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下山
当王阳回到车里的时候，影子还没回来，而黑影已经不知去向。 外面漆黑一片，山下是基地里的路灯柔弱，像萤火虫一样。山上远处是千叶寺墙里面透出来的一点亮光。 老和尚一定又在下自己跟自己下棋。 之所以上山来没有去打扰老和尚，是因为判断不出来老和尚是敌是友，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会帮谁。 就光是那个故事，老和尚都说了两三次说不清。其实并不是说不清，是老和尚把很多重要细节不想交代。 既然被人防备，何必上赶着去让人防备呢，自己干自己的。 四下里看了看，还是没有黑影的迹象。 这家伙，说了好几次让老实呆着，就不见了。 影子飞了回来，见了王阳，道：师叔，我回来了！有大收获！ 王阳：有什么大收获？ 影子：周围的防御措施除了电网和巡逻保安外，还有一层神秘的幻术阵法，我试探了一下，那阵法很强大，找了半天，竟然没找见阵眼！ 王阳心道，这和自己第一次去时的发现是一样的，都发现是幻术阵。 但没有阵眼的阵法，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神仙来，放一个幻术阵，当下用可以不要阵眼，但是想要持续一直发挥作用，没有阵眼维持怎么可能！ 还有什么发现？王阳问。 影子：墙底下有兔子洞。这不是大问题吗？你想，如果阵法厉害，电网有电，兔子怎么会打一个洞来回进出呢，而且还没有被堵上。 白了他一眼，王阳道：你注意力都往哪儿放呢，找一兔子洞，我怎么救人？来回从兔子洞爬？上车走人了！ 影子忽然气结……上了车，待王阳发动起汽车来，忽然又问：那个唠叨的家伙呢？你把它怎么了？ 王阳系上安全带，道：不知道，或许自己走了。没时间等，走了。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 忽然一声佛号就响起来，好似近在耳边般清晰，惊得影子几乎跳起来。 王阳同样也惊讶了一下，果然这老和尚不一般，露了这一手，人在寺内，竟然传声于耳，可见这是一次下马威，今晚难走了。 示意影子在车里等，王阳迈步进了寺庙，径直走进厢房时，小和尚刚提了茶壶进来，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扑鼻。 “施主好，师父吩咐贵客来临，好茶招待。” “多谢高僧。” 王阳还礼一抬头，黑影果然在一边席上盘膝而坐，看着这边，想说什么却没张口。 老和尚果然是在下棋，落下一子，道：“施主聪慧，可看出来我是在下什么棋？” 王阳走近一步看，棋盘上全是黑子，错落有致，有的地方挤做一团，有的地方却空间很大。“大师在下棋，而不是下棋。” 黑影一愣，没反应过来，心想这是什么话，听错了？ 一旁的小和尚也莫名地眨着眼睛。 “哈哈！说得好，此棋非彼棋，好高的境界！” 老和尚哈哈一笑，示意王阳入座，品了一口茶。 王阳早有持久战的准备，当下大方落座，也喝了一口茶，赞道：“好水！好茶！” 小和尚欣喜道：“施主也懂茶？” “不懂。”王阳笑道，“只不过遵从舌头的味觉，身体的触觉，心里的感觉罢了。” 小和尚又不懂了，一个不懂茶的人，是用什么下结论说茶好的呢。 老和尚一笑，道：“施主聪慧，禅机高洁，以本性应万变，实属难能可贵，不妨多品几口也许更有妙处。” “不尝。” “为何？” “尝第一口，好坏便立分上下。再尝，都是第一口的余味罢了。” 老和尚看向他，道：“就像施主四入基地，后三次便都是纠结着第一次的感觉。” 果然有事！看来今晚免不了一场硬碰硬了！ 王阳看了一眼黑影，见它正襟端坐，只是头看来看去，不知道它是受了什么禁制，还是吃了什么药，不说话。 “大师既然都知道了，那不妨求教大师，那等残害生灵的地方，别人不去毁灭并不是别人不想去而是不知道，我既然知道了不去毁灭，是不是不仁慈不怜悯？” 不等老和尚回答，王阳又问：“目睹惨状而不去匡扶正道，可谓不仁不义，大师品性高尚，佛法无边，却为什么接连三次阻拦？” 安静。 小和尚已经不见了。黑影紧张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王阳已经做好了施法的准备。这老和尚神秘莫测，若要对打肯定不是对手，务必要一击必中，然后伺机逃走了。 “阿弥陀佛。” 老和尚双手合十亮了一声佛号，看着王阳，道：“缘自有因果，互为往复，谁又说得清始末？既然错已经铸成，那对便也应运而生，不劳施主干涉。” “大师的意思是，让我袖手旁观等它自己塌了？”王阳冷笑：“大师别忘了，那盆地也是人为成型的，难道要我等谁来填了它吗？” “老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在那人未来之前，谁也动不得。” “那人若一万年不来，地球都没了！” 老和尚猛然双目精光四射，双手合十，再亮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声音猛若洪钟，亮若铜锣，震得王阳心头气血翻腾。 棋盘上的棋子们忽然接二连三地跳将起来，在棋盘上蹦起来，就像热锅里炒熟的黄豆一般噼里啪啦，像滚水沸腾一样，突然，一起激射向王阳。 黑影吃了一惊，着急得直挣扎，却丝毫不能动弹。 呼啦！满棋盘的棋子，两边陶罐里的棋子全都飞了起来，像一张黑色的大嘴，凶猛地咬向王阳。 王阳却像是没看到一样，闭上了眼睛，手捏法决，忽然一手一扬，一张空白卡牌飞旋而出祭在空里。 “乱中取相，彰影显形，收！” 唰！ 漫天的黑色棋子全都不见了。卡牌悬浮在空中，原本空白的卡牌上，现在已经画上了一颗黑色的棋子，样子古朴结实，看着颇有手感。 收了卡牌装起来，王阳行了一礼，道：“大师见谅，晚辈得罪了。我这朋友冒昧闯入，还请一并赐还，我们这就下山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闭上了眼睛，道：“施主请自便。” 王阳当下过去试着一拉，黑影果真能自如行动了，急忙拉了它出来，快步走向汽车。 “没想到老和尚的幻术这么精深啊，更没想到你功夫这么猛啊，那一招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啊，一下就破了和尚的幻术……咿，你怎么颤抖呢？” “哇！”王阳喷出一口鲜血来，扶住了一棵树喘息着。 师叔！ 影子奔了过来，急忙查看王阳的伤势，就要找丹药。 黑影也吓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 王阳暗运真力护住元神，道：“走，先离开这里，老和尚并无杀我之心，耽搁久了就不好说了……” 王阳挣扎着上了车，还好坐下来便能简单休息，开了车闯入山路上去了。 山顶黑暗中，被王阳刚才一口鲜血喷洒的一株刺玫，逐渐地枯萎了，它的影子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没入黑暗中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