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嫩芽
叫了一盆清水，陆白浸湿毛巾，细细擦了把脸，抹去一夜的油脂与分泌出的污垢，又擦了擦胳膊，感觉展露在外的毛孔全都张开，仿佛在呼吸一般，触觉更灵敏了。 实力的提升，让陆白越加有信心，他相信如果再遇到像昨晚一样的情况，他定不会再如此狼狈。 “恶人，你是大姑娘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胭脂擦擦啊！” 嫩声嫩气的娇声传来，房门“吱呀”打开，凤丫穿着一袭异域风味十足的淡绿色罗裙，轻纱布料，隐隐约约可见袖子内光洁的藕臂，腰间挎着一柄短刀，有些不大协调，依旧扎着羊角辫，此时撅着小嘴蹙着鼻头，恶狠狠拿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着陆白。 本来挺可爱的小模样，搭配了一件同样不错的裙子，可愣是让她传出了恶俗的感觉。 小丫头一早就在客栈外等着，干等也不见陆白出来，不由得有些着急，于是找了上门。 “凤丫，其实你可以买一身花衣裳，那样会好一些。”陆白默默看着恶形恶状的凤丫，眼神平静，耐心的给出建议。 凤丫闻言怔了怔，而后小脸通红，好看的大眼睛顿时立了起来，娇叱道：“要你管，你这恶人，老娘要一道剁了你！” 话毕，她嘴撅的老高，小脸揪成一团，眼底渗出一层水雾，转身掀门而去。 陆白看着空荡荡大开着的房门，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过就是给了一个中肯的意见，却不知怎么就把这小丫头得罪了，看其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他眨了眨眼睛，想起了道藏杂记中的一句话，“最难揣度女儿心”。 …… …… 点齐“人马”，众人正要去西市转转。 算上陆白，一行依旧十三个人，展家众女昨日在东市买了不少衣衫，今日经过打扮，绿林气息褪去，各个花枝招展，莺莺燕燕气质不凡。 加之众女的新衣裳来自外邦，一群充满异国风情的美人着实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的目光。 不知为何，陆白总觉着今天展家的这些女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尤其凤丫，气鼓鼓的瞪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都是怨毒，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样。 刚才凤丫从陆白房中跑出之后，直接回了自己屋，不顾展云古怪的目光，快速将早上刚换的衣裳脱掉，直接把原来穿的那身破布烂衣穿在身上。 气鼓鼓换完装，小丫头把脑袋捂在被子里抽泣半天，最后抽抽搭搭的重新洗了把脸，无论展云说什么都不去穿那新买的罗裙。 “凤丫，你的那淡绿色罗裙呢？” 陆白又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新买的衣服，怎么不穿起来呢？况且，只要把腰间配上的那把短刀拿掉，再换个发型，还是很适合这小丫头的。 嫩嫩的就像春天刚抽芽的柳枝，多贴切啊。 “要你管，恶人，去死！”凤丫闻言悲愤欲绝，刚刚平复的心情再次不好了，抿着嘴唇，脸色难看得要命。 陆白想了想，默默开口：“其实你穿那件绿色罗裙挺可爱的。” “我咬死你！” 凤丫急了，上前一口啃在陆某人的胳膊上，众人怎么拉都没拉住。 陆白使劲甩，这丫头就像膏药一样挂在胳膊上，斜着眼盯着陆白，嘴里呜呜含糊不清说道：“老娘和你拼了！” 好说歹说，终于劝得凤丫口下留情，陆白撸起紫金绣袍，沉默的揉搓着那两排通红的小牙印，觉得以后这些女人的事情他还是少参与为妙。 西市距离他们所住的客栈不远，准确来说只隔了一条长街和几个胡同，有一条内河从客栈旁流过，东西向贯穿西市。 上京城内主要的几处坊市和仓库全都有水道贯穿，虽不如江南水路那么繁多密布，却也极大的便利了物流运输，故而来往行船颇多，也带动了整个上京城的水路生意。 沿河半里就会有一座码头，颇为嘈杂，故而河边的建筑并不多，只隔着几个里坊，便能看到西市那高耸的朱红色围墙。 金光门附近有一座金光桥，内河就在桥下经过，而后穿过有神策军把守的水路城门，流出城外。 金光桥下是便有一座小码头，离客栈不远。 耐不住凤丫哀怨的眼神，陆白同意走水路进市。 十三个人刚好租下三条小船，一行飘飘悠悠，在船夫嘹亮的吆喝声中沿河而去。 凤丫从小就颠沛流离，记事以来便在桐林中长大，没坐过船，故而觉得这玩意儿很新鲜，一时间连对陆白的怨气都消散得干净。 她趴在船边，撅着小屁股好奇的用手吓唬河里的鱼，不时传出银铃般欢快的笑。 这才是八岁小丫头该有的样子。 陆白嘴角上扬，颇为悠然，突然想要抚琴一曲，却又记起了陪了自己半个多月的大徒弟苏巧然。 九霄环佩琴被她带进了晋国公府，那天他忘记索要，如今怕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回来了。 想起苏巧然的顽皮和古灵精怪，陆白突然觉得这两个小丫头真的很像。 老远便能听见西市中的叫卖声，还这么早便已经热闹起来。三艘小船排成一纵，鱼贯进入西市，经过两侧高大的围墙，一排排西夏风格的建筑映入眼帘。 建筑以围墙小院为主，其内设置各个同类型的商品小摊，柴米油盐酱醋茶，蔬菜水果rou类五谷一应俱全。 除了围墙小院，偶尔也有四角木楼，统一建造成三层高，有的用作酒楼，有的用作歌馆，也有成衣成鞋，或是珠宝首饰，典当票号什么的，异常繁华。 街上除了行人以外，偶尔也有租不起铺子和地皮的小商小贩推着车子来回叫卖，虽不如围墙小院里面的商家那么火，却也生意极佳。 小河沿着西市有两个小码头，东西各一个，船家见这一行人除了那个小道士之外全都是异域打扮，以为是外地商人，自然愿意多载他们一程，毕竟会多得不少路费。 对于这些，陆白和凤丫不懂，不过展云自小在上京城长大，当然不会不明白。 在西码头下了船，蔫了很久的凤丫小脸铁青，掩着嘴就开始吐，惹得几个展家女子嘘寒问暖。 凤丫在展家还是很得宠爱的，往日惹祸打闹她们这些作为长辈的女人都会听之任之，不过一旦生了病，却立刻就会变成小公主，若非这样也不会惯得一副坏脾气。 “徒弟啊，你这样不行啊！”陆白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有些可气。 凤丫将嘴中的酸液吐出，依然觉得口水直流，眼泪阑干，她不想说话，一开口就觉着恶心，故而发出低沉的吼声，亮出一口小白牙。 这次就连一众女子也觉得陆白太过可恶，简直就是幸灾乐祸。 “喂，好歹你也算是凤丫的师父吧！”展云凤眼带着怒意，就要给凤丫撑腰。 “我的意思是，我这有一套玄天道不传秘法，名曰玄天静心诀，专门用来静心凝神，配合玄天养神咒，可以稳固壮大神识，多少能够缓解一下她的晕船症。” 陆白和这群女人呆久了，连性格都不自觉的发生了改变，若是以往，他哪里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