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说和

    凌冲之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客气，但神色之间却是不容置疑。一句“就这样了”让燕冰云根本搭不上话，只能低头称是。凌冲之不咸不淡地和她说了几句，也就跟着太玄门的人走了，竟然是对她们根本毫不在意。

    看着太玄门的门人离去，燕冰云长叹了一声。

    她身后的一位女弟子低声道，“门主，我们……”

    “不必说了，把这里从内到外清扫一遍。我们今后只能在这里落脚了。”燕冰云低声道，“你们说我是不是错了？”

    “门主说的错，是什么意思？”一个西天池女弟子低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自言自语罢了。”燕冰云转过身，看着远处如同被血染红的夕阳，眼中竟然湿了。

    入夜之后，月光皎洁，夜色静美！赤裂谷口的一条孤单的身影在徘徊着，那寂寞的眼神，孤独的身影让周围也跟着压抑起来。这个美丽卓然的身影在舞动着，长袖翩翩，舞姿动人，那迷人的身段在绫带的舞动下相映成趣，展现了诸多灵动的美态！竟然像是踏着月色而来。

    只见她那柔软的身段在腾跃间将柔美展现到了极至，舒展的双臂在绫带的缠绕下让她如同那灵鹤一般展翅欲飞，玉足轻点草地，宛如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轻盈！美丽！

    一种不可思议的动作在她身上却都浑然天成。水袖柔柔从天地滑过，凝结为美丽的瞬间，绫带飘飘在长空舞动，绽开了一朵朵怒放的仙花！！在神秘的夜色下，在朦胧的月色下，这一切是那样的迷人！

    燕冰云低声道，“你来了？”

    “是的。”来的那个女人在她身边落下，白色衣裙和一张蒙面的白纱，正是神水堂的门主神水玄女。

    燕冰云看着她，低声道，“是他让你来的？”

    神水玄女点点头，“我来还你这把剑。”她长袖一盏，一把灵气蕴动的剑落在了燕冰云的手中。

    “剑名寒露。我从师傅手中接过这把剑的时候，从没想到过，会有今天。”燕冰云默默拔出了剑。月色照在精芒四射的剑上，隐隐露出了一丝跃动的华彩。霜刃冰寒，在夜色之中凝成了露珠。

    神水玄女沉默不语，她的手中也有一把剑，宛如秋水。

    秋水和寒露是当年瑶池圣境流传下来的两把剑。历代相传，经历过了古瑶池的辉煌，也经历过两派纷争，甚至彼此染上了彼此的血。神水玄女眼神复杂而迷离。

    燕冰云低声道，“我得到这把剑的时候，立下过誓言，必将灭掉神水堂，守护宗门正统。却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

    “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神水玄女缓缓地道，“神水堂不存在了。”

    燕冰云猛然回头看着她。

    神水玄女平静地道，“我想过了，神水堂不是瑶池圣境的正统，当然你们西天池也不是。只有神水堂和西天池真正融合在了一起，那才是瑶池圣境。

    神水堂和西天池，就像我们两个人，都只不过是一棵树上的两个分支，单独而言，都只是一根树枝，而不是一棵树，因为我们没有根。”

    燕冰云看着她，低声道，“为什么这么说？你现在已经赢了，你得到了西天池。这么多年来，你们神水堂不是一直想要夺回西天池宗门么？”

    “我们要的从来不是西天池，而是瑶池圣境！”神水玄女转身道。“这么多年以来，你以为只有你们西天池在承受苦难么？你知不知道，我们神水堂门人凋零，甚至不得以，成为了十方界的隐宗，以隐居避世的方式保存宗门。比起你们今天受的委屈又算什么？”

    燕冰云咬着牙道，“所以，你还是想报复？！”

    “哈哈哈！！！”涂飞远笑着从一旁走出来道，“燕门主，神水门主不善言辞，但她绝无此意。如果是她要这么做的话，今天她就不会来。”

    “涂飞远！你也来羞辱笑话我么？”燕冰云咬牙道。

    涂飞远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别这么紧张嘛，燕门主，我来说个笑话给你听吧？”

    燕冰云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她明白这个小胖子诡诈多端，一时有些不知道涂飞远又有什么用意。

    涂飞远一本正经清了清喉咙，“我小时候啊，比较贪吃，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不过那时候，也没什么东西吃，只能靠吃萝卜充饥。好不容易有一次，我师傅带了两个烧饼回来，我和我师兄每人一个。结果呢我吃得有些急了，这牙齿一下咬到了舌头。”

    他皱着眉，一脸地尴尬，“我咬得太疼了，就哭了。结果我师兄看到了，他就问了，师弟啊，你这是怎么回事了？我就告诉他，我咬到舌头了。”涂飞远故意装作说话都含糊不清的样子。

    燕冰云有些奇怪道，“这有什么，下次吃东西小心些也就是了。”

    涂飞远叹了一口气道，“我当时要是这么想就好了。结果我师兄给我出了个主意，师弟啊，你这牙齿太可恶了，居然咬到你的舌头了。要不我们来教训他一下？我那时候还小，哪里懂这个啊？听到师兄给我出气，自然是赞同的。”

    “结果呢？”神水玄女也有一些奇怪，“这牙齿怎么教训？”

    “我师兄有办法啊，他捡起了半块砖头，啪啪两下子。”涂飞远叹了口气道，“我的两个大门牙就掉下来了。我哇一下就哭了，因为我不但没觉得出气，反而痛得死去活来。”

    “噗！”神水玄女忍不住摇头。

    “你们别笑，所谓吃一亏长一智。我至少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舌头和牙齿打架，最好的方式就是谁都不受罚。两位难道不是如此么？西天池和神水堂，源出瑶池圣境同门。因为仙魔之争而分裂。打得你死我活，但是受损的，无非也是你们自身罢了。这跟牙齿咬了舌头，你却打掉牙齿，有何区别？看似解气了，但受损的永远只是自身。”涂飞远悠然道。

    神水玄女和燕冰云都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