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倒背如流

    正在骨凄凄心烦意乱之际，兰馨阁中传出了阵阵清雅的琴声。骨凄凄心中蓦然一紧，这琴音不正是当日无修峰下的所听到的琴声。骨凄凄索性丢了书本，循着琴声来到了兰馨阁。

    兰馨阁二楼西厅中，墨羽一袭粉白色的长衫跪坐在窗边的卧榻上，乌亮亮的长发披垂在肩侧，一双星眸似睁还闭地半垂着，细细长长的手指轻按瑶琴，随着手指一动轻悦的声音犹如振翅蝴蝶扑闪着翅膀飞满整个房间。

    骨凄凄屏息凝神地靠在门边，看着仙姿卓约的墨羽，听着优美动听的琴声一时竟忘了自己的来意。泠泠琴音时而清亮如塞外远空，时而低沉如夜半私语，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骨凄凄听得不觉心驰神往，忍不住落下泪来。却在此处，琴声陡然一转向着极高的音拨去，铮地一声戛然而止。骨凄凄只觉心中猛地一痛，竟是说不出来的忧伤。

    “外面的可是凄凄？”半晌墨羽才清清淡淡地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屋。”

    骨凄凄款步走了进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怔怔地盯着案几上的那把普通的七弦琴：“徒儿听到师父的琴声不觉听得痴了。师父，此曲为何如此悲伤？”

    “悲伤么？”墨羽笑着摇摇头，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拂过每一根琴弦，“为师也很想知道答案。三日之期已到，你学得如何了？”

    “啊哈哈……师父给的书徒儿都已经读得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了。”为了早些学护魂决，骨凄凄也顾不到许多开口胡诌道。

    墨羽睨了一眼皮笑容不笑的骨凄凄，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既然如此，为师就不抽考你了。你且倒背一遍与为师听听。”

    骨凄凄一口气没上来，被口水呛得咳嗽不止直咳的眼泛泪光才总算平复了些：“师父，这个难度很大呀。”

    “那你就先倒背一篇《仁义篇》来看看。”墨羽说着手一招，一本书册就从窗中飞到了手中。墨羽掸了掸封面上薄薄的灰尘，饶有兴致地翻了开来。

    骨凄凄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怯怯地低下头：“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根本还没看完，还请师父责罚。”

    “为师早就说过修仙同做学问一样，要沉下心思，你这般急于求成教为师怎能放心传你术法。”墨羽说着轻扶额角长叹道：“你且回去重新学过，为师也不限期于你，什么时候学好学懂了再来找为师。”

    “可是师父……”骨凄凄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的墨羽继续壮着胆子辩白说，“师父为徒儿挑的书统共三十二本，俱是讲授仁义礼智信孝廉道理的书。徒儿虽没有倒背如流，可这些道理却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明明白白的。请师父放心传徒儿术法，徒儿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会用师父教的术法做出危害三界的事的。”

    墨羽被猜中心事，墨色的眼珠慌乱地躲闪着不愿去看一脸坚定的骨凄凄：“你说你不会为祸三界，可你毕竟曾经为妖。你先下去好好学习为师给你的书册，须知人都做不好如何做得好仙。为师累了，你先退下吧。”墨羽说着背过身去不再看一脸落寞的骨凄凄。

    听着骨凄凄离开的脚步，墨羽不禁懊恼起来，自己怎会对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他本不是个心怀偏见的人，从皎城皇宫看到这孩子清澈纯净的眼睛时，他就知道这孩子绝不会做出什么恶事，可是拜师大典那天素月峰显露的那一抹绯色又着实让他心慌不已。

    瑶池水可卜百年吉凶，绯色却是大凶之兆。或许，暗中指引这孩子来昆仑山的时候自己就错了。千头万绪在墨羽心中盘结，墨羽烦乱地叹了一声，重又cao起了桌上的七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