可是，刚走了一会，又发现一个新情况：另一队人在山脚悄然跟随着廖承东也上来了。远远看去，他们穿戴齐整，不像是好人。沈海云又折回，蹲在草丛间。那些人路过时说的一些话才让她吃了一惊。原来，按照何满庭计划，他们是寻找新四军来的，不管廖承东有没有拿到东西，只要发现了新四军，首先消灭他们。

    沈海云对这里的地形很熟，等那些人走过，她立即绕道抢在那些人之前，来到廖承东住处附近埋伏下来。沈海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盯着后面的伪军，也盯着廖承东留宿的那户人家。当那队人快爬上来时，她果断开了枪。

    伪军们被这一突然响起的枪声打懵了。

    廖承东立即招呼刚刚醒来跑出屋的守卫们，带着何琴音就往山上跑。这时，在廖承东他们右边，突然点燃起一个个火把。原来，这才是真的俞番领着队伍到了。一个多小时前，有一个从这里出发的山民找到了俞番，跟他汇报说，“他们那傍晚来了几个人，他拿不准是不是你说的要接应的人，让队长去看看。”俞番立即带人过来，当他们快接近廖承东歇脚的那户人家时，同样看到跟随过来的伪军。

    俞番在燃起火把的同时，所有火力对准伪军一起开火，之所以燃火把，是想让廖承东看清楚谁是敌人。没几分钟，伪军们就被打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正在爬山的廖承东看到了下面交战的一幕，知道是俞番来了，他让所有人都藏在深草丛里，并对他们说：“不要出声，我们是来拿东西的。还没弄清是什么人，什么情况，不可随便行动，以免上他们的当。”

    沈海云看清是俞番来了，立即下去跟俞番会合了。俞番见是沈海云，猜到开第一枪的必是她。他就把廖承东为什么来，跟她详细说了，并让她立即回城摸清城里的情况。最后问沈海云为什么进山。沈海云就将自己的情况说了，还说回城是要接廖承东母亲过去跟她一起过。俞番问她何时回来，沈海云说后天。俞番立即说，后天你我就在此见面。临走时，俞番说：“你放心，我不会让承东掉一根汗毛的。”

    沈海云趁着月色走了。

    廖承东躲在草丛里，就想，俞番你快出现吧。正想着，俞番带着人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他们面前，三下两下缴获了所有人的家伙，并将他们用绳子绑紧，然后押回山脚。在山脚一低洼处，有一间山民用树木和茅草搭就的小房子，估计是打猎或者采药歇脚用的。俞番让他们停下来，说：“就凭你们还想逃，快说，进山干吗？”

    “我们不是一伙的，我们是商人。”一个护卫说。

    俞番走近他，看着他的脸，问：“商人怎么会有枪？”

    “防身用的。”四毛说。

    “休想骗我，你们跟刚才的人是一伙的，都是日本人的狗腿子。”

    “不是，我们不是商人，也不是狗腿子。”廖承东说。

    俞番走到廖承东跟前，借着月光，故意对他上下看着，“不是商人也不是狗腿子，那是什么人？”

    这时，何琴音说话了，问：“你是新四军吗？”

    俞番又走到何琴音跟前，说：“你是女的，还很漂亮，快老实招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何琴音说：“你要不是新四军，就不要跟我们说话。”

    廖承东说：“我们找新四军。”

    俞番说：“我们是新四军，你们进山做什么？”

    何琴音正要说，廖承东立即阻止他说：“他们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不要乱说。”

    俞番听了，问廖承东：“你是他们的头吗？”

    廖承东说：“我是。”

    俞番说：“报上姓名。”

    “廖辉。”

    “廖辉，就是纠察队的那个廖辉？”

    “正是。”

    “还犟嘴说不是狗腿子，你们就是狗腿子。”

    “原来是，现在不想做了。”四毛说。

    俞番没有说话。

    廖承东解释说：“被你抓着了，就不是狗腿子了。”

    俞番生气了，“不要跟我贫。”

    何琴音问俞番：“请问你尊姓大名。”

    “俞番。”

    “我正要找你。”廖承东说。

    “哦，还要找我，可以呀，说说看，为什么找我？”

    “我要确认你是真的俞番。”廖承东说。

    俞番大笑一声，说：“行啊，怎么确认你说说看？”

    “我现在不想说，除非你放开我们。”

    “不行。”俞番说完，就对战士说：“都让他们进小屋里去，看紧他们。明早我再来，让他确认一下。”说着就带着几个人走了。

    廖承东他们被推搡着进了小屋，都蹲下身围在一起。

    何琴音对廖承东说：“廖辉我怕。”

    廖承东就挪到门边，让她也过来，俩人坐在一起。

    雾更浓了，俩人的衣服都被****了。

    廖承东说：“都睡吧，明天再说。”

    廖承东不想睡，也没睡意，他想起了哥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廖承东听到鸡鸣声，廖承东看到那只鸡就在自己身边趴着，他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飞进来的。看看屋外十几名战士，还都一律端着枪笔直站着。

    廖承东这时真想睡了，一个哈欠过后真睡着了。

    他做梦了。梦中跟哥哥对起话来。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去？”

    “不回去，我要好好保护你，保护琴音。”

    “怎么保护？帮我杀人吗？我看你杀不了人，刚才一见到他们就跑了。”

    “弟弟你说对了，哥哥真的杀不了人。”

    “我晓得，哥哥只有借助我的阳气才能现身，可是弟弟愿意，就是给我的阳寿分给你一些，我也愿意，我不要你再附身于鸡了，鸡怎么能杀人？”

    “弟弟，我知道你对哥好。哥哥一现身，弟弟你真的就有损伤。哥哥不愿看到你受到一点伤害。我杀不了人不因为附在谁的身上，我的那个世界，没有伤害，更没有杀人，有的只是爱。有时我很想帮你杀人，只是我不知怎么下手，我没这种能力。”

    “我知道了，哥哥还没修够，才没有能力。那你准备怎么帮我？”

    “帮你并不意味着杀人。我的世界没有修真，也没有升级，我们都是美好的化身。美是可以帮到你的。”

    “我不懂。对敌人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

    “我晓得，可我们的世界没有敌友概念。不过，在你遇到危险时，我可以救你，这点能力我是有的。”

    “沈河生找到了？”

    “找到了，只是他还不能前来见你。”

    “为什么？”

    “弟弟，哥哥的世界你不懂，你也无法理解。”

    “我懂，你跟我一样，有爱也有恨，我看你对何琴音就不一样。”

    “我爱她。除了爱，我没别的能力，我还知道，你们的世界里，爱的能力也很强大。”

    “既然你跟她不在一个世界，你就不要打扰她了。”

    “弟弟说的对，我不敢再打扰她了。我一打扰她，你就会生病。”

    “天快亮了，你走吧。”

    “好吧，弟弟。我就在附近保护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