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乱纷纷
宫女从正院退出来,便转往大公子韩成晖的住处去,不过她没往正房,进了院子后就拐了个弯,穿过跨院去了韩成晖的书房。 真阳公主成亲时,因丈夫柯道来历不明,所以,女皇让柯道入赘皇室,命他改姓韩,所以大公子随母姓韩,但女儿们则仍随父亲旧姓柯,那位嫁给白露城少城主的怡宁郡主,才会与兄长不同姓。 宫女才走到书房门口,就有一名内侍迎上来。“jiejie可回来了,大公子可等急了。” “嗯哼!”屋里立时传来声音,让内侍浑身一颤,宫女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小声道,“该。” 内侍连忙朝她拱手求情。 “大公子,奴回来了。”宫女朝他仰起下颌,掀帘进屋。 “查得如何?”屋中央一张大书案后,坐着一名二十许的青年,他正是真阳公主及驸马韩道的嫡长子韩成晖。 宫女笑吟吟的走到书案前,眼睛略痴迷的看着他,“正如公子所料,驸马的病确有蹊跷。” 她把她干娘及公主说的话,全说给他听,又补充了些,从别人那里问来的消息。 韩成晖曲指在桌上轻敲着,“哼,东齐人的手未免也太长了点!” 原本他是看他极宠的一个小妾,把江湖名人录看得很认真,觉得有些好笑,谁知小妾却道,最近一期的名人录里,有个江湖世家的老祖宗患了重病,那老祖宗的病况就与驸马相仿。 他一听,自然大感震惊,父亲突患急症,他不是没想过中毒的可能性,但母亲一开始就被那个谢璎珞拿话哄住了,任凭他怎么说,母亲都不愿信他,而宁可相信一个外人的话。 自小就备受娇宠的他,简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的亲娘竟然宁信外人,也不愿信他。 他找来幕僚,和他们把那天侍候的人全找来,一个个问,一步步推敲,确定问题不是出在他们自己人身上,那么就只有参加宴会的东齐人有问题了。 可是为什么? 事实上,他对东齐九皇子找上他母亲合作,也存着疑问,因为他母亲虽受宠,但当年为了下嫁给父亲,可是和女皇闹翻了,这些年虽修复了关系,可听府里老人说,和真阳公主最受宠的时候,根本是无法比。 而且女皇早就倾向立皇长子韩元江为皇太子,只是,女皇还在考较儿子,同时也在看其他儿女们的表现。 真阳公主是有野心,但她当年忤逆女皇,硬要下嫁一个连自己来历都说不清的男人,不惜残害自己逼女皇妥协的行为,不止伤了女皇的心,也令朝臣们对她甚为忌惮。 对于朝臣们来说,真阳公主这样任性妄为,行事皆凭自己喜好,不顺她连自己小命都可以霍出去的人,要是坐上龙廷,那么他们可就辛苦了。 既然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且还名正言顺,他们怎会选择支持她为帝? 故而,真阳公主有心,但希望不大,朝中支持她的人,着实不多。 所以远在东齐的九皇子,为何选择他母亲为合作对急? 他的叔伯们可比他母亲占优势,为何不挑他们,要选母亲? 跳脱出来之后,韩成晖才发现,自东齐人找上门后,他父亲、母亲就入了一个局,一个专为他们设的局。 尤其在听到父亲的梦呓后,韩成晖更加肯定,谢璎珞他们是冲着父亲而来的,只是,为什么?这一点,他没敢跟任何人提起。 他想问父亲,那天他梦呓时所说的那些事,可惜父亲一直不曾清醒。 怕父亲再度梦呓,被别人听去,他不敢大意,侍候父亲的人,全都是他的心腹,饶是如此,还是走漏了风声,让他那个同母异父兄弟听到,想到这里,他就恨不能把他那蠢笨如猪的妻子给扔出去。 见过吃里扒外的,没见过像她那样,吃里扒外还跟他说,对方是好人,要他不要针对他!他是他的弟弟,不会害他的! 韩成晖真是哭笑不得,那女人到底是从那里判断,那家伙不会害他?不会针对他的? “大公子,您看,驸马的病,真可能会是……”宫女不敢明言,不过韩成晖却直接点点头,给她肯定的答复。 宫女嗫呶了好一会儿才道,“大公子,他们既然敢对驸马下手,那他们手里应该有解药吧?” 韩成晖沉吟良久,最后摇头道,“这可不一定,而且就算有,他们也未必肯交出来。”毕竟没有人赃俱获,事隔数月,如何指控是他们下的手? 那场宴会是在公主府里办的,不管是侍候的人,还是煮吃食的人,也都全是公主府的人,怎么确定就是东齐人下的手?而且没有人看出驸马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他不懂医,贸然开口谁会信他? 韩成晖气极。 宫女和内侍不敢相劝,只能站在一旁干著急。 直到韩成晖冷静下来,内侍方才道,“大公子,小的听说,那蓝先生与江姨娘说的那江湖世家,好像是亲戚,所以他们让我们找蓝先生来,似乎是算计好的。” 要不然天底下的名医这么多,为什么定要从南楚找蓝海来,莫不是早就知道,蓝海手里有解毒圣品七线莲吧?可以解驸马身上的毒。 只不过事出突然,他们没想到禁卫统领会把事情搞砸! 但他们真没想到吗?禁卫统领会采取这么强硬的手段,好像是长史官授意,而长史官之前曾为招待谢璎珞他们,而与他们走的很近。 “大公子,您要不要找几位先生商议一下?”看韩成晖烦恼,宫女颇为不舍,遂心疼的建议道。 韩成晖起身,“我去外院跟几位幕僚商议下,你去跟奶奶说,今儿不回来用饭了,叫她也不必给我等门,要是晚了,我就歇在外院。” 宫女忙低头应是,韩成晖便带着内侍大步离去。 蓝海给黎浅浅把了脉,气得他直跳脚,好不容易调养好这丫头的身体,没想到就因这毒藤前功尽弃! 现在她的身体底子很差,虽然内功尚在,但底子虚,稍稍活动下就累得紧,蓝海说不得得再从头给她打底子了! 气愤难平的开了方子,让药僮去抓药,就有丫鬟送帖子进来,蓝海接过来一看,随即就把帖子扔了出去。 “爹,您这是怎么啦?”蓝棠端着托盘进来,上头搁着两碗补汤,这是叶mama特意熬给他们父女补身的。 放下托盘,就要去拾那帖子,蓝海一个箭步冲过去踩住帖子,“别捡。” “这是谁家的帖子啊?” “哼,还有谁?真阳公主府啊!”蓝海冷笑,转头交代下去,不接真阳公主府的帖子。
蓝棠看着眉头直跳,“爹您别乱来啊!” “我怎么乱来了?这次把我们抓去的,就是真阳公主府的人,你忘啦?那条密道是从那里进去的。” 蓝棠暗翻白眼,“我当然知道,是真阳公主的人搞的鬼。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有帖子来,收下别搭理就是,他们要是问,几时能上门拜访,就说咱们之前受了罪,受了惊吓得好好养养。” 还顺道搧他们脸一记,何乐不为? “你不怕他们再来一次?”蓝海眯着眼瞪着女儿。 蓝棠被父亲瞪得毛毛的,呵笑两声,回道,“那这些天就辛苦您一些,赶紧炼些药好让大伙儿防身用,免得再被他们算计了。” “嗯哼,你想得真好啊!然后就趁机要你爹教你炼药了是不?” “您不是说回来就教我炼药的吗?”蓝棠提醒她爹。 蓝海不忘重提但书,把蓝棠气得够呛。 父女两打花枪耍得开心,一旁侍候的人却急得不行,“蓝先生,公主府的小厮还在门上等着呢!” “等着就等着呗!你回去跟他说,老子被他们的人吓得胆都破了,如今胆小如鼠,连府门都不敢出啦!所以不方便去给他们驸马治病,请他们另请高明吧!” 听蓝海这么回答,来送帖子的婆子只能揣着方才收的一两银子,回去跟那小厮报信去。 公主府的小厮得了回信,心中忿忿,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重重的转身离去,回到公主府别院,自然是狠狠的跟长史告状。 要是在之前,长史肯定气愤难平的,再派人前去黎家送帖子,但是因为禁卫统领把事情搞砸了,功败垂成啊!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只要施恩给蓝海,他必会全心全意救治驸马,谁想到连谢家的人都作死的被炸死了,蓝海他们竟然还能逃出去? 莫不是老天也助他们?那岂不是说,是老天要收他们驸马?长史浑身一抖,不敢去想驸马要真的死了,公主会不会迁怒他们?光一个办事不力,就够他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成,不成,得想办法把蓝海哄好了,然后赶紧把人送去公主那里,好给驸马治病。 长史想到这儿,不禁暗恨自己当初为何要轻信谢家人的话,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说词满是漏洞,为何当下,自己会对这么明显的漏洞视而不见?派人把禁卫统领叫过来,可人真的过来了,看到他那德性,长史又不放心让他去黎家请人了,最后只得自己跑一趟。 坐在马车里,不禁要想,若是谢璎珞还在华城就好了!这事交给她去办,肯定没问题。 可是,自晓得蓝海他们平安回到华城,谢璎珞他们便出了密道,回到公主府别院。 谢运的伤势在陈大夫的调养下,已进展良多,而方信怀等人,在陈大夫给他们换了新药后,体温也渐渐恢复正常。 因此,谢家人出密道后,就向长史告辞,说是要返回东齐,方信怀的伤不能拖,而且她也要在谢运回到东齐之前,先行向父兄告罪,不管怎么说,此行让方信怀和谢运都受了伤,她这带队的人当然得负起责任来。 当时他还有些同情她呢!可现在看来,自己的处境也好不到那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