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身世(一)
“先生有何打算?”密室内,楚修然问炎焕。 炎焕不答,悠悠扫了一周,冒出一句:“大人当真两袖清风,府上干净得连只蟑螂都不屑一顾啊。” 老常送来茶水,想随侍在侧,被楚修然打发走了。 “先生请。”楚修然不以为意,当先端起一杯茶水。 炎焕依旧没动,悠然道:“大人还能如此悠闲地品茶,看来早已准备了退路吧。” 楚修然吹了吹guntang的茶水,意味深长地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照月将倾,先生满腹才华,何不另觅明主?” 炎焕似乎有些动心,喟叹道:“在下也不想坐以待毙。只可惜,天下之大,无在下容身之处啊。” 楚修然忽地放下茶盏,起身敛衣施了一礼,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乃雪影人士,如今正要重回故国。不知先生可愿同往?” 他此话一出,无异于承认自己是雪影的jian细身份。 炎焕有些意外于他的坦诚,漫不经心地道:“大人就不怕在下告诉陛下么?”瞥了楚修然一眼,继续道,“还是大人已经做好布置,如若在下不答应,便再也走不出楚府?” 楚修然微微一笑,重又坐下,道:“楚某看得出来,先生不是这等小人。更重要的是,楚某是诚心相邀,还请先生考虑一二。” “如果在下是夏炎人,大人还会邀请在下前往雪影么?” “先生你?”楚修然惊得立时跳下座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难不成是炎帝的细作?” 炎焕虽露面不多,但月秉舒采用他的几项建议平衡权势,巩固政权,楚修然实行时颇为赞叹。一心想着撤回雪影时,将这等人才也要招募回去。从没想过竟会是夏炎人士! 如若对方所言属实,那他岂非自寻死路! 炎焕见他脸色瞬息万变,知他误会了自己,讽刺地笑了笑,道:“大人有以下两个选择:第一,即刻杀我灭口;第二赶紧逃命。不过此刻流霜和夏炎双双围城,此刻出城难脱通敌嫌疑。所以,”他顿了顿,方道,“杀了在下是最明智的选择。” 炎焕其实功夫并不如何,也不过会些轻功;他这样激楚修然杀他,不过是想看看,此人是否有能容纳敌国之人的胸怀,若是如此,那他不妨走一遭。 顺便查查自己的身世。 如若楚修然动了杀机,他也不怕。 然而楚修然纠结了半晌,却蹦出一句:“可否让我看看先生的真容?” 说实在的,炎焕临危不惧,即便谈到自己的性命也面不改色,又胸藏大才,他楚修然舍不得啊! “可以。”炎焕不以为意地道,“大人看完还请不要太激动。”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最好准备好刑具。” 楚修然不解:“为何?” 炎焕瞥了他一眼,道:“只怕大人看后会迫不及待地对在下用刑。” 楚修然一脸严肃地道:“雪影之人绝不会滥用私刑!即便先生真是夏炎之人,也不一定非死不可。还请先生摘下面具,再做断言。” 炎焕笑了笑,道:“也无不可。不过,需要一盆温水。” 温水很快被送来。 炎焕摘下面具,只见那半边脸黑漆抹乌的,颇像烧伤的,看得楚修然心下作呕;同时暗暗决定,不论如何,绝不杀人! 经历烧伤的人,一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炎焕取出一瓶药水倒在温水中化开,而后一点点洗去脸上的疤痕,渐渐露出原始的炎焕。 那样英挺如剑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潇洒倜傥的风姿。 楚修然连连后退,有些难以相信,但很明显是震惊的喜悦,而非恐惧。他想一睹真容,原是借此判断炎焕为人,却不想却是故人之后。 炎焕擦干脸上的水,还没说话,楚修然一把扑上来,热泪盈眶地喊道:“是你,心岩!” “心岩?”炎焕皱眉回味着这个名字,道,“你再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楚修然其实没见过炎焕几次;即便见面,炎焕也会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他自然没什么印象。此刻如此近的距离,炎焕又没有任何伪装,这才看出了旧人的影子!
“我是夏炎的七皇子,炎焕。”炎焕道,继续观察着楚修然的反应。 楚修然一怔,随即脑子里浮现出当日苏瑜的话,问:“你养母可是炎帝炎烈的妃子蓝岚?” 他知道那个女人不是我亲娘?!炎焕也有些惊讶,随即想起他方才的话,问:“正是。你说的心岩又是谁?” “就是你啊!”楚修然大喜,“你就是秋心岩,剑寒和秋兄的儿子!” 当年秋心岩的事苏瑜只向楚津书,也就是楚修然透露过,并且还是在要求他不许泄露的前提下。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守口如瓶,暗中寻找秋心岩的下落。雪忆寒不知他知,也就没问过他。 “这般断定?”炎焕道,“你不怕认错了?” 楚修然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你与秋兄生得如此相像,我绝不会认错!” 正是因为酷似秋聆宇的容貌,所以蓝岚才叫盈禾必要时毁了炎焕的脸。 炎焕说了一遍自己的生辰八字,楚修然听得眉头紧皱,道:“那不是你的诞辰。是那个女人为了隐瞒你的身份伪造的。” 炎焕想了想,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道:“我相信你。” 楚修然更是开心,兴冲冲地道:“心岩,跟叔叔回国吧,叔叔带你去见你meimei!” “meimei?”秋心岩奇道,一道影子掠过脑海,问,“是谁?” 楚修然道:“正是翎儿啊!”见他一点也不意外,又道,“不愧是血rou之亲!” 秋心岩问:“她也是我爹的孩子?” 楚修然的笑立时僵住,脸上似有痛色,道:“不是。” “叔叔。”秋心岩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楚修然被这一声“叔叔”喊得心里甜津津的,神色有所和缓,道:“具体细节叔叔也不知晓。” “没有人知道吗?” “不。有一个人知道。” “谁?” “你娘的义妹,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