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假丈夫（一）
第二日一早，邢捕头来到香烛店中，将衙门发的奖赏送给赵师傅。师徒俩很是兴奋，这笔奖赏够他们用上好几个月了。 这赵师傅自称是昆仑派弟子，云游四海，捉妖为生。十来年前，他带着一个幼儿来到京城，这个幼儿就是如今他身边的徒弟的赵火。据赵师傅所说，赵火是他在草堆里捡到的，当时在赵火身上，除了一块古怪的铁牌子外，没有其他特别的东西。那块牌子上隐隐刻了个“陆”字。 见到一个幼儿在野外，总是不能置之不理，于是赵师傅就把他带在身边。在附近没找到这幼儿父母的线索，赵师傅心想，反正自己从未娶妻，无儿无女，干脆就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于是也让孩子姓赵，取了个单名叫“火”。 赵师傅带着小赵火到京城谋生，机缘巧合之下，帮钱老板解决了一起妖邪之事。钱老板见赵师傅暂无定居之所，就让师徒俩住在了他家。 此后，赵师傅就画画符纸，放在香烛店中卖。而钱老板如果打听到哪里有妖邪作乱之事，就介绍赵师傅前去，降妖除魔。赵师傅获得的酬劳，会分一部分给钱老板，当作介绍费。不过这妖邪之事，常常个把月，或者小半年才有一起，而赵火的食量却又特别大，赵师傅又爱喝酒，两人开销不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次官府给的奖赏很丰厚，赵师傅拿着兴高采烈，吩咐赵火在家好生练习，自己就准备出门买酒去了。 哪知还没走到门口，却见钱老板领了个乞丐模样的人进来。 那乞丐听钱老板说赵师傅就是捉妖高人，立刻扑到赵师傅脚边，痛哭流涕的说：“高人，救救我啊，我家里有妖怪。” 赵师傅心中好奇，想着：这乞丐居然还有家？心中虽然这样想，却不能直接这样问，于是他劝解道：“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乞丐爬起身，一边抹眼泪，一边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道来。 原来，这人并不是乞丐，而是一位商人。他名叫常忠，住在京城东部，经常乘船去南方做生意，一年里倒是有大半年不在家中，只留下年轻的妻子一人在京城，为他牵肠挂肚。 大半年前，他又因为一宗大生意，乘船南下。忙活了好久，终于带着满满的一船货，踏上了回程。他心中志得意满，这次是要大赚一笔了。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回家途中，居然遇到了诡异的大浪，将船打翻。满船的货物全都泡了汤，他也被水流冲到了下游很远的地方。好在福大命大，他还算捡回了一条命。只是身上已是一无所有，所在的地方也是从未去过，没有熟人。 无奈之下，他只得一路乞讨，走回京城。路上风餐露宿，其中艰辛，自不必说。但他心志坚定，誓要回家，因为家中还有娇妻在等着他回去。 终于，他历经千幸万苦的回到了京城，此时整个人都是肮脏无比，衣不蔽体，而且也消瘦了很多。正当他急不可耐的赶回家中，要给已经大半年没有他音讯的妻子一个惊喜时，他在街上看到了令他吓得瘫软在地的一幕：他的妻子正和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起亲昵的回他们的家。 他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回家。在街上徘徊了好久，等到妻子关上了他们家的门后，他敲响了跟他关系不错的邻居家的门。 邻居开门见到他的样子，也是吓了一大跳，还问他：“早上见你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这样了？” 他老泪纵横，示意邻居不要大声说话，然后就进了门，把他的遭遇说了一遍。 邻居吓得魂飞魄散，心想：眼前这个人是常忠的话，那之前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邻居也把他所知道的情况告诉常忠：大概三个月前，“常忠”同样是邋里邋遢，像乞丐一样的回到家中。据他所说，他的货船在回家途中遇到大浪翻了，满船的货物都毁了，连船上的伙计、船夫等也都淹死了，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他的妻子听到这些，赶紧把他扶进屋里，烧水给他洗澡，悉心的照料他。此后，“常忠”就再也没有出门去做生意，反正家中积蓄也多。他留在京城，整日与妻子恩恩爱爱，犹如新婚一般，让人羡慕不已。 常忠听说这些，恨得咬牙切齿，双眼发红，不停地说：“妖怪，那一定是妖怪。他竟然霸占我的家产，霸占我的妻子，我要跟他拼了！” 邻居劝他说：“他真的是妖怪的话，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去跟他拼命就是去找死。我听说有位法师相当厉害，不如你去找他帮忙。” 就这样，常忠在邻居的指引下来到了钱氏香烛店，找赵师傅。 赵师傅他们听完这事，也是啧啧称奇，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他们还询问常忠是否有孪生兄弟，常忠坚定的否认。 赵师傅让常忠先洗个澡，吃顿饭，以免他妻子见到他都认不出来。当然，这些费用之后都会算在酬劳里面。乘他洗澡吃饭的工夫，赵师傅在仔细的计划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切计划好后，赵师傅带上法器，跟赵火一起随着常忠去他家。 来到常忠家，家门正紧闭着。赵师傅让赵火和常忠先躲在一边，听他叫唤时，常忠再进去。而赵火则一直守在外面，如果有妖怪逃出来，就负责拦截。 随后，赵师傅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正是那另一个“常忠”。 赵师傅定睛一看，这两人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连他妻子都没发现异常，其他外人就更不可能了。 “常忠”见到门外是个老道士，奇怪的问：“你找谁？” 赵师傅装着和他很熟的样子，说道：“常老板你真是会开玩笑，连我你都不认识了？” “常忠”有点尴尬，解释道：“见谅见谅，我之前乘的船翻了，受了惊吓，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 赵师傅心想：看来这妖怪对真的常忠也不是彻底了解，居然就被我这样唬过去了。于是他胡诌道：“你我之前在南方一起合作做生意，你还常常邀请我来京城玩。这不，我就来了嘛。” “常忠”装着有点想起来的样子，说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唉，那次翻船差点要了我的命，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把您都给忘了，实在是抱歉的很。”说着，就把赵师傅迎进院内。 赵师傅也不客气，跟着“常忠”进了屋。“常忠”吩咐妻子去泡茶，自己跟赵师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起来，两个人都是满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