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愚者
而在市区异象发生的一个小时前，闹市区内依旧热闹非凡的夜市中，正在外出街边散步的叶轻枫特意选择了这一片人数繁杂的地方，对于他来说，置身于人群之中，有时候反而更有助于他的思考。 他行走在这片在情感上已经让他陌生的土地上，思考着关于自身和这个世界的一切，街边热闹的社会繁景早已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在他的自我认知中，他已经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怪物，谨慎又小心的在人类世界这个危险却又美妙的环境中游走着，猎杀着...简直是太让人兴奋了！ “才解决完一批，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很轻松了啊。”在叶轻枫的头顶上空三米处，是张开了双翼正在缓慢飞行的白，相比起沉浸在自己世界而对周遭不削一顾的叶轻枫，似乎街边人类的花花世界对死神有着相当的吸引力，他边飞着边欣赏着街边的一切。 “已经很轻松了？”正在行走间的叶轻枫在听到了白的精神传话后微微一笑，同样以精神对话的形式回应他道，“从你把这项链交给我开始，我就一直很轻松啊，哪来的什么紧张？” “所以你很享受这个过程咯？” 传来的精神讯号中叶轻枫感受不出白的语气，但像这样子真正的没有情绪波动的问话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所谓的死神，似乎并不如他自身所言一般只是去见证历史，在隐约间叶，叶轻枫似乎感到他仍有着属于人类的情感，难道这家伙以前也是人类不成？ 不过无论他的猜测是否属实，对方既然现在已经把那份记忆和情感给掩藏了起来，那就也肯定不会轻易显露出来，而自己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还是优先以解决这个世界的抑制力为目标，不要去和这个死神闹翻的好。 “你知道维系现代社会发展的是什么么？”没有正面的回答，叶轻枫反而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如果是以往，他肯定知道白是不会回答他的提问，但是相信白此刻肯定能够感受到，这一场，不是提问，而是铺叙。 “生命。”白缓缓地回答，似乎并不在意叶轻枫自身原有的答案，他提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就是执掌死亡的死神自身的理解吗？”对于白的回答，叶轻枫看上去并不在意，他骄傲的神色表明他对自己的见解深信不疑。 “而我这位代理死神的看法是：饥饿感！” 无论是从工业落后时代人们对生理饥饿感的畏惧还是后工业时代人们对环境饥饿感的依赖，饥饿感促使了人类不断地发展自身，从豢养牲畜到工业腾飞，大脑驱使着身躯去完成那些仅在前一个世纪看来还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地球上仅有人类这一种生物会如此孜孜不倦的去做那些在初期看起来毫无用处的工作？！因为他们的身体内部充满了无处发泄的饥饿感。 超越生理需求的活动会带来大量的能量损耗，这对于一个种族来说是不利于存活的，但是从远古时代人类第一次开始学会囤积食物起，这种本就很容易解决的生理限制就变得越来越小，生理饥饿受到压制的他们就开始使用它们那笨拙的大脑，他们开始一点一点去尝试那些懵懂的狂想。 聚集的群落，丰富的粮食和生存环境的安全化让整个人类种族就像无意识在文明的进程中一路狂奔，然而他们在奔跑中已经忘记了为何要奔跑，还煞有其事的给了它一个“讳如莫深”的研究课题——人类的意义。 “不管是我也好，来杀我的人也好，都是在凭借着自己的本能行事，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命令难违’‘替天除害’。” 行走在街边已经人数零星的河流边，叶轻枫露出了带有着狰狞感的微笑，他的言辞充满着无比的喜意和狂傲，“所以我对抗的，从来都不是人类这个整体，而是那些受自身饥饿感驱使的杀手罢了。” 这个星球就是一个决斗场，你我皆为猎人，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可用的资源，而至于谁能活到最后，从来都不是由数量多的那一方决定的！ “所以，你只不过是喜好杀戮而已，那些...” “那些所谓的，将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去消灭恶人的愿望吗？”打断了白的话，叶轻枫抬头仰望着天空，那片黑暗中没有星星，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夜晚的天空见过那些童话故事里描绘过的星空了，甚至连明亮的月亮都没有见过，他的夜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那么的黑暗。 此刻因为他已走得很远，所以周围并没有人，他的笑是那么的轻松惬意，那么的...狰狞疯狂，“那当然是对外所诉的谎言罢了，感谢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病毒永远不要试图根治疾病，因为你只是在消灭自己而已。” 对于白，叶轻枫并没有隐藏自己真实情感的必要，因为他知道自己也是这个死神的傀儡，赐予自己能力只是为了让他能够欣赏一出闹剧而已，所以一个角色对导演谈诉心声并无不可。 “所以我现在尝试着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在初次的交手中通过‘影子交易网络’这一招险棋以缩小自身所在地为代价除掉了第一批猎杀者，而至于林书剑只是个意外，我本来以为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却没想到他的身上似乎秘密还不少。” 就像特大型连环杀人犯最后往往会自首一样，完美的犯罪总要有人来欣赏才能体现出他的价值，叶轻枫突然有些庆幸这位死神还是能够当自己最无忌惮的观众的，不然自己一个人即使成功了，那也着实无趣的多。 “在国家这种联合型的暴力机构面前，再畏缩的躲藏也是有时效性的，除非你只干过一次然后永远收手，不然它终究是会找到你的，在我主动暴露位置之后，想必在还未清楚我情况的不久将来，他们下一步的举动将会是派出更加顶尖的特派小队来追查这儿，而不是像这一次的，炮灰。” “嗯，没错，一网打尽，不过那是我之前的幼稚想法。”侧过头笑望着自己头顶上空已停止飞行的白，叶轻枫仿佛看穿他心思般一笑，“但是你之前提醒过我，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着死神这一种悖于常理的力量，虽然你接下来没有说了，不过我想，发展了这么久，这种国家级的组织肯定至少也会有一两种这种力量，所以，在杀了那个...哦还没问清楚他的名字，杀了那个队长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 “你不是地球生物对吧，或者说连这个纬度的生物都算不上，跨次元杀戮，难怪这么的容易，这就是规则力量的本质吧。”惊天的辛密就这么在叶轻枫的口中被他缓缓地道出，他面露一丝玩味儿的笑意，却又同时轻叹了口气，以一种与白极其相似的口气缓缓语道。 “古时代所谓的修仙，就是借由灵力突破次元纬度的限制，达到更高纬度的过程吧。” 白没有回答他，但此刻白的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他不知道该去怎么回答叶轻枫，因为对于一个性格扭曲到偏执的人来说，他只会认自己所发现的真理，虽然这种心理在遇到错误时极为致命，但...也能够成为真相的记忆烙印，而不会被人轻易煽动篡改！ “超越这个次元的存在，真的好啊...”叶轻枫发出一声的赞叹，“但可惜我更享受现在的生活。” “你猜猜，谁会是这一片蛊毒之地最后遗留的蛊王呢？” 从叶轻枫的眼神中，白看到的，只有对自己能力的狂热信心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杀戮的渴望，他是个隐蔽性的悖德型人格障碍症患者，从小的教育环境使他失去了人类社会该有的罪恶感，或者说，正是对罪恶的极度厌恶让他成为了此时的天生型罪犯。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逆位者，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杀人犯。 “拜托给点反应嘛，老是我这样一个人说着也很无聊的啊，哦对了，再给你看个东西。”虽然嘴上说着无聊，但是叶轻枫显然很享受这难得的倾诉思想的时光，他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张卡片，炫耀似的对着白挥了挥手。 那是一张做工考究的黑金卡，卡的四角被修正过极薄暗色金属包裹，显然有着长期使用的打算，而卡片的正面，则是大大的五个英文字母。 D，E，A，T，H，寓意为死亡的烫金纹“DAETH“”就这么醒目的被烙制在这张卡片之上，一棱一角都勾勒着它主人那毫无顾忌的内心。 “之前那张纸条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这个，才是艺术。” 伸手向白打了个晚安，叶轻枫收起了卡片，微笑着独自一人沿着街边的岔道走向了那还未及通上灯火的阴暗之地，只留下了坐在路灯上遥望着他的白。 低语，死神在低语，但是已经走远的叶轻枫却无法听见了： “我错了，你跟以前的我完全不一样，你仍没有我疯狂，但是，你比我纯粹。” 他遥视着远处的街景，那是他刚刚飞过的街区，但是在他的眼中，所呈现的，是与叶轻枫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他不明白叶轻枫是如何猜解出答案的，但是那并不重要，对于一个抽象想象力丰富的人来说，任何事情他都有可能做到，所以自己并不惊讶，此刻的他，目光透过了街区望向更遥远的地方，深邃而阴暗。 有什么东西正在降临，那里的空间曲率已经被扭曲到了一个极致，没有任何正常的召唤生物会出现这种异常现象，空间曲率的扭曲只说明一种情况，召唤物能够对空间规则产生影响甚至是遏制作用，而这种生物，在他的记忆中仅有一种！ 冲天的蓝色烟光在他深黑色的双眸中直上云霄，那普通人眼中遍布了整个南京上空的极光绘图在他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的场景。 嘴角一抹不可言喻的笑意，他的右手中，暗红色的长剑已经悄然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