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迷茫

    深蓝色的狂风，绯红色的火焰相互交织，这是他们倾尽全力的一战，却逼得方云山不得不加派人手来稳固结界，一旦结界被破，就他们两个现在的灵力波动来看恐怕在这个区域是绝对无法消除掉的了。

    “不错嘛，比你师父强很多了啊。”陈琳萱回身振翅，转身狞笑地看着苏九夏，手中的黑炎剑已经完全被火焰吞噬，变化成了足以焚灼万物的炎刃，她的额头上已经留下了丝丝的血迹，显然在刚刚跟苏九夏交锋的过程中受到不轻的伤，但是，苏九夏同样也不是毫发无损，只不过琳萱更善于从内部开始破坏对手，所以外表看不出来而已。

    “倒是你，没有我想象中的强了。”苏九夏踩着脚下的虚灵之锁稳稳地站在半空中与陈琳萱对视着，狂风吹荡着他的短发，整个人宛如风暴之灵般桀骜不羁。

    “这个评价倒是不错，你可以心满意足的去死了。”背后巨大虚幻的三层凤翼猛然拍动陈琳萱整个人宛如离弦火矢般朝着苏九夏冲去，而苏九夏同样不惧，虚灵之锁舞动盘旋，宛如蛛网般的锁盾在他的控制下与陈琳萱的火焰毫无花哨地撞击到了一起。

    正处于元素乱流中心的两人暂且不论，光是维持着结界的众人都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灵力而导致整个结界的崩溃，要不是方云山派的人为他们挡住了余波，这场疯狂的战斗就要暴露在普通群众的视线中了，但是，这仅仅是余波啊，这两个人的实力，难道已经可以跟科维努斯和弗拉德一较高下了吗？

    而一旁的念杭却突然有些羡慕他们刚才的对话了，因为这一瞬间他感觉离他们非常的遥远，虽然他们此刻互为对手但却能彼此理解，那么他呢，他又算是什么？他真的，了解那些人吗？

    空中，陈琳萱和苏九夏的战斗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他们已经放弃了力的技巧，纯粹的是在以灵力的对拼在发泄着内心的压抑，漫天狂舞的蓝色锁链，灵巧地穿梭其间的红色烈焰，整个空间都是他们的战场。

    组织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很强，但是之前的他们没有具体的概念，直到今天的这场席卷整个空间的乱流才让他们真正的明白了这两个在自己组织内部名字被广为传颂的人的真正实力，明明只是个体的两个人，却仿佛成了战斗力的计算单位，打出了师团间才能打得出战争模式。

    “怎么了九夏，只有这点力量吗？跟我期待的差了好多啊。”纵然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是陈琳萱看上去比踩在虚灵之锁上的苏九夏要好很多，至少衣服破损的地方不是很多，看起来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我也是真的疯了才跟你正面对拼。”苏九夏抹了下嘴角的鲜血，握着虚灵巨剑重新挺直了身躯，“倒是你，找到答案了吗？”

    “没有，你没疯，是我疯了，我已经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了？”陈琳萱既有些疯狂又有些黯淡地笑道，她背后的赤红色双翼猛然展开，原本就已经被压制的蓝色光芒此刻更显渺小，无尽的火焰凭空的出现，它们在焚烧，焚烧着琳萱身旁的一切，焚烧着所有试图靠近她的人，周围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

    那是人类这个物种本能的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那盘橫在空中的已经不再是拥有虚幻双翼和金红色尾羽的陈琳萱，她已经彻底的被红炎淹没，在那焚烧的火焰中，缓缓睁开的深红色似红莲地狱深处的地心之炎般让每个直视它的人不自觉的感受到了体内灵力燃烧的灼痛感。

    凰鸣声，宛如九霄天外传来的凰鸣声从火焰中传来，殷炎散尽，那遍布全身的金黄色羽毛上还隐隐残留着灼红的炎火，火凰，在神话传说中唯一能与龙族匹敌的生物，可那个...不是不存在的事物吗？为什么一件虚幻的事物可以这么的真实。

    “那是...虚像吗？”这一刻就连顾念杭都开始彻底怀疑了自己一直以来的认识，他自以为他能了解一切，可实际呢，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超出他的预计，张灵瑾是华夏一族的守护神兽白泽他没有想过，苏九夏是叛徒而且如今竟然已经拥有了和完全爆发实力的陈琳萱一较高下的实力他也没有想到，但是最让他没有想到是，那个一直以来存在感很低不爱说话的陈琳萱，在完全爆发出力量后，竟然能够呈现出这种传说中的存在。

    他真的在意过陈琳萱吗？好像...根本就没有吧，真是的，自己一直以来还对这个自己根本就是一无所知的绯夜抱有莫名的信任感...结果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的了解过他们嘛...他们对绯夜的忠心，不是对自己的...林忻月，看来我真的不如你...

    “顾念杭，让你的手下停手，在这样下去结界会崩溃的。”纵然是报仇心切的方云山，此刻也不得不让念杭去制止陈琳萱疯狂的行为，其实更主要的是，那个虚幻出来的生物形态让他很难有种去命令的感觉。

    “她不是我的手下，说我无能也好，她不会听我的。”念杭苦涩地笑了笑，现在想来，陈琳萱一直以来听自己的命令纯粹是因为林忻月创建绯夜时带给她的家的感觉吧，而自己，在这十年中把这种感觉一点一点地消磨干净了，面对失去了制约的怪物，自己这个所谓的组长该怎么办呢？

    “咔”“咔”“咔”...就在两人的谈话间，本来就是在苦苦维持着的结界空间的天空出现了细长的裂缝，并且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该死，快给我拉响空袭警报，让附近所有的普通人员在一分钟内全部给我进入防空洞内，来不及进去的就让他们进地下室反正不能出来！然后派兵给我过来，近边的全部调过来！”好在方云山没有慌乱，他急忙拿起了通讯设备，接通了国防部的电话，当即下令封锁住这个地区，然而事情进行的远比他布置的快，他才刚刚放下电话，早已满是裂缝的结界空间便已经支撑不住爆裂开来，露出了外界的黑色的夜景。

    “该死，还是晚上，这也太容易吸引人注意力了吧。”方云山一声冷哼，再次接通讯息，这一次是以最高长官的名义让他们强迫电视台紧急插播上海郊区准备的夏日烟火节目彩排活动，还好这边是郊区，那些人从远处看应该和特效烟火差不太多。

    然而出乎了方云山的意料，本以为接下来会有所动作的陈琳萱竟然缓缓地变回了之前的三层红炎之翼的形态，她目光冷漠地看着苏九夏，“我帮你的最后一次。”

    “那可难说。”苏九夏擦了擦因为抵抗陈琳萱幻化成火凰时的热量而造成内伤流出的血，竟然很正常地笑了笑。

    “是假的吧，那封信。”陈琳萱眼神中也是难得地恢复了些许神采。

    “这你得问萧乐宫了，我可不知道。”苏九夏猛然一踩虚灵锁链，整个人便极速地朝着西方飞去，而本来是环绕在他周围的虚灵之锁也快速地变换，在他背上形成了多层翼骨般的双翼，让他的速度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转眼间便剩余了一个小的光点。

    而陈琳萱在一丝看不清楚是无奈还是劳累的笑后，转而向着相反的方向振动逐渐暗淡的双翼飞去，与九夏不同，没有露出光亮的她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空之中。

    “部长，接下来，怎么办？”顾念杭转过头来也是第一次开口向别人询问意见。

    “取消防空警报的播放，召集所有超自然部门的军队，顺着监视器上苏九夏的行踪，全军出击。”方云山冷眼看了下顾念杭，转身接通了通讯器。

    “如果这时他们的陷阱呢？他既然逃走却这么的明显，你想报仇也稍微考虑一下实际。”顾念杭背对着方云山，用着平常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才全军出击，因为他是陷阱的诱饵，所以他会在我赶来之前一直让我知道位置，他这次必死无疑。”方云山侧过头冷冷地看着顾念杭，“这次的行动你就不用参加了，先在总部好好的待一个月再说。”

    所有的人很快都已经撤走了，浦东新区的郊区显得格外空旷，废墟也好，冷风也好，顾念杭一丝无奈的笑容再也克制不住的浮现了出来，他环顾着周遭，如墨的夜色，远处点点的灯光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招魂灯般将他隔离在了一座孤单的世界，他无力地躺在了废墟的地面上，静静地看着夜空，自己，是有多久没有看过星空了，记得小时候的夜空，星星很多的吧，现在连星星都被我忽略了吗，它们又是什么时候不见得呢？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啊。

    顾念杭失神地躺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人生第一次的，如此的迷茫。

    “伤心的时候呢，伊琳娜会在你的身边哦。”自己的右手中突然传来了一丝温暖的触感，有些茫然地侧过头，发现是坐在地上的伊琳娜拉起了自己的手，与自己先前一样的望着天空，“不过真的好可惜啊，十一年前还能看到满天繁星的呢，一年比一年少了呢。”

    “呐，念杭，你忘掉了的，我来帮你记住哦。”

    漆黑的夜色下，错落环绕的迷镜之宫，擦肩而过的死神与少女，展露着同样的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