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勿忘传承

    永先生像是极为小心地拈起这两条树枝，震惊地道，“七叶丹木！想不到迷津渡之中还有这样的灵物存在。这是上古昆仑的木气精英所成。自从昆仑分散之后，天下再无这种七叶丹木存世。此物乃是天生木灵，五行至宝之一。这是你采集的？”

    叶惊楼微笑点头，“是。”

    永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好眼光，好机缘。这是炼制顶级法宝的最好材料之一。这是四百年来，我所见从迷津渡带出的最有价值之物，远胜其他一切。”

    叶惊楼点点头，“眼光说不上，我是一个瞎子。”

    “唉，谁说眼睛看不见就是瞎子？真正的盲，是盲于心，而不是盲于双目。自古修行难以成大事者，皆是被双目所误。这大千世界皆是诱惑，若眼不见，则心能不乱。摒弃外在诱惑，方能成道。你记住了。”永先生严肃地道。

    叶惊楼平静地收起那两支灵木，点点头，“多谢先生教诲。”

    轮到涂飞远了，他磨磨唧唧半天，还是硬着头皮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把归鍗剑。

    “这……”永先生愣住了，他狐疑地看了半天，又用手摸了摸，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

    涂飞远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在狂跳。这个永先生简直就是个万事通，不管什么东西他都能看个所以然来。涂飞远实在是怕这个永先生看破这把归鍗剑的秘密，也不知道禹无极能不能遮掩住这把归鍗剑的锋芒。要是真被看出来，他能不能拿走这把剑还是一个大问题。因为这把剑的干系太大，这可是当年重创过禹无极的剑。

    归鍗剑已经被禹无极施法，强行隐藏起了锋芒。现在看起来只是一把色泽黯淡，锈迹斑斑的普通长剑。毫无灵气感应，拿在手里如同一块顽石。

    永先生拿着这把剑，表情复杂，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终于他放下了手中的剑，低声道，“归雁，请所有人出去。”

    归雁似乎也从未见过永先生有这样的表现，只能点点头，非常乖巧地请在场的人走出去。永先生却指着涂飞远道，“你留下！”

    涂飞远心里一阵绝望，“完了，真他娘的完了蛋了。一定是露馅了，他一定是看出猫腻来了。该死的禹无极，他不是魔道巨头，厉害得一踏糊涂么，不是连现世空间都能一斩割裂么？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糟了糟了。”但是脸上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保持着一脸憨笑，笑得自己脸上的肌rou都麻木了。

    等所有人退出大殿只留下涂飞远和永先生两个人之后，永先生转头看着涂飞远，淡淡地道，“你就是那个星剑流弟子，涂飞远？”

    “是的。”涂飞远只能点头。

    永先生沉默了一会儿道，“知道我为什么让所有人出去，让你单独留下么？”

    “这个，我真不知道。”涂飞远打算装傻充愣到底了。

    永先生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要把他彻底看透一般，半晌才道，“星剑流是剑修门派，你捡取一把剑带出来，也在情理之中。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这样一把剑出来？”

    涂飞远试探着道，“先生，这把剑有什么问题么？”

    “你先告诉我。”永先生平静地道。

    “好吧，其实我没想太多，在迷津渡逛了一趟又觉得空手而回太可惜了，就随便捡了一把旧剑。”涂飞远嗫嚅道。“要不我再把着把剑送回去？”

    永先生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说话，就是看！

    涂飞远硬着头皮装傻充愣，摸了摸自己脸，“先生这样看我干啥，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永先生摇摇头，“你脸上没有东西。”

    “那是这把剑有什么问题？”涂飞远皱眉道。

    “剑也没有问题。”永先生继续摇头。“但没有问题，恰恰是这把剑最大的问题。”

    涂飞远抓抓头，一脸疑惑道，“先生，我有点被你弄糊涂了，你这像是在说绕口令了，什么是没有问题，然后又有问题。”

    永先生拿着那把归鍗剑，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因为我是整个仙盟之中懂得最多的人。没有什么东西能逃过我的眼睛。但是今天，当我拿到这把剑，却不得不承认我的失败和无能。”

    涂飞远只能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永先生淡淡地道，“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绝非我看到的东西。而且我也知道整个仙盟恐怕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因为有人不想让我看到。我失败了，败给一个我从未见过，却用极高明手法掩藏这把剑的人。”

    涂飞远心里一凉，完了，还是暴露了。但是他脸上却丝毫不显惊惶，只是一脸疑惑道。“什么人？”

    “我让所有人离开，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人是谁。”永先生平静地道。

    “你是说这把剑的主人？估计是千年前的某个仙盟修士吧。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捡来的。”涂飞远一阵手足无措地道。

    永先生淡淡地道，“一般的东西，我即便是看不出来历，也能从材质上判断到底是什么。但是这把剑却让我有种挫败感。有人用某种超绝的力量阻止我感应这把剑的一切，我知道那个人绝对不是你。甚至连仙盟之主，也未必有这样的能力。我只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只想知道我输给了谁。”

    涂飞远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他还不知道这是归鍗剑。

    他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这把剑的主人，想必是千年前的某位修士。到如今却哪里还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我也是觉得有些奇怪，就将这把剑带了出来，这把剑应该不是魔修之物吧？”

    永先生摇头，“应该不是，我虽然不能感知这把剑，但是却有种直觉，这绝非魔修之物。应该是属于我们仙盟之中的正道修士。”

    “那就好了，我想把这把剑带回去孝敬我师傅。没有别的意思，就当是对当年那些仙盟前辈的一种缅怀。”涂飞远叹息道，“先生也知道，我们星剑流是当年昆仑的遗脉之一。带着把剑回去，倒不是在乎它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是意在提醒我们，当年昆仑修士为了阻止十方界魔修所做出的牺牲和付出。提醒我们勿忘传承。”

    永先生看着涂飞远道，“真的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