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鸡鸣虎怒10

    廖承东十分清楚，自己虽然被提拔为队长，但日方的教练一定只会跟以前一样，绝不可能听他指挥的。但他又知道，那教练也是有缺点的。颐指气使的人一般都很孤傲，目空一切，他也一样。他的孤傲不是建立在理智上，而是太过自信，盲目自大，他自信得认为在纠察队除了何满庭，没人敢对他说个不字。比如这次利用纠察队的小车运棉纱出城，他就没能发现。在他看来，小小的廖承东是不敢欺骗他的。廖承东还想，他也有优势，十几号中国人里面，六成人跟他关系不错，特别是一个叫方三伢的小伙子，关系很铁。廖承东所说的准备，就是想上午宣布任务后，他再跟贴心的几个人打声招呼。尽管他也想揭开廖宏波的神秘面纱，但他不想让何满庭跟何凤建抓到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把柄。

    果然，上班后他集合队伍宣布任务时，那教练不等廖承东进一步布置任务，抢着发话。他对全体队员下命令：给你们三分钟，快去准备。然后，他就过来对廖承东说，事不宜迟，还是上午实施检查吧。廖承东从他这里既听出了何满庭已经给他有过指示的信息，也看出来教练是真的不把他当成队长的。他觉得与其跟他对抗，不如暂时顺着他的意思。这时，他看到方三伢对他使了个眼色。廖承东立即对教练点头说：“你说得对，还是你直接指挥吧。”那教练爽快地答应了。

    队伍一出发，廖承东立即拨通了何琴音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是范媛媛，她听出了是他，高兴地说，我就去叫琴音过来接电话。不一会，何琴音接了电话。廖承东跟她说了纠察队的任务，让他设法让俞小望通知廖宏波的人。何琴音放下电话，亲自骑车去了码头，很顺利找到了俞小望，俞小望也是雷厉风行去了。

    两个多小时后，检查的队伍回来了。教练踱着方步进了廖承东的办公室，对他简单说了检查情况。廖承东听了，悬着心才放下来。他们没能从廖宏波仓库里查出有什么异常物资，但他们还是将他库里的一些棉纱布匹之类的物资带回了一大车，理由是，那些东西并没注明生产厂家，属于来历不明的物资，需要老板亲自过来说明。廖承东点点头对教练说：“行，你处理的很好。”廖承东就想，正如他料想的那样，何满庭父子不过是借检查之名引廖宏波出面。

    快下班时，廖宏波仓库主管来到纠察队，并将记载那些货物生产厂家的账本带过来，让他们审查。廖承东还是让教练执行检查，但那教练看不懂账，廖承东就让方三伢配合教练审查。一番审查后，还是没能发现什么问题。教练秘密给何满庭打了个电话，何满庭指示他为了从长计议，此次行动可以收兵。然后，教练再来到廖承东办公室。廖承东问他如何处置，教练说：“听你的。”聪明的廖承东立即给何满庭打去电话。就此事做了详细的汇报。何满庭很高兴，听他汇报后，说：“你是队长，你定妥好了。”廖承东说：“我心里没底，所以才请教爸爸。”何满庭笑着说：“既然没发现什么，那就收场吧。”

    廖承东问：“物资怎么办？”

    何满庭说：“他要得很，你就给他，要是态度不诚恳，你可以……”

    廖承东不等何满庭说话，立即说：“爸，我懂了。”

    廖承东真的没把那批物资归还给廖洪波，他想，有机会他将把它们送往平沙洲。

    中午下班时，廖承东被俞小望拦在半路上。

    俞小望跟他说：“廖宏波让我给你传话，说今晚他会派人接你过去。”

    廖承东说：“怎么接我？在哪接我？”

    俞小望说：“这个他没说，你做好准备，今晚就不要早早回家了。”

    廖承东就说：“这样好了，你跟他们说，我跟琴音在一起，让他们去厂里接我吧。”

    俞小望说：“对呀，是个好办法，我跟他们说。”

    下午，离下班还有半个多钟头，廖承东就去了厂里。他走进何琴音办公室，没见到何琴音，只见范媛媛一个人坐在桌前。

    范媛媛见他来了，喜出望外，激动得满脸红涨，说：“相公，你可来了。”

    廖承东也是笑脸相迎，道：“该下班了，我来接你们回家。”

    范媛媛说：“琴音meimei有事呢。”

    其实，何琴音在两个钟头前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何凤建打来的，何凤建说今晚波田要来家吃饭，让她早点回家帮帮忙。

    何琴音原准备带范媛媛一起回去，不想刚放下电话，廖承东的电话就进来了。廖承东告诉他下班时他来接她。何琴音没有多解释，就答应了。之所以让他过来，有两个考虑。一是，他不想让廖承东直接跟波田见面；第二的原因是，既然家里忙，她一定没时间送范媛媛回家，让廖承东送她最合适。

    何琴音放下电话就提前回家了。

    廖承东这会见范媛媛眼神有点怪怪的，就找个话题问她：“鸡呢？”范媛媛笑眯眯地盯着他，“在呢。相公，我俩去看看它吧。”她拖着长腔道。廖承东被范媛媛拉到一个房间里，就见那只公鸡正伏在墙边地上。见他们进来了，立即站起来，“咯咯咯”边叫边扇动着翅膀，就好像跟廖承东打招呼似的。范媛媛见状，说：“相公，他在欢迎你呢。”

    廖承东也说：“它也在欢迎你。”

    范媛媛说：“它对你比对我好。”

    廖承东笑着说：“都好。”

    那鸡就往范媛媛身边一步一步走过来，范媛媛俯下身子，那鸡又伏在地上不动了。范媛媛用手摸着鸡的脖颈，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边摸边瞅着廖承东，双眸脉脉含情，脸上笑容飞扬。

    廖承东转过脸去，看看房间，是琴音中午休息用的房间，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他就坐在桌前，平静地看着范媛媛抚摸这那鸡。看着看着，只觉上下眼皮打起架来，头脑昏昏沉沉起来。他就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中，就见一个跟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小伙子飘到他跟前，满脸和善地对他笑着。他喊哥哥。他不答应他，只笑盈盈地看着他。他说，哥哥，我怎么好久不来找我呀？哥哥说：弟弟，我这不来了吗。哥哥不敢离你太远，哥哥要护着你。他问：哥你跟我说，鸡是怎么回事。哥哥说：弟弟，我现在才晓得，哥哥不能再附身于你了。你心思敏感，你身体也敏感。我才附身你几天，你就生起病来。我附身于鸡总比附身于你好。他说：哥呀，我发现了mama的碧玉簪。你告诉我mama在哪？哥哥说：弟弟，mama一直都在等着你，你要去看她。他问：听说mama病了，是真的吗？我怎么找到mama呀？哥哥说：弟弟，我不是什么都能帮到你，要想找到mama，你要动脑子。哥哥说着就慢慢飘走了，像一朵白云。

    廖承东醒来了，眼睛还没睁开，只觉脸上温热温热一片。他睁开眼睛，就见范媛媛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再看，范媛媛脱得一丝不挂，他的头脸就在她的两乳之间。他吓得忙跑开了。站定后，回看一眼范媛媛，只见她两眼热泪涟涟地望着他。

    他立即将地上的衣服捡起，一件件给她穿上。范媛媛也不做声，热泪滴滴落在他的手上。穿戴好了，他说：“好了，我们回家吧。”

    廖承东领着范媛媛走出厂大门，范媛媛怀里抱着鸡。廖承东突然想起什么，对范媛媛说：“你明天不是还要来吗？就不要抱走它了。”

    范媛媛说：“相公，我都听你的。”

    两人又回去，将那鸡送回房间，又弄来一点米，一小碗水放在屋里。

    两人再次出了厂门。这时，西天红霞一片，映红了整个大地，许久没出来的日头露头了，像个害羞的姑娘，脸膛涨得红红的，云霞像纱巾，半遮住它的脸庞。

    路还是泥泞的，黄泥巴沾满了他们的双脚。

    廖承东将范媛媛送到她家门前。范媛媛有些娇羞地看着他，说：“明天我还想你来接我。”

    廖承东说：“行。”

    廖承东回到家时，波田已经走了。何琴音问他吃没吃，廖承东说没吃。何琴音就让李妈热饭，说着就领他进了大餐厅。廖承东看到桌子上杯碗狼藉，问琴音谁来了。何琴音说波田来了，非要在家里吃饭，弄得家人好一阵忙乱。刚吃了没一会，一个电话就把他催走了。爸爸跟哥哥也去了。廖承东就把白天检查廖宏波仓库的事跟何琴音讲了，又说晚上他派人过来找他，奇怪怎么现在还不见人来。何琴音说，你吃完饭我们上街走走，说不定他会找到的。

    廖承东三口两口吃完了，跟何琴音就上了街。

    两个人故意在热闹的大街上走，走了不知多少路，也不见一个人过来会他们。何琴音说：“他说了在哪见面吗？”

    廖承东说：“他们没说，我估计是他来找我。”

    正说着，忽然有人蹭了一下廖承东的肩膀，一看，就见一个戴着大礼帽穿着风衣的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廖承东对何琴音使个眼色，那人也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廖承东跟何琴音就跟着那人走了。

    那人带他们走到一条小巷里站住了，对廖承东小声说：“你很好，按时赴约，不过我们老板今晚不方便，何时见面，等我回话。”说着就快步走了。

    廖承东问何琴音可认识那人，何琴音摇头说不认识。

    原来，生性多疑的廖宏波这一次仅是为了试探廖承东一下罢了。

    第二天，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止了，天彻底放晴了。廖承东就想去平沙洲一趟，早饭时，他请示何满庭说：“平沙洲那边还用去吗？”

    没等何满庭回话，何凤建说：“这几天就不要去了，听说那边发大水，你也去不了。”

    廖承东只得在纠察队处理一些杂事。中午快下班时，何凤建气冲冲来到廖承东办公室，将一张照片啪的一声放在他的桌上。廖承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看照片，他惊呆了。是一张他跟范媛媛的合照。照片中范媛媛光着身子，搂着他，他的头脸紧贴在范媛媛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