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生 秋风
这两天天气越来越好了。荷塘里面的花都开了,一朵一朵。最近的那一片都是白莲。推开窗户望过去,阳光照在上面,在一片一片的荷叶衬托下,显得十分清新白亮。实在是难得的好景色。无微不至的阳光仿佛是绕过了屋檐投入了屋里。我感觉有些累,就走回来坐下,我看向窗口,外面是白花花的一片,仿佛是将窗口的阳光都凝固在了那一小片地方。我贪婪的再次走了过去,感觉自己仿佛是沐浴在了阳光下。 门吱呀一声开来,我扭头,mama走了进来。我不觉笑了:“mama。”mama确是没有回过一个笑脸,只是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悲水,我来是想跟你说说张公子的事情。”我心里一阵惊跳,走到mama身边:“mama,张公子,张公子有说什么吗?”mama看着我:“悲水,打掉孩子罢。” 我心里一阵焦急,上前抓住mama的袖子:“mama,张公子真的没有说什么吗?”mama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抓住我的手:“这个孩子还没有出身,就经历了太多事情,恐怕是活不长的,你身子又不好,到时候受苦的只能是你。”我紧紧抓着mama的袖子,乞求道:“mama,求你,告诉我,告诉我张公子他怎么说啊。” mama站起来说:“他说,这不是他的孩子。”我的手一下子没有了力气。我感觉一切都失去了所有的意义。这确实不是他的孩子。这是于昂轩的孩子。可是,他就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他说,他爱我。说心疼我卖笑,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将我接过去。可是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男人,又有几句话是真的呢? 这两日,还算是太平。我几次想将孩子打掉,可是我仿佛已经是感觉到他在动,每当我起了这个心思,他就在里面轻轻提着我的肚子,一次一次,小圆将那药热了又热,可是我每次拿起药,就仿佛是看见那孩子在痛苦反抗,忍不住只得又放了下来。 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我起不来身,只得央着小圆出去看看。小圆回来时候面色十分难看,显得很是惊慌:“姑娘,外面有人在砸场子呢。”我已经没有力气感觉到惊慌了,只得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在砸场子?”小圆回道:“好像是于家的人,好凶。”“mama,难道不管吗?”我问道。“也是啊,mama竟然不在屋子里面,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 突然,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响起:“里面的那个娘们,开门!”外面是恶狠狠地声音。小圆吓得不敢说话,更别说走过去看门。外面的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最后更是用木头棍子死劲的敲打,那门终于是承受不住,呼啦一声打开来。然后进来几个彪悍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然后落到了我们这边来。他们看着我:“你就是悲水?”我只得答道:“是。”那男子竟然是笑了:“哈哈!这就是太太然我们给废了的人,兄弟们,咱们这就让她身不如死!回去好领赏钱。”他身后一帮地痞一般的人,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难道这就是宿命? “住手!”后面突然传来了mama的声音。那为首的流氓扭头一看,恶狠狠地说道:“又是一个娘们儿。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mama的脸色仿佛是刀割一般:“回去告诉你们太太,如果她还想要自己的孙子的话,就不要把事情做成这样。”那男子微微一愣:“你说什么?”mama一字一顿的说道:“悲水现在肚子里怀的,是于家的骨血。” 小圆抬起头来,已经是吓得打起了寒战,我吃力的扶起她来,那几个人已经走了。mama立在那里,看了我一眼,说道:“悲水,于老太太想让你去去她们家去住。说是好让你安心养胎。”我抬起头,静静说道:“mama,我不想去。”mama没有说话,半晌,说道:“好罢。我去回了老太太。”mama说完,走了出去。小圆也缓过神来,说道:“姑娘,我先出去了。”我点点头,小圆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回到自己的书桌旁坐了下来。烟雾缭绕中,精致的陶瓷杯中还有半盏春茶。我仿佛看见那一对在茶林里幽会的男女,他们是幸福的吗?我推开窗户,已经是黄昏,荷塘已经模糊不清,我叹了口气,坐了下来,研墨,铺纸。 鸳鸯草 绿英满香砌,两两鸳鸯小。但娱春日长,不管秋风早。 写完,不觉想笑了起来,再长久的爱情也长不过秋风。肚子仿佛是动了一下,我摸摸它,轻笑:“难道你也是想笑?”孩子,你一定要是男孩子啊。我摸着。再怎么说,这是我的孩子,我也许不能抚养它长大,但是我一定不要它来这人世受苦。
外面已经是天黑了,我关了窗户。外面很是热闹,想来是已经是客人多的时候了。走到门边,开门,想叫小圆那些吃食,可是太吵闹,怎么也找不到,只得往厨房里面走去。回廊里面影影绰绰是筱雨的身影。她正陪着客人往这边走着,我躲闪不及,碰了个正面。筱雨看见我,就仿佛是没有看见一般,直直走了过来。就要错身而过,她身旁的哪一个公子哥,仿佛是想吐了,扭头,直直朝我吐了过来。我正站在回廊上,一时慌神,躲没处躲,只得任由他吐了我一声。 筱雨扶着那人起来,与我照了一个对面。她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一种愤世的憎恨,我想说:“筱雨,那天我不是不想抱住你,只是一时惊吓;筱雨,你知道,师太说不能抱你;筱雨,你知道那天我是因为着急所以才没有追过去的。筱雨。。。”可是我看着筱雨的眼神,没有说出口。她没有说话,扶起客人,从嗓子眼里面挤出一个字:“该!”然后就走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任由她默默走远。我又能解释什么呢?如果我没有放开筱雨,那天就不会看到她的脸?没有看到她的脸我就不会松手?亦或者是她不拽我的裙子我就不会向后退?亦或者说,我不是在她拽我的裙子后才跑出去的? 夏日的钩月孤零零的挂着。我扭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时候,一盏红灯慢慢走了过来,仿佛是在漆黑的走廊里悬浮着一般,近了,近了。一阵声音传来:“悲水姐吗?mama叫我来接你回房。”原来是小圆。我低声答了一声,走了过去。小圆的灯光照到我的红衫上,已经是一塌糊涂,酒渍伴着吃食。已经是不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