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三人合谋
以往龙腾队的会议，结束后大家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鱼贯而出，一副和谐的画面，而今天，氛围却格外的沉闷，包括张升在内，大家都是面无表情。 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回到自己的岗位，张升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司，教练组的成员们已经在这里等他了。 今天球员们都放假了，教练组却是没有放假，两天之后还有一场联赛要踢，大家都在为这场比赛做准备，虽然比赛是在主场，对手也是长春亚泰这样的弱队。 比起俱乐部的其他部门，教练组的所有人都是支持他的，包括组里的外籍助教，毕竟张升在这个团队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听说过了。”何力军一脸高兴的问道。 没有想给教练组里的人太多的压力，张升勉强笑着回应：“是的，接下来，会把提案提交给上面。” 教练组里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和张升最熟的姜鹏看出了端倪--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例行公事的赛前准备会后，大家也都准备各自回家休息，姜鹏叫住了张升。 “这事情不好办吧，应该不是我们俱乐部过了这么简单？”姜鹏关切的问道，“我们自家俱乐部，你的话，再怎么我们都信，问题是，外面可不好说。” 张升有点无奈的摇摇头：“这次我们内部心都不太齐啊，还是我强压下去的。” 姜鹏宽慰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张升疑惑的看了姜鹏一眼。 后者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资料，一边说道：“好久没谢教授了，晚上我们去看望下？” 张升的反应也很快：“这事你和他老人家说了？” “是的。你和我提起这个事后，我也一直在想。现在国内的环境太热了，热的我有点心慌，听说一堆的资金和老板都在往圈子里跑。球员，教练都成了香饽饽。”姜鹏一脸的无奈，“就这段时间，跑我这里来拉我去当主教练的，要我帮忙从龙腾队挖人出去的，数不胜数，开的价格，你不敢想。” 对这些事，张升是有耳闻的，他揶揄一笑：“怎么，有老板看中你啦，开多少。” “你别说，不比你工资低多少。”姜鹏回了张升一个白眼，“而且几个老板都说，如果我过去，要是能带几个龙腾队的球员，就算是替补中的替补，甚至是二线队青年队的球员，带一个就给我这个数。” 看到姜鹏伸出来那根指头，刚才还不以为意的张升都有点震惊到了：“十万？” “切，十万。”姜鹏得意洋洋的回道，“能帮忙牵线一个一线队替补球员过去，事成了给一百万，二线队的主力十万！而且承诺我，我只管牵线，他们负责公关，负责给违约金。” “他们倒是晓得一线队的主力，他们挖不走。”张升还是嘲讽了一句。 “他们倒是想。”姜鹏也为龙腾队球员的地位而骄傲，“不过通过这个事，我算是晓得了，现在的好球员真值钱。” “所以啊，这个降薪的事，不好弄啊。”一向都是信心满满的张升难得的再次摇了摇头。 姜鹏很赞同张升的判断：“我晓得你很难做，站在你的立场上，更是会有更多的非议。所以这个事情，你还真不方便出面。谢教授则不然啊，我当时就想到他那里了，而且去探了口风，老头子对现在的这个情况也有担忧。” “那真的谢谢啦。”张升很是感激。 “我们兄弟伙滴还讲这些？”姜鹏很淡定的挥手，“我和老头子约的是晚上8点，你不要迟到就好。” “那肯定的。”姜鹏的方案让整个事情变得柳暗花明，张升的思维也活泛起来，“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爱钓鱼。正好上次我们带队去日本，弄了一套禧玛偌的钓竿，还说找个时间给老头子送过去的，这次也算恰逢其会了。” 得到张升的确认，姜鹏没有的任何拖泥带水：“老师，嗯，我姜鹏。今天晚上，我要到您那里去蹭饭了，好久没吃到师娘做的菜，馋的不行。嗯嗯，张升也会过来。好，好。和以前一样，我们饭点准时到。” “说好了，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姜鹏朝张升晃了晃手机。 张升看了下手表：“都快12点了，干脆你今天中午就到我家混一顿吧。顺便我们两个也商量下晚上怎么和谢老师说。” 到张升家里吃饭，姜鹏也之前也没少去，直到后来张升出国，两人陆续成家，才算减少了频率，后者没有任何的客套：“那我给家里的领导汇报下。今天运气好，算是混到了两顿饭了。” 晚上七点，在家商量了半天说辞的张升和姜鹏带着方案和礼物直接到了江体家属区。 早已在家等候的谢朝忠教授很是高兴，在把两人迎进门后，打趣道：“张升啊。上我家门还提东西过来，这是要准备贿赂我呀。今天晚上这顿饭看来不简单哟，你们是有备而来。” “老师。您这样说，我这鱼竿可就直接拿回去了。”和谢教授也是非常的熟了，张升佯装要走的样子。 谢教授笑着指着张升：“你这张升啊，从进学校当我学生起，就是个不认输的性子。姜鹏，这点你可不要学他。” 姜鹏夹在张升和谢教授之间左右为难，哭笑不得，只能打圆场：“老师，吃饭了，吃饭了。” 三人斗嘴时，谢师母已经将满桌的菜摆上了桌：“还讲个莫斯撒，吃饭了，吃饭了。” 饭桌上浓郁的菜香也将众人拉倒了桌边。 吃饭时，大家很默契的没有谈足球相关的事情，而是追忆了一下张升与姜鹏在大学里的峥嵘岁月。 直到酒足饭饱后，三人移步到谢教授的书房。 “你来之前，姜鹏已经给我说了你过来的目的。”谢教授抿了口茶，才说道，“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谈这个问题，但是这两年，龙腾俱乐部在你的带领下，过得风生水起，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给你泼冷水，没想到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了。” 姜鹏也捧了张升和谢教授一句：“那当然。要说到对国内足球有足够的认识，张升肯定是最顶级的，当然，老师你也是目光放的很远。” “我这个老头子就算了。”谢教授摆摆手，“张升这几年对中国足球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他能有这个居安思危的意识，很难得。而我更是作为一个站在圈子边缘冷眼旁观的人。也正是站在我这个位置，我能看到一些大家看不到，或者是看到了也不愿去戳破的东西。” “这几年，你们龙腾俱乐部给我们院里赞助了不少经费，我才有这个资源更多的对国内的青训搞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调研，毕竟我是搞这块的。”谢教授开始正式步入正题，“从调查的结果来说，情况很不理想。” “总结起来就是广度不够，深度不够，制度完善也不够。这两年，我跑带着手下的学生，算是跑遍了全国。除了我们之外，做得最好的广东也才只有38支青训队伍，那可是全国家经济最好，也是人口过亿的大省啊。其他几个经济好点省份也不容乐观。第二名的山东只有21支，第三的散装省就只有13支了。” “全国所有省份里超过10支青训队伍的只有6个。甚至有六个省一支青训队伍都没有。我们这个青训比，不说和欧美的传统强国比有着天壤之别，甚至连我们的邻居越南这样的穷国都不如。” “说到第二点深度上面，那就更有不如了。现在的青训教练里，退下来的，老一辈的，还在用落后的训练方法训练球员的教练居多。我去沪上一家青训机构看过，通篇下来，教练就在那里让球员战死了练脚下技术。”喝了一大口茶润了下嘴，谢教授继续说道，“一说国外的教练好吧？这个才是更离谱的，我看到有几家找的所谓的外国教练，资质都不知道真假，完全是野路子。” “这样的教练怎么教的出好的青年球员。” “政策上的问题，更多。就前几个月，我去京里。该说京里青训的选拔应该比较正规和规范吧。结果当时我去参观的那个选拔比赛，冠军队伍只选中了4个，反倒是其他连八强都没进的队伍选了两三个。” “一问，说是足协的球探负责的选拔，为了几个区都照应到，同时也为了向上面体现青训的普及性，为了照顾各个区的政.绩，不管成绩如何，每个区都要分名额。再后来才知道选上的小球员，能拿一个所谓的二级证书。” “京里都是这个情况，下面的省份，更不好说了。” “我知道，最上面的政策是好的，一直在强调青训的重要性，一直在关注青训，方向性的政策文件发了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到了具体的执行部分，没有一个严密的制度来规范这些，滥竽充数的一堆人充斥着青年队伍里不说，好多好的苗子就被彻底的埋没了。” “这些还都是政府投钱在支持的。至于俱乐部投入的青训，除了中超少数几个像你们龙腾队，恒大队，其他的俱乐部跟我交流的时候说的很明白：俱乐部的钱要见效果的，每天的钱一线队都不够，青训就先凑合着弄吧。到了中甲，中乙，那更没眼看，好多球队工资都发不齐。” “你要说没钱嘛。哪个俱乐部签外援，挖对手墙角不是工资成倍成倍的给？说个诛心的话，一旦等到俱乐部的老板认为球队成绩带不来什么好处时，那些外援一走，现在有实力的球员年纪一大，就让整个中国足球的架子散掉吗？所以趁着现在上头政策好，俱乐部肯撒钱，还不如把给外援，用来挖人的钱强制性的弄到青训上面去。” 长篇大论下来，情绪有点激动的谢教练有点累了，慢悠悠的喝起了茶，也让张升和姜鹏有一个消化的过程。 张升虽然这些年对青训极其重视，但是他毕竟没有那个精力来进行谢教授这样长时间大范围的青训调查，而且谢教授特有的体制内的身份，也远比龙腾俱乐部这样的同行竞争者和外来者有更多的优势，他能够从更多的渠道获得各种信息。 “只能一步一步来了。”这些年，张升看到的是国家在加强青训的力度，市场上青训的氛围在逐渐变好，龙腾队培养出了一大批的游戏年轻球员，没想到在实际的执行过程中，问题多多，“所以这也是我过来找您的原因，看如何在根本上来改变金钱的力量在中国足球上的作用。” “你说的很对，这件事，你和姜鹏不来找我，我这几天也要去找你的。”谢教授郑重的说道，“这段时间，足协正在制定一个计划，到2022年实现，姑且就叫做中国足球2022振兴计划吧。青训这一块，他们找到了我这边，准备征求我们这些人的意见，这正是提出我们意见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