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府 鬼魅
那年的冬天,我被赶出了薛府的大门。“从此之后,你与我薛家再无任何瓜葛。”夫人无情的声音伴随着那冰冷的木门合上之时的吱呀声缠绕在我耳边。我知道,这一刻起,我失去了在这世界仅有的一点地位。虽然我只是个庶出,可在那扇门后的院子里,至少我是薛家的小姐。而如今跨出了这一步,我便什么身份都没了,只是个无依无靠的丫头。 雪掉落在我的身上,寒冷给人的感觉是刻骨铭心的。六年前,父亲就已经因病去世。母亲从此沦为仆役,在夫人的百般折磨,最后熬不住,油尽灯枯,于一个月前去世了。父亲生前最宠爱母亲,父亲死了,母亲没有了依靠,百般刁难便成了必然。母亲本来就心高气傲,如何忍受得了这种,气结淤积,最后油尽灯枯而去。母亲死后,夫人以我与下人私通,破坏薛家名声为由,将我赶出了家门。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宿,哪里是我的方向。 我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走着,两边都是高墙大院显得气势恢宏,而薛家的大门上确是漆痕斑驳。相比显露出衰败的气息,我想,薛家也许是真的养不起我这个闲人了吧,只是碍于名声不愿意说罢了。到了拐角之处了,我略微踌躇了一下,到底走哪里去呢?上苍啊!请给我一条生路!突然一阵剧痛从头顶上传了下来,我感觉自己后脑勺十分疼痛,想扭头,可是没有办法,在那一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冷,好冷。爹,娘,你们在哪里,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为什么。。。我在痛苦中挣扎着,忽然看到了母亲的身影伴着驱虫的药香慢慢的走到我身边。。。然后突然间,我看到母亲的眼睛,如临死前的绝望眼神,对上了我的眼睛,那是怨恨的眼神,母亲恨了一生,怨了一生,恨自己的丫鬟身份,恨父亲的狠心离去。有时候她会面对着我,怨恨的咒骂我是怨死鬼投胎,现在的母亲依然如生前的模样,只是依然是那么怨恨,她拿起一个坛子朝我砸了过来,‘怨死鬼!’。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好冷。 我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坐在我的身边,见我醒了,微微一笑:“怎么了?做恶梦了?”她轻声细语的问道。我看着她感到很惊愕,“这是在哪里?”“浮生楼”依然是温婉的笑容,但是却拥有这一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我突然明白了,浮生楼,这不是我们这里最著名的烟花场所吗?我心里一惊。那个女子仿佛也看出了我的惊异,说道:“你们家的夫人将你卖给了我们。” 我没有想到夫人会是这样歹毒,竟然把我给买了。。我一时心里百味杂呈。想来,这倒是给了我一条生路。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女子看我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便说道:“再睡会吧,一会有人会给你送饭过来的。” 我恩了一声。她便款款的走了出去。我看到门外人影晃动,只听见低低的声音:”看紧她“”是!“然后人影消失,一切归于寂静。我寂静的坐在床上,感觉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感觉仿佛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上,我的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突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逃吧,可是“逃?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我突然有一种想嘲笑一切的冲动,这原来也是一条生路。我想这就是我的命吧。母亲是从妓院走出去的,我确是又回到了妓院。想来,也不过如此。日后,我都得在这里了,我,没有选择了。 浮生楼是一个不同于别处的地方,来往的都是走仕途的,所以显得要清净温软些。来这里的男人也往往都是读书仕宦之人,偶尔还有皇亲国戚。mama原来是这里的头牌,心思缜密是不用说,更是非常会处理事情。 鸳鸯的侍女小萍就跟我说过一个非常遥远的传闻:说是鸳鸯的屋里本来住着的是杜鹃,长得如风摆柳,十分妖娆,但是由于侍奉的是一个十分变态之人,日夜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后来居然还得了不干净的病,mama知道后,问那个男人怎么处理,那男人就把杜鹃吊起来鞭打了七七四十九日,然后一刀一刀割了七七四十九刀,然后埋掉了,据说临死的时候还没有咽气,只是浑身都是伤,拖往坟场的时候,都能看到血从裹尸布里面渗出来,想来也是活不成了。 那男人后来再也没有来过浮生楼,据说是和mama有过什么契约的。那个男人据说还是个什么通议大夫,十分得幽王的喜爱。 mama对我们清官人确是挺好,每日定时的教我们琴棋书画,她最喜欢我弹得扬琴,说是有激越慷慨之声,又有优柔妩媚之感,不似他人。我们每日在坊中习琴,练字,偶尔客人不重要,也可以上台表演。可是不准陪客。 mama说,等到时候,我们必然是要开苞的,要是能被好人家看上,说不定还可以入大户人家作陪,当歌妓。如果卖不出一个好价钱,到时候就会沦落,不要说无法在浮生楼待下去,以后的生活就更是艰难,进了下等妓院,没有多少女人是能活着出来的。mama说,男人买笑,女人卖笑,所以我们没有选择权,只能接受。要是你们能混出这个妓院,也算是出头了。 mama说完后,深深地看来我一眼,没说什么。我心里暗想,母亲不也是出了妓院吗?可是最后怎么样呢?还不是流落蜀地,颠簸流离后而死吗?想来嫁出去的,又有多少能真正的活下来呢?可是我什么也没敢说。mama证看着我呢。我总是觉着mama那双眼睛,不仅能勾人魂魄,更是能摄人心魄。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弹琴唱曲,我们在楼下看着楼上的jiejie们身边或是站着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或是立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商贾,想来尽然是有一些羡慕呢。冬去春来,又是一年的春天,我已经十六岁了,mama说我可以出阁了。我心里突然是一阵的悸动。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子的男人呢? 那晚我跳过舞,击过琴,呆呆的站在台子前,听任mama身边的侍女小月收着签子。mama拿着签子翻看了一遍,吐出了几个字:“于昂轩大人有请。”我看到坐在最台前那个穿着紫衣的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大约三四十岁,面相显得很是阴郁,但是却自然有那一份风度在,想来是大户人家的老爷。他走过来,手没有任何征兆的摸着我的胸,我本能的往后一躲,他的两条眉毛忽然立了起来。mama见状,赶忙打了个圆场,将我们引离了这里。 小月领我们离开了大厅。走上了楼,在写着我名字的的厢房前停了下来,上面书着“悲水”二字。 这名字,还是我自己给起的,mama当时奇怪的忘了我一眼,但是没有说什么。那男人将我推进了屋子,然后随意的扯着我的衣服,我想躲,但是也不敢,只是就那么杵着,他见我不动,就把我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我闭上眼睛,本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谁知他啪的一声打在了我的脸上:“你敢藐视我!”他恶狠狠地说道,那就让你尝尝藐视我的后果! 我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怪笑,他撕破了我最后一层衣服,我只感觉到下身一阵疼痛,然后便是那一张愤怒的脸,那奇怪的笑容和他奇怪的笑声,我啊的叫起来,想逃脱他,但是我没有力气,只能被动的接受。我突然想起了mama的话,我们没有选择。 我想叫,但是又不敢叫出声来,他的嘴恶狠狠地吻了上来,止住了我的呼吸,那是一种强制的力量。我感到虚弱,无力,仿佛是进入了地狱一般,那男人狠狠的抓着我的胸,用力的揉捏着,我疼痛极了,他却仍然不放手。我停止了挣扎,他折磨了我一番,最后也停了下来,拿手臂抱着我,喘着气,慢慢的睡了。 我惊恐的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月亮,外面黑黝黝的,一阵风刮了过来。 我怕吵醒身边这个怪物似得男人,一动也不敢动。。只是任由冰冷的感觉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