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地道

    当天晚上汤力和贺宁聊了一阵子关于这个案子后续的考虑和计划，临睡前贺宁帮汤力量了一下体温，确定没有问题了，又给他吃了一次药，这才回汤力的房间睡了，第二天一早起来，她早早的给汤力煮了一点白粥，配上清爽的小菜，等汤力也起来了之后，又测了一次体温，确定他没有继续发烧，这才彻底放心了。

    吃过了东西之后两个人就出发了，汤力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得知明处和暗处负责盯梢的同事都一直就位，一切都按照计划实施，比较顺利，在明处的那一组盯梢的警员也已经被宫广浩给注意到了，宫广浩对此似乎也比较介意，一直躲躲闪闪，有心想要回避似的，不过这才一天时间，还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汤力和贺宁因为在这个案子里面的参与度最高，一直都属于抛头露面的那一类，所以盯梢这种事情自然就交给了别人，现在汤力好转了一些，当然也不可能闲着，于是他开车载着贺宁又去发现疑似杨晓慧尸体的那个现场看了看，当天因为发现的比较早，处理的也比较迅速，再加上学校已经废弃了，也没有什么人过来，所以在这周围倒也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汤力和贺宁开车在附近转了转，发现那里的居民平时怎么样过生活，现在也依旧如故，很多人估计都不知道就在距离自己家不远的那所废弃的小学里面发生过这么可怕的事情吧。

    贺宁还特意找了个借口打听了一下那个报案的村民，有点好奇为什么他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事情，竟然没有跟任何人说起，后来那么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个报案的村民生病了，家里人带着去市里看病，根本就还没有回来，听周围人说那个人忽然生病的情况，贺宁和汤力判断此人十有八九是被吓坏了。也正因为这个人一直没有回来，所以村子里的人对于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就更是浑然不知了。

    “防化服神秘人要是知道了，估计得把鼻子都气歪了吧？”贺宁和汤力离开村子，开着车继续在那附近继续转的时候，贺宁对汤力说，“一个一心想要制造一点轰动效果，特意想了那么一个效果突出的方式，把死者尸体吊在旗杆上面，结果到最后就吓到了一个人，那唯一的一个能向其他村民做一下传播的目击者倒是真的被吓着了，一下子吓病了，根本没有办法回家来！估计防化服神秘人绞尽脑汁做这件事的时候，绝对是做梦也想不到最后的结果居然这么平静吧？”

    “这对咱们目前的计划有好处，”汤力对于这样的一个状况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又问贺宁，“方才你确认过另外一边的情况没有？”

    “确认过了，鲍明轩那边也安排了盯梢的，跟宫广浩一样待遇。”贺宁对他点点头，“按照你的计划，打算什么时候让明着的那一组人撤走？”

    “再过几天吧，撤走得太早，换成谁都不会相信。”汤力早就考虑好了。

    “你这个办法还真的是不太一样，别人都是生怕打草惊蛇，你是故意去打草，还必须弄出比较大的响动来，免得‘蛇’惊不到！”贺宁感慨道，她觉得汤力的这个办法应该是可以奏效的，只不过风险也相对大一些，眼下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个案子了，闹到现在这个程度，来自于上级的压力实际上比社会上的轰动效应还要更大一些，于公于私都要尽快破案才行。

    两个人开车在以废弃的小学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兜兜转转，仔细的留意着周边的环境，终于在绕出去有一段距离之后，被贺宁率先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她示意了汤力一下，隔着车窗朝那个方向指了指。

    “你看那里，像是一个山洞似的。”她半眯着眼睛朝外面看，车窗外阳光很强烈，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不过远远看过去，隔着一片平地上的小树林，再远一点的距离范围内有一个小山包，那里似乎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不要在这里停车，咱们把车再往前开一段，靠路边停好，之后咱们再走回来。”汤力迅速的考虑了一下，做出了决定，“这样比较保险。”

    贺宁应着，把车子开到了她发现那个山洞位置大约五六百米开外的地方，汤力才认为比较合适，两个人下了车穿过那一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朝山洞走去。头顶上的天空因为炎热的缘故，都已经不是湛蓝湛蓝的颜色，而是泛着一种黯淡的白，幸亏那个小树林虽然长得并不太茂密，也终归是有那么一点阴凉，所以汤力还不算是太过于吃力，刚刚退了烧稳定住体温，他的体力还是多少受了影响。

    穿过小树林，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山洞口，这个山洞比他们远远看过来的时候显得要更大一些，黑洞洞的，还隐隐的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意，山洞口上是两扇对开的铁栅栏门，因为年久失修，早已经是锈迹斑斑，铁栅栏门上头还挂着一条铁链，铁链上面硕大一把大铁锁，看起来也都很旧，汤力走过去拉住铁锁头那么轻轻一拽，锁头便开了，估计锁芯早就已经锈掉了，根本就锁不上，只能挂在上面唬一唬人罢了，起不到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作用。

    汤力和贺宁把铁链松开一点，铁栅栏门能够退开一道供人猫着腰钻进去的缝隙，然后又从里面重新调整好铁链，把那个坏掉的铁索重新挂在上头，贺宁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试了试，确定那把大锁头真的只能挂在那里充充样子，并不能锁上，这次放下心来，对于这个山洞，她和汤力都有着一样的猜测。之前他们两个就讨论过，法医认为尸体曾经被存放在温度较低的地方，而杨晓慧尸体的发现地点又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废弃的小学校园，如果凶手对那里真的非常熟悉，应该不会不知道学校已经废弃了的事情，必然不会那么大费周章的布置安排，只为了达到一种爆炸式的轰动效应，但是如果对那附近全然不熟，又未必会知道那里有那么一所小学校园在，因此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位防化服神秘人因为别的原因在这附近活动，无意当中发现了那个小学校园，因为只是匆匆瞥见，甚至可能是远远看到，因此并没有特别仔细的去观察和留意，才会出现了把尸体挂在空无一人的废弃校舍里面的最终结果。那么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直在找的第一现场很有可能也在这附近，原本贺宁和汤力认为可能会是地窖之类的地方，这样一来冷藏储存和方便搬运就都符合了，现在看到这个山洞，觉得也很可疑，便决定过来亲自查看一番，至少当做是在做一次排除了。

    也是因为这样的一种考虑，贺宁才会更加的绷紧神经，提高警惕，毕竟防化服神秘人是单打独斗，还是团队作案，这一点他们也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此处真的是他们要找的第一现场，这里到底是临时被用作了储存尸体的场所，还是防化服神秘人的老窝、据点，这都不好说，不能不做多一点的考量。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进了山洞，谁也没有说话，山洞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要深和宽敞很多，贺宁原本以为这样的一个小山包，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洞而已，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头，没想到进去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路是一直向下倾斜的，很明显这是一个洞口在地表，但是实际上是朝地下伸展的地下通道，所谓的山洞口，其实应该被称为是地下通道入口才对。

    这个又深又长的地下通道很显然并不是天然形成的，更不是什么xue居动物所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工地下隧道，里面虽然根本没有照明，但是借助着手机和手电筒的光亮还是可以看到，除了被砸结实泥土之外，不少地方还有转世瓦块的痕迹，越往里面走就越感觉温度变低，没有了外面的燥热，只剩下愈发浓重的阴凉潮湿，地下通道里面也并非只有一条直路，两侧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小室，面积不太大，贺宁用手机照着看看，有的里面还有稻草和麻袋片之类的东西。她猜测这里应该是早年出于防控安全之类的考虑，民间挖出来的防空洞之类，所以几十年前这里或许躲过人，或许囤过粮食，不过现在自然早就已经废弃了，假如说防化服神秘人真的将这里作为了案发现场、藏尸地点之类的使用，那也只能说这个人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预谋已久，连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都能找到。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没经过一个小室就稍微停下来，用手电照着看一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与此同时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恨不得连脚步和呼吸都降低到最小的声音，生怕错过这地道里面的一丁点声响。

    不过偷偷到位这条黑乎乎的地道里面就始终是特别安静的，汤力一只手拿着手电，另外一只手拉着贺宁，慢慢朝前走，这种幽暗而又低矮和近乎于全封闭的空间会给人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理上的压迫感，汤力知道贺宁一向是不喜欢的，所以这种时候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通过牵着她的手这样的一个小动作来让她能感到安心一点，贺宁的手心里面微微有点潮湿，她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确实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不过还好，他们终于接近了地道的尽头，前面朦胧的视野当中可以看到周围的空间豁然变得宽敞起来，头顶也不再是低低矮矮的压着，能稍微挑高了那么一些，这里就是地道的尽头处，也是这个防空地道最主要的空间所在，贺宁和汤力用手电向四周照了一下，发现这里大约有一件大教室那样的面积，周围的墙壁都垒着砖石，虽然说看起来都已经非常陈旧了，但是视觉来判断的话，坚固情况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走到了这里，贺宁和汤力也都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可以确定这地道里面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人，这里最为安静，如果有人从外面走向这里，他们也是可以第一时间就有所察觉的，这样就可以稍微接触了一部分的担忧，接下来就是要看看这个地方到底会不会是防化服神秘人选择的地点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汤力和贺宁用手电照着朝周围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这里的一些明显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的东西。

    首先这里有一张小桌，桌上还有一台卡式炉，贺宁走进了看一看，炉子上面落了一层的灰，估计有一些天没被人动过了，不远处有一把椅子，其余倒是没有更多的东西，不过这几样东西就已经足够让汤力和贺宁做判断了，尤其贺宁还认得出来，那把椅子就是当日里意思杨晓慧的女人被绑在上面的那一把，尽管当时视频画面当中也是灯光昏暗，但是款式可是一模一样，绝对不会记错。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估计防化服之类的那些东西，都是犯罪嫌疑人自己随身携带着的，并没有留在这里。

    贺宁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不出所料的一个信号都没有。

    “防化服神秘人的所谓直播，看样子几乎没有几次是真的，都是录播伪装成的直播，”她对汤力小声说，头顶封闭的拱形顶棚让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瓮声瓮气的，“这里面连手机信号都没有，说是直播恐怕也没有人能相信了。”

    汤力又用手电照着看了看周围，然后凑到贺宁耳边对她说：“走吧，咱们先出去，然后联系局里面派刑技的人过来做一下勘验，记得一定要提醒他们，少来人，开的车子不要带有任何的警用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