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身份难查
在现场勘验后,黄侍郎便和王少卿商量,命人按死在后殿那几人的样貌绘了图,然后派衙役拿着图四下查问,看有没有人认得他们,或知道他们身份的。 “他们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破庙里,定是从那个地方过来的,只消找到他们来的方向,沿路问过去,总能找到他们来处,找到来处便能查明身份。” 清塘县令恍悟,心说怪不得人家在刑部和大理寺当职,自个儿只能在个小县当县令。 只是这画像实在不怎么好得,请来的画师看到作画的对象先吐了半晌,胃里的存粮全清空了,才抖着两腿进义庄停灵的地方。 好容易才画出几张勉强看得清相貌的图,黄侍郎拿着图,无奈的摇摇头,没办法,他们到的迟,虽有冰镇着,但尸首仍然开始变质,幸好这几人生前并未受到太多惊吓,五官样貌没有扭曲变形,所得的图若给才见过他们的人看,应该能认出他们来。 这是大海捞针,能有多少成效,谁也不知道,但不做,必定查不出他们的身份,所以就算衙役们心里骂翻天,还是得老实拿着画像一家家问。 “按耿家那护卫头儿所言,他们到破庙时,那几人已经在前殿安置下来,这表示他们很早就到了,而且对那条路很熟,知道过了破庙,得走上多少路才有地方可以投宿。” “没错,耿家护卫对那条路不熟,才会遇雨后又折返回破庙避雨。” 要是对路况熟悉,就会像被杀的那队人一样,在破庙里歇脚,而不是继续往前走。 “要不是下雨,耿家人也不会折返。”王少卿若有所思道,若不是如此,他们就不会知道,在后殿被杀的这些人,原是在前殿休息被驱赶才进的后殿。 也就没人在他们生前有过接触,知道他们防心很重,看到他们被杀后的面容,也不会想太多,只当是喝多了所以没有防备,且对方出手快,所以面容才会这么平静。 “还真是阴错阳差啊!” “凶手为何不对耿家人下手?”黄侍郎不解。 王少卿原在屋里打转,听得这一句,停下脚道,“他们也许不是不想下手,而是不敢,毕竟那几人身手不差。”这话不是他说的,而他身边的侍卫说的,他家侍卫可说了,若这案子是耿家护卫干的,那些衙差也拿不到他们,因为一看就知衙差们无人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没犯事,不怕被逮,且他们东家也是官家,遇到这事他们也不为难衙差,否则那些衙差们想拿下他们?呵呵! “而且那头儿不是说了吗?他们躲到园子里去了。”当晚在破庙里避雨的人可不少,光是要将那些人灭口,不让逃出去就已经有些吃力,那还有功夫去园子里搜人。 “凶手大概也没想到吧!” “只可怜那些无辜受害的人。”黄侍郎叹息,在破庙避雨的不止这三拨人,除去庆国公世子身份尊贵,后殿这拨人身份不详,耿家护卫们侥幸逃过一劫,还有几家要去码头赶集,或投亲的,他们身上都有身份文书凭证,查核身份不难。 唯一难的就数后殿这一拨。 另庆国公世子有无与人结怨,庆国公府可曾与人结仇,都是在查访的范围之内。 “那,要不要把耿家护卫放出来?他们东家还在贼人手里。”王少卿可没忘记他们是因何到赵国来。 “再拘个几天,我想凶手要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应该会想办法来灭他们的口吧?”黄侍郎笑眯眯的道,王少卿看他一眼别过头不予置评。 黄侍郎让人拿图像出去查访时,不忘让人把耿家护卫的事说出去。“衙门附近闲逛的人还是那一些,不知是凶手已经跑远了,还是话还没传到他们耳里。” 王少卿深吸口气道,“这是陷耿家护卫们于危险当中。” “他们武功高强,凶手就算想对付他们,又怎敌得过他们,及我们身后的这些护卫。” 就算耿家护卫不敌,也还有他们的人在。 王少卿摇头,隔了一会儿又道,“可知他们东家目前何在?” “不知,我问过他们,他们说他们东家身上有种香味,他们带着觅香的蜂儿,就能找到人,可是追到这附近,蜂儿不见了,他们只能慢慢查找。” “用香味来寻人,倒也是奇特。”王少卿笑,黄侍郎则道,“东齐有神医在,有能凭香味寻人的蜂,似也不稀奇。” “我倒听说,这寻人蜂是从南楚的瑞瑶教传出来的,跟东齐神医可是八竿子打不着。” “哦?是吗?”黄侍郎倒不知此事,便借机和王少卿讨教,两人便从这觅人蜂说到东齐神医近来闹出的事情,又说到北晋新上任的女帝,当初似与东齐九皇子往来,九皇子和东齐神医关系可是十分密切云云。 “……就不知,真阳女帝上位后,可会助东齐的九皇子一臂之力?我可是听说,九皇子的人不厚道,为逼真阳女帝和他们合作,竟在韩驸马身上下毒。” “人家现在可不是驸马了,而是王夫了!” “就不知他家里人会不会后悔?” “后不后悔这不得而知,但肯定是想方设法的要攀附上去。” “也是。” 男人聊起八卦是非,也是很热切的,清塘县县令过来请教案情,听到他们讨论的事情后,便忍不住坐下来参与。 东齐的平城公府中,一家老小正在热议,是要派谁前往北晋,去跟新王夫攀交情,老平城公想要亲自上阵,不过他那继妻可不乐意,就怕这老头子一去,被那贱人生的儿子给笼络了去,可是老头子坚持,就算老平城公夫人不喜,也只能点头答应。 韩王夫的几个弟弟们,则是为去北晋争破头,已继承爵位的继室嫡子,行四的韩道华板着脸,道,“我去,我是平城公,论身份,我去最适合。” 两个庶兄冷笑,“你去,怕是大哥不会见你吧?” “当年若不是大哥失踪,这爵位怎么可能轮得到你,大哥当初是怎么失踪的?你们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无双回来不是说了,大哥根本不记得当年的事情?四弟该不会是以为大哥不记得以前的事,觉得可以随你瞎编吧?” 七嘴八舌吵翻天,侍候的下人见怪不怪的上茶的上茶,上茶点的上茶点,只是茶上没多久,就开始有人挑剔了,“这什么茶啊!怎么有股陈味?喂,我说四弟妹啊!你这当家主母就是这么当家的?拿这种茶来待客?” “我说二嫂,你那舌头喝得出陈味吗?哼!”平城公夫人冷冷哼了一声,二夫人不受她的气,当即拍桌而起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三夫人、五夫人等人看似居中劝和,实则是拉偏架,时不时从中踩平城公夫人一记。 六夫人虽也是嫡媳,但她家相公又继承不到爵位,等二老百年之后,她家也要被分出去,同是嫡出,叫她心里怎能平,因此在帮平城公夫人时就有些懒怠。 其他人是庶媳,但和她想法一样,加上大家都知道,现任平城公这爵位是怎么来的,心里都不怎么服气,所以怼起平城公夫人来,就怎么苛薄怎么来。 原本庶子庶媳在嫡母面前,总是没什么底气,但老平城公夫人昔日做事不密,设计陷害元配嫡长子的事,被全家人知晓,训斥庶出子女时,不免底气不足,长久下来,就演变成庶出子女和媳妇面对嫡母时很是强势。 再加上继任平城公爵位的柯道祥质资平庸,不管接什么差事都做不长久,反倒几位庶出兄弟们,在九皇子的扶持下,皆有不错的表现,加上大家都知他这爵位怎么来的,心里对他甚是鄙夷,他面对兄弟们时,底气便不足。 像这会儿,大家吵嚷着要去北晋找大哥,他跟大伙儿吵没几句就败下阵来,现在是兄弟几个在争他们谁去,而他已被排除在外。 气闷不已的端茶来喝,看着生闷气的丈夫,平城公夫人心疼不已,可是再心疼又能怎样?
这天吵嚷一天,还是没个结果,只能明日再战。 当晚老平城公屋里就热闹了,儿子们纷来找他支持自已,老平城公夫人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夫妻两住一屋,枕头风一吹,老平城公便应了让六老爷同去。 “老四呢?他是平城公,若能得他大哥支持,他这平城公也能做得平顺些?”老平城公年纪大了,希望家和万事兴,所以他很干脆的把长子是如何离家失踪的事给忘了,一心认定长子会乐见四子这平城公当得顺利。 浑忘了这爵位原是属于长子的,他忘了,可老平城公夫人可不敢忘,她就怕韩王夫见了平城公之后,记起了那已经陈旧的往事,想起自己是如何被下药,被重击,然后被人从山上丢下去,任他在深山里头自生自灭的。 虽然她对韦长玹的药颇具信心,但她还是怕,万一,万一那jian诈的家伙,是骗人的呢?那药效能维持这么多年?他见了道祥会不会就想起往事来?她曾听人说,有些人受了伤忘了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打那儿来,可是见到亲人,还是仇人,就会想起遗忘的事情。 要是柯道麟就是这样,那该怎么办?不行,不能让他想起来,不能让他……是了,再给他吃一次药不就得了!对,老平城公夫人打定主意,便让人去寻韦家药铺的掌柜,掌柜很快就来了,毕竟这是东家主子的亲戚,而且去岁他家有位公子,好像才考上举人。 待知道老平城公夫人要买什么药,掌柜的面有难色道,“不敢瞒老夫人,您要的这味药,已经断货很多年了。” 事实上他也只听过没见过,不过这老太太找他买这味药,那是不是表示,当年那位世子现在北晋真阳女帝的王夫,之所以会失踪,真是这老太太一手造成的?哎哟!他感觉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机密啊!回头不会被人灭口吧? “没货?”老平城公夫人养尊处优多年,浑忘了自己当年和儿子做下的错事有多严重,心思全放在没货上头,“那几时才有货?” “老夫人,您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年事已高,又病得不轻,这味药,他老人家没传下来,我们东家手里没方子啊!就是想做,也没办法。” “嘎?怎么会这样?那,那有没有相近的?相近的也成啊!” 掌柜见她这么急切,心说,这是又想给那个倒霉鬼服这个药啊?老平城公夫人见他走神,气不打一处来,焦急的起身快步冲到他面前,“我不管,我给你钱,你得给我扎这药弄出来才成。”伸手揪住掌柜的衣襟,直把人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言不合就耍赖?!掌柜被她这般行径吓得不轻,只得赶忙应道,“行行行,您先先放开我,我喘,喘不……” 一旁侍候的下人这时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帮掌柜逃出生天。 “你刚刚应我了!” “是,我应您了,不过这价钱可得重谈,这药可不便宜啊!您真的要?”掌柜再三确认。 “是。” “那行,我回去给您现做,现做,成吧?不过这方子不全啊!药效如何,我可不敢打包票,所以,您得给我写契,日后不得因此事找我们麻烦。” “好。”老平城公夫人脑昏昏的应了,侍候的下人原想拦,可之后回心一想,还是别拦的好,老平城公夫人这事做的胡涂,她们要是拦了,日后出事,少不得自己得担祸。 还是让老太太自个儿承担自己做的事吧! 掌柜让人磨墨,写好契书,请老平城夫人捺指印签名,之后才跟她约定,回去后就现做此药,在老平城公他们出门前,把药送过来,临走,他还再三强调,“这药不是我们老东家做的,效果如何可不敢保证,您确定了,我们才做啊!” 老平城公夫人被气得不轻,连应好几声,才让掌柜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