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寻找记忆之旅(9)
又是这个该死的小冬!靖和帝将手中的酒杯放回石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苏晓晓抬头看了看他:好清脆的声响,皇上是不是生气了?可看他面色如常,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楚云河已经跑到他们面前,也没等人家招呼他,就一屁股在苏晓晓身旁的石椅上坐下。 因为桌上没有多余的酒杯,他毫不犹豫地夺过摆在苏晓晓面前那杯满满的桂花酿,仰头一饮而尽。 靖和帝的眉头皱了皱,薄唇紧抿。还好,这酒杯方才小秋并没有碰过,否则那不就成了……?突然,他似乎像想到了什么,惊觉地看着楚云河。 这个“小冬”喝酒的姿势太过豪放,实在不像一个女人喝酒会有的姿势…… 他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楚云河的身上,可楚云河却旁若无人地自顾自喝起了小酒,吃起了小菜。 苏晓晓的嘴角抽了抽,隔着石桌轻轻地踹了踹他的脚,意在提醒他:人家皇上都还没动筷呢!虽说是微服私访,大家比在宫里的时候随意了许多,可也不能如此随意啊!额,不对,他们在宫里的时候好像也挺随意的…… 靖和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拿起筷子夹了几个小菜,不过却是放在苏晓晓的碗中。 “小秋,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苏晓晓一边吃一边纳闷:皇上怎么知道自己爱吃这些?他什么时候这么留心一个下人的喜好了?还是正如她之前猜想的那样,他已经怀疑她了?不过,这种事情无凭无据,只要她打死不认,他也无可奈何吧? 楚云河端着酒杯递到唇边,手指头暗暗使力,几乎要把酒杯震碎。这狗皇帝,是想把话挑明了吗?他,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三个人相对无言地各自喝了一会酒,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过了半晌,苏晓晓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喝酒嘛,有时候喝的就是一种氛围! 于是她率先打破僵局建议道:“我们来行酒令吧!” 没等她说完,就听到楚云河抢先道:“一个螃蟹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 这死男鬼,响应得也忒积极了些! 靖和帝的心中动了动:小冬,也知道这首行酒令?不过这行酒令并不少见,知道也不奇怪……吧。可是为什么,他看着小冬也感觉越来越熟悉?让他想起了有那么一段时间,楚云河总是硬要加入他和晓晓的月下对酌,扰了他的雅兴。 为什么又看着小冬联想到了楚云河?他,是不是喝醉了? …… 屋内,昏暗的烛光下,苏妃裹着一床厚厚的棉被站在窗前。 窗外的桂花林中,隐约传来一群男女的说笑打闹声。以蛇类敏锐的听觉,她自是听出了那是皇上、小秋还有小冬的声音。 突然又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她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棉被。自从白日里喝了那一口蛇汤,她总是不自觉地反胃想吐,身上一阵阵地发冷。连她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心冷,还是仅仅是身体上的冷。 身后响起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慢慢地朝她靠近。 一个不算太陌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晓晓,我来看你了。” 苏妃没有回头,只是继续出神地望着窗外那片桂花林,想象着在林中的他,此刻脸上挂着是怎样的笑容。 牧辰风又朝着她走近了几步:“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苏妃的心口一窒,终于缓缓地转过头来。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和过去每次见到他的那种歇斯底里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她只是静静地、淡淡地对他说:“过去的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失去了他的宠爱。如今她只想知道,他爱着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究竟是输在了哪里? 牧辰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他高兴的是,她记不起自己曾经辜负过她;可他难过的是,她就这么忘了自己……
停顿了片刻,记忆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形象渐渐鲜活了起来。 “你是一个很懒的人,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就绝不起床。可是,这么懒惰的你,却会为了我,天色未亮就起床收集清晨的露珠,只是为了帮我泡上一壶好茶。” “你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人,厨艺尤其地差。可是,你却可以为了我,每天勤学厨艺、研究菜谱,只是为了能够让我吃上可口的饭菜。” “你是一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人,琴艺尤其地差。可是你却可以为了我,每天练琴到深夜,只是因为我对你说,我喜欢懂乐理的女人……” 说到这里,牧辰风发现自己竟然哽咽了,一滴微凉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庞流下,滴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回忆这么美好,她曾经如此用力、努力地爱过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好好珍惜。他知道自己错了,可是还来得及吗? 苏妃见他如此,也有些动容。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曾和她一样,如此深情地爱过一个男人。 “听起来,过去的你,一开始好像不太喜欢我的样子,否则也不会让我如此这般努力讨好了。” 牧辰风没有说话,表示默认。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一些发现她的好? “那后来呢,后来你爱上了我吗?”苏妃接着问道,她很想知道,一个女人尽心尽力地付出,究竟会不会得到回报。 “恩。”牧辰风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他到很久以后才明白,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么地爱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她。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伤她一分、一毫。 苏妃在心里默默地想:她,真幸运——终究是得到了回应。可是自己呢,怕是这辈子都得不到他的回应了吧?别说是回应了,他现在甚至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