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压岁钱
“没办法，没有人能够改变得了”，赵昊眼中仿佛又浮现出了长平乡那贫瘠的土地、干涸的河床，还有那个在他心中一直最伟岸的身躯，道：“为了理想，为了别人，逆势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纵然没做成什么，也是一个英雄，真正的英雄。” 钟灵慧笑了笑，笑容却有些疲倦，道：“这十几年来，虽然经济发展了些，但咱们家乡的情况，你应该还是知道的，很多孩子，十几岁的时候，便出门打工，十几岁呵十几岁，在城市里，十几岁的人有的还要父母接送呢，如果……如果咱们乡可以有一所高中的话，至少可以让很多人选择再上三年学，不会十几岁的时候，便离乡背井去打工。” 赵昊相信这句话。 钟灵慧终于松开了抱着赵昊的手，脸上也现出了扭捏之色，别过头说道：“现在你知道，那所高中对我有多重要了么？” 赵昊知道，赵昊一直都知道，但赵昊根本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劝慰钟灵慧。 钟灵慧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两个人依旧安静地坐在公园中，各自望着一边。 许久，赵昊终于开口道：“钟老师知道这所高中的来历吗？” 钟灵慧摇了摇头，道：“他不知道，我只和他说，是一个好心的富翁给建的”。 “好心的富翁”，赵昊轻轻一笑，随即盯着钟灵慧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反正我现在是一看见林博文，不、不是看见，听见他的声音，我就感觉恶心！” “那么，咱们就别管他了，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赵昊道：“用不了多久，只凭你自己也能建一所学校的，我相信！” 钟灵慧笑了笑，笑容却很苦涩。 赵昊突然蹲在了地上，拿起了一截枯树枝和几个小石子，道：“钟灵慧，你还记得我们小学时候课余时间下的那个棋吗？”说着，赵昊已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了一个三纵六横的长方形棋盘。 钟灵慧笑了，笑容如昨夜赵昊送给他的那朵玫瑰花一般，说着她也蹲下身子，拿起了几颗石子。 赵昊和钟灵慧两个人，就这样在地上下起了小时候的棋。 五分钟后，赵昊输，钟灵慧赢。 赵昊望着棋局，低声道：“小时候，咱们就都知道，想要赢的方法不止一种，可以横可以竖，也可以斜着，钟老师也曾说过，条条大路通罗马，为什么现在，现在我们却反而……”。 钟灵慧默然不语，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棋盘，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嫣然一笑道：“赵昊，我终于知道，你女老板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像你这样的男人，实在比钱可爱多了”。 赵昊站起身笑了笑道：“你拿我和什么东西比都成，千万别拿我和人民币比，说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赵昊，我记得这旁边，就有一个游乐场，我请你去玩玩好不？我估计你还没去过呢？”钟灵慧也站起了身子，眨眼笑道。 赵昊笑道：“我请你，我昨天刚刚捡了五千块钱，你知道的。” 赵昊这句话刚说完，钟灵慧就神色一黯，然后径直走到了赵昊的身前。 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足十公分，赵昊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钟灵慧大衣内的胸脯的跳动，可以闻见钟灵慧那清芬的体香。 钟灵慧却似乎毫无所觉，她已踮起了脚尖，用手指扒开了赵昊头发。 赵昊终于知道，钟灵慧要做什么了，她是要看赵昊昨日头上的伤。 因为走得匆忙，钟灵慧并没有穿高跟鞋，因此，哪怕她踮着脚尖，依然不容易看见赵昊的头顶。 赵昊忙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赵昊这一弯腰一低头不打紧，两个人原本距离就近，这一弯腰，赵昊的脸几乎都扑在了钟灵慧的胸脯上了！ 赵昊立刻就感觉血脉喷张，急忙闭上了眼睛。 钟灵慧却似一无所觉，只是望着赵昊的头顶，面带笑容道：“你这恢复得倒是真快，看上去就像全好了一样”。 赵昊应了一声，便将身子向后移去。 他的身子一动，钟灵慧仿佛才想起了什么一般，急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脯，一张脸分明已通红…… 由于是周末的原因，游乐场中热闹非凡，处处遍布着欢声笑语。 赵昊帮钟灵慧拿着她脱下的大衣，看着钟灵慧融入到这一片欢笑的人群中，看着钟灵慧抛开忧愁后巧笑倩兮的脸，赵昊不由得真心一笑。 “过山车”、“矿山车”、“太空梭”，钟灵慧玩得极为疯狂，赵昊也只有跟着他一起疯狂。 当从那座悬挂式过山车“雪山飞龙”上面下来的时候，赵昊终于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而钟灵慧却仿佛依旧斗志昂扬，正向那个“激流勇进”走去，仿佛不征服整个游乐场，誓不罢休一般。 赵昊终于知道，学霸是怎样养成的了。 就在这时，一个满头黄毛的人，一下子拦住了钟灵慧，原本长得就有点奇怪的脸，正在用一种极为痞气的目光，盯着钟灵慧。 “美女，你一个人么？你看你脸上都出汗了，我请你喝水好不好？”黄毛开口道，说话的时候，已作势要给钟灵慧擦汗。 钟灵慧一下子甩开了他的手，道：“滚！” “哎呀，没看出来啊，这么张漂亮的脸蛋，居然有着这么狂野的心，不过，老子就喜欢这样的”，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也在动，仿佛视游乐场中的人如无物一般。 钟灵慧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那黄毛猛地双膝一弯，径直向地上跪了下去，同时由于他手的动作，整个上身也同时趴倒在地，看起来倒真像是对着神灵顶礼膜拜的样子。 赵昊已走到了钟灵慧的身旁，方才正是他用两个硬币击中了那黄毛的膝盖。 钟灵慧怔了一下，随即望了一眼赵昊，扑哧一笑。 赵昊已递给钟灵慧一块一元硬币，微笑道：“人家向你磕头，你多少总得给他一点压岁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