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归宿

    一个星期后的清晨，大漠边缘的城镇，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在这儿的人们依旧守护着大漠中未为人知的秘密。

    “太好了，终于看见城镇了。”一个接近衣衫褴褛的乞丐装扮的人出现在了沙漠外围的加油站，这个时候张灵瑾才知道了不死之身的不好之处，明明自己已经快饿的要死了，可是却就是没有办法失去知觉，而且身体还能继续行动，要不是那坑人的风暴是把他往外刮的，而且自己带了有刻度的手表确认了方向，估计他更可能会选择静静地躺在沙漠里发呆。

    “乞丐就不要进来！”

    “靠，竟然混成这样...这个地方就这么怕见生人吗？”已经连着好几家店，自己试图去打个电话什么的，结果竟然直接被赶了出来，张灵瑾没办法，只好先确认位置后再想办法吧，毕竟自己连这儿是哪儿都不知道。

    漫无目的地在这街头闲逛，说真的，即使接触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奇幻东西，真要是开始接触起人类社会，张灵瑾便又产生了一种自己的一切不过是在做梦的感觉，十六夜苍薇，巨龙，超自然遗迹...一切都感觉不到它的真实感，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开始变得梦幻起来，不过说起来，那也算是个不错的美梦吧。

    正在张灵瑾瞎逛寻找能够确认地方的标识之时，一辆看起来十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身旁。

    “请问，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车门打开，下来的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

    “啊？我...迷路了。”张灵瑾本来以为对方不是在问自己，毕竟就先前的经历来看连普通人好像都不待见自己，但没想到对方这种看上去像是大家闺秀的女孩子竟然真的是在和自己现在这个乞丐没两样的人交谈？

    “那，来我家吧，我父亲会好好帮你的。”那纯真的笑容让连日来遇上的尽是些变态的张灵瑾仿佛看见了天使，连忙连声道谢。

    “没事的，帮助别人是我们家的传统，我叫张晓钰。”晓钰眼神一使，两个保镖便打开了车门，“进来吧。”

    “嗯。”张灵瑾连忙感谢着跟着张晓钰上了车，随身还带着保镖，果然是富豪家的千金，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乐于助人...这世道，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在街上兜兜转转，不过二十分钟，在绕了好多个弯后，汽车驶入了一座宏丽的别墅庄园，虽说很华丽，但是跟在大漠深处的见闻比起来，张灵瑾发现自己倒也能安然应对了。

    “你家，好大啊。”当然感慨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啦，只是看上去有点大。”张晓钰温婉的一笑。

    “这边的治安很不好吗？怎么这么多的保镖？街上倒是有很多寻人启事。”灵瑾透过车窗，发现几乎每隔十米就能看到个保镖，而且经过在大漠中的生死历练，他能敏锐地感觉到这儿的每一个虽然都是普通人，但几乎都是高手。

    “不是啦，只是父亲的习惯而已。”张晓钰耐心地为张灵瑾解答道，一点也不像那些歧视他现在身份的人。

    还真是个完美的女孩，灵瑾心中暗赞一声。

    “诶？你的父亲？”能够有这么多的保镖想必她父亲要不是财富特别多就是有特殊职务的吧。

    “嗯，不过从事医学工作的他不太喜欢见人，老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的实验室里，你不用太在意的。”张晓钰露出了她一直以来的耐心的笑容，“先去洗漱下吧，你好像是要找人吧，明天等我父亲出来后让他帮你吧，在这儿房子内的话你可以随意走动的哦，晚饭我会让人来喊你的。”

    因为这么多保镖所以也放心我这个陌生人随便走动吗？还真是蛮不错的一家人呢，能帮助别人到这种地步，对此张灵瑾倒没有什么误解，毕竟人家保镖的实力在那儿呢。

    舒适的一下午和晚间用餐很快过去了，张灵瑾静静地躺在了床上，思绪在飘散着，自己真的该去联系忻月他们吗？就这样安静地回到自己以前安稳的日子好像也不错，不必再去面对这些，自己一直以来也只想做个安分的小市民而已。

    “该死，平常这个时候这么累自己不早就应该睡着了吗？”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张灵瑾翻来翻去地怎么也睡不着，身体的感觉也怪怪的。

    “难道自己天生不适合过这种上层人的生活？”张灵瑾自嘲道，不过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穿上了张晓钰为他准备的新的衣服，走出了房间，准备到处逛逛。

    “话说，这房子还真是大啊，她也算是个富家千金吧，长的那么漂亮还乐于助人，真是完美诶。”脱离了轻欢他们的张灵瑾彻底地放松了下来，看来自己正常人的生活，终于回来了。

    “诶？苍夜怎么亮起来了？”正在走廊闲逛欣赏壁画的灵瑾突然感觉到左手食指一紧，银白色的蔷薇花戒竟然开始泛出微弱的蓝光。

    “这...不会吧，难道苍薇也来了，而且在这附近？”张灵瑾好像记得十六夜苍薇说过苍夜戒指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来着，“她当时好像是被弦越打晕了带走了吧，有那种人在，她应该没什么事。”

    对于十六夜苍薇，张灵瑾的感觉实在是有些纠结，虽说自己救过她几次，但主要也是靠着墨城的力量啊，结果这个天真的妹子还真的把他当英雄了，当着道重弦越的面向自己表白......现在这种情况下都能碰到，难道他们真的有缘？

    “但是，这种感应也...太微弱了吧。”张灵瑾伸出了他那为了脉诊而锻炼的敏感的左手手指，静下心来仔细地感受着。

    “在这个方向？什么玩意？”张灵瑾疑惑地跟随着苍夜戒指的感应走着，由于近两月的锻炼，他早已不是那个体弱的医生，虽然那些保镖很厉害，但岗哨站的还是很分散的，为了不惹上麻烦，他熟练的避开了院中的保镖，跟着时断时续的感觉，灵瑾来到了后院的一座平顶仓库的门口。

    “什么玩意儿？怎么会在这儿里面？苍夜戒指不会坏了吧？”虽然心里疑惑着，张灵瑾还是利用陈琳萱在车上无聊时教给他的开锁技术解开了仓库上的限制。

    “妈的，人家好心招待你，你还来当贼，但愿别被发......”张灵瑾的双手拉开了活动铁门，一股扑鼻而来的混杂着化学药水味道的血腥味把他呢喃的自语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开...开玩笑的吧。”一时间，张灵瑾的目光近乎呆滞，双腿一个踉跄，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但是他强忍着抖动的双腿仍往前走去，“喂...喂...苍薇，回答我，不是你吧，对不对？”

    这是哪门子的仓库啊，这完全就是个嵌入地下的秘密实验室或者成为刑房也差不离，倒立悚然的残尸，扭曲变形到完全认不出原型的尸体看起来就像是两只被扭绑在一起的虫蛆，散落的肌rou组织更像是被做完实验后在不断分裂出来的新鲜器官，因为那阴暗的尽头还能隐隐传来嘶哑的低吟声，十六夜苍薇，双手被绑吊在中间的铁锁链条上，全身赤*裸，双瞳处是流下面部的血迹，看样子双眼已是被弄瞎了，曾经让张灵瑾面红耳赤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刀伤，有焦痕，有腐蚀......

    “不是你吧，苍薇！”艰难地迈动着步子走了过去，张灵瑾抚摸着那接近被剥去了一半脸皮的脸颊，开什么玩笑，大漠鬼城那么危险的环境都活过来了，你怎么会死在这儿啊！四肢骨骼基本碎裂，主要内脏虽然破损但是不致命，显然是在被折磨致死时才会出现的状况。

    小心点哦，这附近经常有人口失踪案件...出发前林忻月的话突然像炸雷般在灵瑾的脑中响起，难道这儿还是...

    “呦，你竟然找到这儿来了，还真是心急啊。”张晓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本来打算如果明天你还活着的话就让你去测验父亲新的实验结论来着。”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灵瑾背对着她，头发盖住了他的脸颊，但是不用猜就可以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为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吗？明明是个贱民，却偏偏要长成这么漂亮的样子，头发还那么柔顺，我可是一直在为我的卷发而烦恼啊，你说，这不是她该死吗？”张晓钰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话说她一起过来的那个男的还真的厉害啊，被下药了还能动弹，看你的样子，好像认识他们？”

    张晓钰手指所指的方向，是已经被肢解的看不清楚原状的一堆碎rou，从残破的衣物上，灵瑾仍可以认出了，那是弦越安排在苍薇身边的近江直人。

    “如果你真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的话，因为我比你们强不是吗？强者生，弱者死，简单吧！一群沦落街头的贱......”

    “给我闭嘴！”张灵瑾的咆哮打断了张晓钰的话，“她不是贱民，你这个死女人，给我记住了，她叫十六夜苍薇，她是我张灵瑾的未婚妻！”

    “我要，杀了你！”转身抬头，他的双眸中充斥着疯狂的杀意。

    开什么玩笑，弱者就该被这种疯子随意虐杀，实力比别人强就可以为所欲为？虽然普通人是会屈服于绝对的暴力机构之下，但是这种完全是个人行为的杀戮却...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哦？手无寸铁你又能干什么？还有，你还能撑多久呢？连迷药对你都没有用，我还真的有些好奇呢。”张晓钰的笑此刻在灵瑾的眼里丑陋不堪，“我父亲是在从事医学研究工作，而且呢，他可是边缘科学研究院的副院长哦，你体内的病毒，可是最新的实验产品哦。”

    一时间，周围围了大量的保镖。

    “是晚餐的时候...还真是...混蛋...”气血逆涌的张灵瑾连吐了好几口鲜血，怪不得他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却又不知道使出了什么状况，缓缓地吸了口深气，缓过了那沉闷的窒息感。

    “哦？你还没死？”张晓钰有些惊讶地望着还在喘息的灵瑾，“还真是个新的记录呢。”

    “砰”

    一枪洞穿了张灵瑾的心脏，张晓钰狞笑道，“虽然很想继续把你关起来观察，不过呢，我看你已经不顺眼了，你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哦。”

    “不好意思，在...没杀了你之前...”灵瑾颤颤巍巍地从血泊中又站了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白墨城的不死之身是多么的有用，如果他得到的是其他再强力的能力，现在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现在，他只要忍受得了，他就能把他们一个个杀光！

    “有点意思，异能者？阿南，阿元，你们上，给我杀了他。”

    “砰”“砰”“砰”......

    密集的枪击，子弹如骤雨般侵袭而来，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躲不开！

    但张灵瑾根本就没有躲的打算，能避开就避开，不能避开的就用身体来硬抗，复仇的怒火掩盖了躯体的疼痛，不管有多么的鲜血淋漓，不管在对方看来已经打残打死了他多少次，他仍然在枪雨中一步步地前进着。

    “拿刀，给我上！”张晓钰有些慌了，今晚的这个实验品开始让她感到了恐惧，这是什么？这已经不是恢复力强的概念了，恢复力再强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这...不死怪物吗？

    保镖们扔掉了手中的枪，从附近的架子上取下刀来，集体冲向灵瑾。

    张灵瑾只是一个医生，他不会像琳萱和轻欢他们那样精妙的剑招，但现在，在疼痛之余，他竟然开始感到自己血液中奔涌的力量，是苍夜戒指！

    他开始变得格外平静，冷静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往常也只有他看病的时候精神力才会有这样的集中度，他的眼中仿佛只剩下了对手，右手伸出，几乎是本能的召唤，指尖虚晃疾射而出无数根极细的丝线状物，挥动手臂，将最前方的四人拦腰斩断，他们的上半身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到了地上，溅起了一滩鲜血。

    先天天赋，灵丝—千变万化！

    “这个就是...杀人的感觉？”张灵瑾茫然地看着环绕在自己身旁的丝线，身为医生尤其是真正意义上中医的他，自然对于人体的弱点更加熟悉。

    双手挥动，灵丝在空中组成了一张大网，似蛛网般遍布了自己这边到门口的所有空间，贯穿了所有保镖身上的xue位，将他们串成了无比恐怖的人形豪猪。

    “不...不要杀我，放我逃走，我什么都愿意做！”被灵丝紧紧束缚的张晓钰慌忙求饶道，那楚楚可怜的外表配上梨花带雨的哭容足以让男人们为之倾倒，这边的情况已经达到了她的精神承受极限，这家伙...自己这次带回来的，是个不死怪物啊！

    “逃？被你骗过来的人，他们求过你吗？你会让他们逃走吗？”张灵瑾嘴角让人恐惧的微笑配上他鲜血淋漓的衣物凭空让人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你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是...的...”

    “那，我想请你体会下，你施加给那些别被你外表所欺骗的人的...”灵瑾的双手五指收拢，“恐惧与绝望！”

    张晓钰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无法回答了，锋利的灵丝已经将她切成了十几块，内脏和残躯散落了一地。

    张灵瑾收回灵丝，平静地看着地上的一滩碎rou，那是曾经的一个貌美狠毒的女孩，“不用害怕，你的父母，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了。”

    “等等，苍夜戒指刚刚还是有反应的，也就是说...”沉默下来的张灵瑾双瞳猛然一睁，只要你还有一口气，苍薇，等我！

    挥动聚集成束的灵丝砍断了绑着苍薇双手的铁链，张灵瑾左手抱着苍薇，右手用灵丝凝成的丝针迅速封住苍薇的气脉，三只搭脉，没错，虽然脉象极其微弱，但是还有脉搏！

    他赶忙将灵丝在左右手各分成六股，分别接入苍薇的双手的十二主脉处，“老爷子，你最好祈祷你讲的那些故事不是骗人的，不然回去我就把医馆拆了！喂，撑住了啊，我的婚礼可不想少了个叫苍薇的新娘啊！听见了没有！”

    好在灵丝在自己的可以控制下可以拉长，张灵瑾快速地解决完庄园内剩余的人，包括了那个所谓的边缘科学院的副院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帮苍薇找了条丝绸被盖好抱上来时的车后，一把火烧了这座庞大的庄园别墅，当然他也稍微处理了下他们的人体刑房，他知道上面一定会派人来处理这儿的，所以时间紧迫他也就不细细处理了。

    明明是第一次杀人，却这么的熟练，夺人性命的杀手，救人性命的医生，有时候，仅仅就是一念之间。

    捡起一部手机，灵瑾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那个轻欢在第一天就强迫他记住的他以为再也不会打的号码，接通了，是一位陌生的男性，“本部识别代号，874456GXKI，派直升机过来，我在这座小镇外围的加油站等你们。”

    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进了火里，开着来时的轿车，张灵瑾带着苍薇离开了这座燃烧着的人间地狱。

    “不死鬼医”，望着后视镜中燃烧着的庄园，张灵瑾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荒唐的名字。

    他不知道这儿的确切经纬，但他相信组织肯定能定位到这儿，他不想逃了，他一直就逃够了！连真正爱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第一次的，灵瑾对自己感到了失望，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不禁划过一丝无奈的笑。

    “还真是被你们拉进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