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罗本的消息
天色已经全黑，训练场上再也不复白天时的热火朝天。 但还有一个人正在绕着圈跑着，只有偶尔跑出阴影迎着月光时才能看清他的面孔，正是大汗淋漓的杰瑞。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现在再有谁跟他说艾萨克山地人不像传闻中那么凶残，他肯定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光！ 不凶残？ 不凶残能让最多只有十六岁的少年们一跑跑一天？ 不凶残能专门用恢复药剂把人救起来，然后再让他们跑到瘫下？ 杰瑞终于是知道他忘我练习战吼时发生了什么，蒙戈当时说了一句“凡是三秒内还躺在地上的都给我加十圈”，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虽然当时少年们都挣扎着站起来了，但很快就又有人倒了下去，而这次就不是一点威胁能激励得动的了。 结果是丝毫不让人意外的，十圈又十圈，只按照规则的话少年们累积的圈数都够他们跑上一年的了，偏偏蒙戈还真就给记起来了。 一整天的时间，预备役的少年们都是在跑圈中度过的。 那些倒下站起无数次终于是筋疲力尽的少年们，都在一口恢复药水的神效下再度被驱赶起来奔跑。 当托尼还有丹尼尔、卡洛斯这三个人令人意外地坚持完二十圈时，最惨的一个都已经倒下又站起十一次了。 也就是神殿底蕴深厚，放在别的地方也没那么多恢复药水给他们挥霍。但恢复药水只能让人重获体力，对精神上的疲惫却是没有作用的。 那个可怜的家伙早就已经眼神迷离了，身体却还是仿佛惯性一般地往前跑着，这一幕场景足以让看到的每个人都浑身发毛。 而当托尼他们从短暂的休息时间中回来时，预想中的夸奖没有出现，反而是同样的厄运终于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预备役的第一天，当真是跑圈无止境啊…… 想着托尼当时就跟回忆起了地狱似的表情神态，杰瑞不仅是深表同情还很是感同身受。 他离自己被安排的住处还隔着很远，就看到了那个恶魔般的庞大身影。又离着那个身影还有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恶魔的语言：“五十圈，立即，马上！” 于是，他就来到了这里…… 一夜到天明，新的一天到来，很快便是连续一个月过去。 预备役的生活很是枯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能见到的人也只有同时到来的这些少年，再就是私底下被他们叫做魔鬼教官的山地人蒙戈。 不过这样简单粗暴的一个月，带给少年们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最明显不过的就要属可怜三人组了，但这个称号已经成为了过去时。一个月前还稳稳吊在末尾的三个人，如今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战斗能力都排在前列。 这里面固然有他们自身天赋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他们自身的努力。这一点其实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展现端倪了，当时除了杰瑞和利奥波特外，就只有他们完成了训练。而让他们支撑到最后的，显然不是他们当时那可怜的身体条件。 再到如今，这一批预备役中比他们实力强的还有好几位，但论到努力程度，那种训练时不惜命的疯狂，却几乎没有人敢拍着胸脯去跟他们比。 除了杰瑞。 一个月的时间，杰瑞的战吼术已经练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随时都能将自己的力量提高到两倍左右。按照战士学徒的等级标准，此时的他已经跨过了最初的一级，达到了二级水平，甚至是接近三级。 可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但无论是杰瑞自己还是他们的队长蒙戈，都并不感到满意。尤其是后者，从一开始就很看好杰瑞，还特别指点他领悟战吼的奥秘，但一个月过去，他却发现杰瑞的进度比他预料的要落后很多。 能被派来做预备役的第一阶段队长，蒙戈的实力自然是不弱的，眼力也是没得说，事实上眼力出众看人极准也正是他的特长之一。 在蒙戈看来，杰瑞的身体条件和悟性都堪称一流，一个月的基础训练足以让他达到四级学徒的水平，这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 他甚至在心中都悄然期待过，杰瑞能在一个月内就晋级为一级战士，但显然最终的结果和他的预期相差了太多太多。 正式战士不提，就连他最低的期望，四级学徒和二级学徒的差距也已经足够大，而偏偏他又看不出杰瑞有哪里做的不对。 如果是因为杰瑞不努力才进步缓慢，他可以督促也可以教训，可以去施压强迫着杰瑞努力。 然而他就和预备役的少年们一样能看得出来，杰瑞绝对是所有人之中最努力最疯狂的那一个，甚至于就没给自己留下任何的一点空闲时间。 除了必须的进食与睡眠，杰瑞已经将他所有的时间都利用了起来，锤炼身体，训练实战，熟悉战吼术。 武痴的外号，现在几乎已经代替了杰瑞这个真名。 面对这样的一个少年，他还能怎么提高要求？ 私下里，蒙戈还专门为了杰瑞去见了他的老队长，当初他之所以对杰瑞那么特别，一方面是他自己认为杰瑞有潜力，另一方面就是他的老队长曾特意提起过杰瑞。 他自己有可能看错人，难道他的老队长，如今的骑士团副团长也会看错？蒙戈是绝对不相信的。 他那位老队长听到汇报后也的确沉默了片刻，同样感到了有些意外，不过也就是一点而已。 “哦，知道了。” 只是这样平淡的一句话，蒙戈明白了。 在对方的眼中，天才还是凡庸只是一线之隔，多少被看好的少年天才最后趋于平凡，又有多少看似平庸的孩子成长为耀眼的明星。 或许一开始对方也是看重杰瑞的，但既然这个少年没能成长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种事情太常见，谁也无法强求。 “解散！” “是，蒙戈队长！” 少年们的喊声冲天而起，不过在这偌大的圣城之中，如此声浪也就相当于大海中的一片涟漪，并不引人注意。 直到蒙戈那庞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少年们才轰地一声散开，各自回返自己的住所。 但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有心人也能注意到他们的行动丝毫不乱，一张张还带着稚嫩的脸孔上明明写满了疲惫，但却仍显出警惕与机敏。 若是这个时候蒙戈突然出现并大喊一声集合，只怕他们都不会有半点的意外与慌乱，并立即就能重新整理好队伍。 这就是人在高压之下的变化，能坚持到最后的人就能迎来蜕变，而那些坚持不住的，则注定泯然众人。 杰瑞没有动，他一直看着其他少年被夕阳的光辉所吞没，训练场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人，才抬起头向木人区走了过去。 白天的常规训练，夜晚的突袭训练，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时间已经足够紧张，但他却总能挤出一点去继续打磨自己。 十四人，这是如今预备役中还剩下的人数。 一个月前算上他自己在内共有十九名少年出现在这里，如今剩下的就只有这十四个。其他五人都被淘汰了，虽然杰瑞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些人离开，却也能想到他们的结果。 被以神术抹去相关的记忆，然后送回到他们来时的地方，听起来好像挺体贴的，但谁都知道他们的一生已经完蛋了，若没有什么奇迹只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这五人中甚至包括了一个名叫西蒙的少年，他的天赋很不错，实战能力比起一个月前的杰瑞也只是稍逊。可他还是被淘汰了，因为他喜欢耍一些小聪明去偷懒，当初第一次训练中也正是他装作体力不支，结果在被蒙戈无限次的惩罚之后就真的不支了。 从那之后，杰瑞就明白预备役并不完全看重他们的天赋，因为现在的他们就是再强，也比不过一个最差的一级战士。而越是无法兑现天赋的人，在这些强大战士的眼中，也就越是废物！ 尤其是在杰瑞感觉出蒙戈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后，他心中的危机感就更强了，若是哪一天对方也认定他荒废了天赋，并且还没有相应的努力，那么下一个被抹去记忆赶出圣城的，只怕就是他了。 呼—— 平时的杰瑞都是直接走进木人区，然后便一直练到深夜，反正他已经习惯了随身携带食物和水。但今天他来到门前的时候却是有点紧张，就好像在期待又担心着什么。 木人区里传来嘭嘭的响声，杰瑞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灵敏到骇人的身影，简直就好像一道白色旋风般，周旋在十几具傀儡木人的中间。 不像当初杰瑞用来练习战吼的固定木人，傀儡木人身上被布置了简单的符文，可以做到一定程度的自主活动，是很好的陪练对象。 当然，想要用傀儡木人来当陪练也需要有一定的实力，否则就只能是找虐。 至少以杰瑞现在的实力，勉强对付三个傀儡木人还行，但要让他像那个人般同时对付十几个，下场可就相当凄惨了。 那个人也注意到杰瑞的到来，立即加紧了攻势，趁着将眼前木人击飞的工夫飞身而出。他一离开那个范围，这些傀儡木人失去目标立即就一动也不动了。 战士学徒六级的强悍的身手，白净到连女人都要羡慕嫉妒的面孔，一身激斗后仍干净整齐的衣衫，预备役中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看着对方，杰瑞立即问道：“利奥波特，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对方正是利奥波特，那个无论是一开始还是如今都实力最强的小王子。一个月后的他变得更厉害，就连一开始比不过杰瑞的身体素质，如今也已经稳稳超过。 杰瑞曾听蒙戈提到过，利奥波特很可能在下个月晋级为一级战士，成为圣女麾下圣骑士军团的正式一员。 “要不要这么着急啊？” 利奥波特仍是不习惯微笑，这让他的表情总显得有些怪异，不过杰瑞对他已经比较熟悉了，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其实正在笑。 可惜杰瑞并没有心思与他开玩笑，急急地问道：“快说吧，打听到了吗？” 利奥波特收起了那一丝笑意，他早就知道杰瑞对那个人的关心，所以才在几天前知道自己可以出去时，立即就跑来拜托自己打探消息了。 “其实不需要我去问，你也很快就能知道了。” 利奥波特顿了一下，带着感叹说道：“光之子罗本成功晋级信徒，已经于昨日成为光神宫殿见习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