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师，可以交卷了吗
相比于其他人的不知所措，秦歌到还显得淡定。 这新概念作文大赛本身倡导的便是“新思维”、“新表达”和“真体验”，要是主办方按常理和平时写作文一样出个题目规定个主题的话秦歌才觉得奇怪呢。 那样的话怎么能显示出新概念作文大赛的与众不同呢？ 所以秦歌觉得这监考老师这样做必然有他这样做的深意，而他也已经确定复赛的题目就是这个沙漏。 但监考老师摆个沙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观察作文？写物？ 秦歌觉得不太可能，当然了，你也可以这样写，因为这是新概念作文大赛嘛。但秦歌觉得要真的只是观察作文的话有点不符合这次大赛的身价，用前世的话说就是逼格不够高，复赛的题目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可是不写观察作文的话又要写什么呢？ 秦歌看着讲台上的沙漏，看着一点点滑落的细沙陷入了沉思：沙漏，本身的用途是用来计时的，计时？为什么要记时呢，因为时间在流逝…… 对啊！沙漏、时间，时间在流逝！ 所以我们要珍惜时间！ 秦歌明白了，这次的作文主题是写时间，或者是珍惜正在流逝的时间，是的，一定是这样！ 想明白了这点，秦歌也确定了自己写作的方向，可接下来要怎么写是个问题。 要是直接写珍惜时间，重复的强调珍惜时间的话是写不出什么新意的很多人肯定能想到这一点，秦歌可不想写这样的文章。 可是，要怎么写才能既不落俗又能达到目的呢？ 秦歌在心里思索着前世一些有关时间的优秀文章，突然，一篇文章从他的脑袋里蹦了出来，那就是朱自清的那篇散文《匆匆》。 《匆匆》这篇散文结构精巧，层次清楚，转承自然，文字清秀隽永而纯朴简练；意境情景交融，无论是写燕子、杨柳、桃花，还是写太阳，其实都与“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的感叹融为一体，处处流露出作者对时光流逝感到无奈和惋惜，真的不愧为一代散文大家的经典之作。 其实也不需要解释那么多，单单是这篇文章入选人教版小学六年级下学期第2课和鄂教版小学六年级上学期第19课就足以说明它是多么优秀。 想到这，秦歌不禁有些激动起来，要是他把这片文章写出来，会不会也被选入教材之中呢？ 别说，这还真的很有可能，这个世界没有这篇文章，而这篇文章又真的很是优秀，被选入教材的机率真的很大，非常的大。 秦歌越想越激动，想着，如果真的入选教材那岂不是全国所有的人都能独到这篇文章？也就是说，自己写的东西极有可能被十三亿人阅读！ 这，想想都觉得吓人。 秦歌不禁咽了咽口水，努力的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准备动笔。 可提起笔的时候他有些懵逼了，这，自己没纸啊！ 主办方规定了，比赛用纸是大赛提供，自己是不能带的，看来是这老师给忘了。 于是，秦歌便举起了自己的手，准备向监考老师要答题纸。 赵志荣正坐在凳子上思索着自己刚才的表现够不够拉风呢。嗯，不论是从动作、神态，还是自己本身的条件，自己刚才都做到了极致，自己的表现真的跳不出一点瑕疵。简直不愧是交大的——中文系教授。 可正在他自我陶醉，沉迷于自己的演技之中时却看到有个学生举起了手，于是他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哪位同学，你举手是有什么事情啊？” “老师，没纸！”秦歌站了起来，开口道。 “啥？没纸？你参加比赛不……哦，哦，这就发这就发，我给搞忘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赵志荣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光顾着装高深莫测了，忘记发比赛用纸了。 秦歌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来，第一排的同学，把作文纸往后面传，一人一张，先写，不够再举手。”赵志荣从讲台上的袋子里拿出一沓答题纸，递给了坐在第一桌的学生吩咐他们往后传。 秦歌趁着传纸的时间观察了一下同考场的其他人，发现大多数人仍然是眉头紧锁，显然还弄不明白刚才监考老师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纸很快传到秦歌这儿，秦歌接过纸，给自己留了一张，然后侧身传给后面的王婷婷。 “加油！”王婷婷接过秦歌手中的纸，小声道。 秦歌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一起加油。从王婷婷的表情之中，秦歌明白他也应该已经弄明白了这次作文的要求了，心里也替她挺高兴的，同时也挺佩服这个王婷婷，既然这么快就有思路了。 秦歌转过身子坐好，然后拿起学校特意为他们准备的钢笔，在作文纸上的第二行中间写下了标题匆匆两个字。接着又空出一行，在第三行空出两格开始写正文。 这是他的习惯，前世写东西的时候他都喜欢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清爽。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 但是，聪明的，请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匆匆》全文才六百字多一点，秦歌只花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全部写了出来，而且这还是他有意将字写得好看的情况下完成的，虽然他的字已经写得很好了。 这篇文章他基本没改，只是“八千多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去”这一句他改成了“六千多个日子已经从我手中溜走”这样才符合他现在的年龄。 至此，时间也才是十二点二十分而已，秦歌抬头，发现有很多学生还在思索着监考老师的用意，没开始写呢。 不过秦歌可不打算继续陪着他们了，因为大赛没有规定说不可以提前交卷，所以他便举起了手向监考老师示意，准备交卷，然后离场。 赵志荣有些疑惑，怎么又是这个学生，他刚想开口问秦歌有什么事情。恰在这时，秦歌前面一个参加比赛的学生也举起了手，秦歌只好先坐下了，微笑着示意老师让那人先说。 “你有什么事？”赵志荣冲那个学生问道。 “老师，这次的题目到底是什么啊？难道就是那个沙漏？”那学生指着讲台上的沙漏问道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有不懂的问题就问老师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他的话音一落，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和他一样，好奇的盯着赵志荣。因为这名学生问的也正是他们想问的，虽然其中有的人已经和秦歌一样想到了赵志荣那样做的目的，但还是想确认一下自己内心的想法是否正确。 “题目啊？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赵志荣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老师您问。”那学生很礼貌。 于是便有了下面这一段的对话。 赵志荣：“我们这次的大赛叫做什么？” 学生：“新概念作文大赛。” 赵志荣：“你知道我们倡导的理念是什么吗？” 学生：“‘新思维’——创造性、发散型思维，打破旧观念、旧规范的束缚，打破僵化保守，提倡无拘无束。” “‘新表达’——不受题材、体裁限制，使用属于自己的充满个性的语言，反对套话，反对千人一面、众口一词。” “‘真体验’——真实、真切、真诚、真挚地关注、感受、体察生活。” 赵志荣：“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老师我是问这次的作文题是？”提问的学生一愣，被赵志荣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志荣笑了笑，说道：“你自己不是已经回答了吗？‘新思维’、‘新表达’、‘真体验’你背得不是挺好的吗？请坐吧。” 提问学生：“……” “好了，哪位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和他一样吗？”哪位提问的学生愣愣的坐下，赵志荣又冲着秦歌问道。 “老师，可以交卷了吗？”秦歌站起来问道。 “啊？” 整个考场的学生都将目光转向秦歌，这人要交卷？是真的写好了还是想要哗众取宠啊引起大家的注意啊？ “别闹。”王婷婷用笔戳了戳秦歌，小声的提醒道。 秦歌却装作没感觉，考场不允许交头接耳，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啊！交卷？”赵志荣也是很意外。 “嗯，老师我写好了。”秦歌拿起自己的作文纸，将已经写了字的那面对着赵志荣，向他示意自己已经写好了。 “哦，我看看。”赵志荣快步走下讲台，来到秦歌面前，他有些不可思议，这也太快了吧？ 这！还真的写好了！ 赵志荣从秦歌手里接过试卷粗略的看了一下，发现秦歌真的已经写完了。而且速度这么快的情况下还没有影响到字体的美观，整张答题纸干净整洁。 而秦歌的字写得飘逸洒脱很有活力，给人一种轻快富有生机的感觉，让人看了就觉得很舒服。 先不管这内容如何，最起码这字是让人看得赏心悦目，赵志荣在心里这样想着。再看看那还没完全干透的墨汁，他也排除了秦歌作弊的可能，这真的是他现写的！ 嗯，《匆匆》？ 赵志荣将目光移到作文顶端，一看秦歌的这标题马上就被吸引住了，时间确实是匆匆流逝的，看来这学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用意。 然后他接着往下看去：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到了哪里呢？ 才看到第一段赵志荣就有些震惊了，强烈的画面感让他的情绪受到感染，仿佛看到了大自然的荣枯和时间飞逝的痕迹。燕子来而复去，杨柳枯了又青，桃花谢了又开，这本是人所习见的自然景象。但经过排比的句式描绘出来，和后一句日子一去不复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人忍不住去展开深深的思考，他自然也不例外。 他正要继续去探索，秦歌却开口道：“老师，可以吗？” “嗯？哦，可以，你可以出去了。”赵志荣这才回过神，对着秦歌说道。 “谢谢老师。”秦歌说着，收拾好自己的笔然后准备走出教室。 “哎，等等，你这序号和姓名还没写呢。”赵志荣又扫了一眼秦歌的作文纸，发现秦歌还没写自己的序号和姓名。 “哦，不好意思，给忘了。”秦歌有些歉意的笑笑，准备从赵志荣的手里接过作文纸写上自己的名字。 赵志荣见秦歌将手伸过来，急忙条件反射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让秦歌抓了个空，因为他太喜欢这篇文章了，即使他只看了第一段。而且他还没看到下文呢，他可不允许这张试卷离开自己的手。 秦歌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手是收回来不是伸出去不是。 赵志荣看着秦歌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 但他却并没有将作文纸交出去的打算，而是开口道：“没事，你出去吧，我帮你写上，后天记得来参加决赛啊。” 说完，他就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已经掉漆的黑色钢笔，将秦歌的作文纸放在桌上，对着秦歌座位上的信息，恭恭敬敬的把秦歌的姓名和序号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了上去。 当然，这里的恭敬不是对秦歌，而是对秦歌的这篇《匆匆》而言的。 秦歌闻言也没再说什么，掉头朝着教室门口走了过去。 整个教室的学生看着秦歌的背影都张大了嘴巴，足足能够塞下一个大鸭蛋：这人也太牛了吧？听刚才监考老师的意思，是已经进入了决赛的意思吗？ 一时间，大家都对秦歌的文章有些好奇了起来，这人究竟是写出了怎样惊世骇俗的好文章才能让监考老师匆匆一瞥就宣布他进入决赛。要知道，进不进决赛可不是一个老师就能做的了决定的啊！ 可是他能这么说，就是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这人能凭着这篇文章进入决赛了。 但，震惊归震惊，自己的文章还是要写的，别人很厉害，自己也不见得就很差。 我一定也要进入决赛！这是很多人的心声，也是王婷婷的心声。 她看了看监考老师手里秦歌的作文纸，又看了看秦歌离开的方向，心里默默想：瞧好吧，我一定也能进入决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