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石壁篆书

    “原因？”涂飞远皱眉道。他刚到这里，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意图，更不知道关于什么法令的问题。

    狗屠却似乎比他了解，平静地道，“紫气东来？”

    “没错。就是因为这件事。”姬青竹叹了一口气道，“这几天因为东门外山道石壁上的题字，岐州城已经是沸沸扬扬。几天之内仙魔两道的修者，几乎来了上千人，如果不是临时拿出了这套法令，只怕东门外已经是血流成河了。”

    “就是你说过的那个老人，在东门石壁上写下那五千字么？”涂飞远有些好奇地道。“上面写的是什么，竟然引来了这么多修士？”

    “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这五千字玄而又玄。”姬青竹笑了笑道，“有人认为这是几位高深的修行功法，有人认为这其中藏着旷古绝今的仙家秘宝下落，更多人认为这不过是一场低劣的恶作剧。但无论如何，声势已经造成，在之后的几天内，还将有大量的修士涌来。”

    “说得我倒有些兴趣了。”涂飞远笑了笑道。

    “但是你看到之后，就不会这么想了。”姬青竹道，“因为石壁上留下的那些字，只是最普通的道德经。我完整地看过，从头至尾，一无二致。”

    “这就怪了，道德经只是最常见的道家典籍。为什么会引起如此轰动呢？”涂飞远皱眉道。

    “或许是因为那个老人，据说他从东面来，来的时候，骑着一头青牛。整片紫色云气几乎笼罩了整个东部天空。没有人看得出他的实力，甚至没有人看得出他是否存在，在大多数人的眼中，他就像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有些修为高深的人看出，他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姬青竹道。

    涂飞远呆了一呆，“紫气东来，老子出关？这只是一个传说。”

    “是的，而且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传说。据说，当年函谷关总兵尹喜远眺日出望东方，紫气浩荡八千里，日出东方，紫气东来。不日，道家圣人老子果然骑青牛而至，于是便拜老子为师。老子在关卡留下了洋洋洒洒的五千言，由尹喜记录，世谓之《道德经》。”狗屠点点头道。

    姬青竹缓缓地道，“而东门往外，正是函谷关，而巧合的是，现今函谷关令也叫尹喜。半个月之前，同样是紫气东来，有老者骑牛过关。并再次留下了道德经。并留下话，这五千字之中的真谛，若再无人勘破，那就只能千年之后再现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人以为是圣人再出，借着道德经传下旷世仙诀《太上道篇》。所以很多人都涌到东门外的函谷关去看那五千字，希望从中得到启示了。”

    “这怎么可能？”涂飞远笑着道，“不会是有人装神弄鬼吧？”

    姬青竹摇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真是在装神弄鬼，我也只能说，他装得太像了。我见过那五千字，道韵非凡，大气磅礴。我越看甚至觉得自己越渺小，最后，只有感慨，自惭形秽。”

    “前面离函谷关口不远了，不知涂兄弟是否有兴趣过去看看，那神秘老者留下的壁书么？”狗屠微笑道。

    涂飞远哈哈一笑，“是么？如此最好，我倒是很想去开开眼界。看看那个老者留下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

    “也好。涂兄，这边请……”姬青竹想了想道，“反正离得近，去看看也无妨。”

    “请！”

    函谷关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关隘地处深险谷地，地势险要，窄处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所谓“车不方轨，马不并辔”。

    是附近地区唯一东西向平坦的通道，是古时一重要军事要地，是东去中洲王城，西达长安的咽喉，素有“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之说，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正因为如此，函谷一带才会得到中州皇族的重视，一向视作要地。

    即便是涂飞远这后世见惯大场面的人，在这雄关险道之下也不由颇为感慨。

    只是这函谷关下却比刚才市集中更热闹。熙熙攘攘全是人，而且全是修行者，大部分等级还不低。

    涂飞远不由一呆，姬青竹却笑了笑道，“这些天来此的修仙者恐怕比仙盟的姑射山都要多了，我是真想不通，那五千字的壁书如何会引得众人如此痴迷。那边，还有大批的魔道修士，两边泾渭分明。要不是有中州皇族法令约束，早就打得天翻地覆了。

    涂兄，涂兄？你……”

    涂飞远的双眼却已经死死得盯着函谷关壁上的篆字，再也无暇顾及其他任何事。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石壁上每一个古篆文都如天雷一般轰响在他耳畔。像是来自远古天地初开时的爆裂音符，像是远在九霄之外的龙吟，又像是苍老的人声，涂飞远完全迷醉于其中了。

    “这是……天哪……这就是函谷留书。这是道德经……那个老者是他……竟然真的会是那位道家始祖么？”涂飞远的心中奔腾翻涌，不知是一种什么情感，满脑子就只想着那个传说中的名字。

    他茫然地后退了一步，喃喃地道，“道……道……道德经。函谷关下的道家始祖……是他么？真的是他……”

    姬青竹忍不住道，“你在说什么？什么道德？”

    涂飞远闭上眼，竭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半晌才道，“没，没什么？”

    他已经完全肯定，这关口石壁上的是整篇的道德经。

    只是在涂飞远眼中，这石壁上的古篆文如同一个个活物般跃动，五千字的道德真经一字一字的烙进了他的脑中。这是一种特殊的灵魂印迹，这些文字仿佛存在于太古，等待着某一个特定的时间，某个特定的人，一旦开启便无法停止。

    即便涂飞远的灵力比一般同阶修士强些，但也忍不住灵魂烧灼的剧痛。当下连退了几步，面若金纸。

    狗屠连忙扶住他，低声道：“涂兄弟，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眩晕，我稍坐片刻就好。”涂飞远强笑道。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文字灌注与他的头脑，有一种灵魂撕裂般的疼痛。仅仅一段文字就有这般力量，这位道家祖师爷果然是怪物一般的逆天存在。涂飞远一手扶着石壁，苦笑着自忖。

    最终他还是承受不了，盘膝坐下，默默运起星剑流所学的引导术，逐步缓解那灵魂深处的压力。

    姬青竹似乎也看出了些端倪，毫不犹豫地一抬手，将一道禁制布在涂飞远的四周。

    可惜，道生万物。道不是一切，却顺应一切。姬青竹的禁制也完全无法阻挡石壁上那些幻化于道的字符。那五千个篆字在涂飞远的耳畔依然如同黄钟大吕，振聋发聩，直至充满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