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月神
“我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www.shukeba.com。” 听到此，江火顿了顿，继续行走。 草鞋踩在山叶之上，一片片的揉碎在泥土里。 马蹄扬起，新泥带着对春雨的期盼，混散在蹄后…… 行军中的辎重，一辆辆的跟着。 战争岂非那么容易，一人一马，一兵一卒，动辄巨细。 光是那沉重的徭役就让无数黎民沉浸在油锅之中。 同时战争也是矛盾爆发的最直接处理办法。 几天来，江火已听到关于宇文化及兄弟前往江都护帝的消息，但他知道宇文兄弟绝不是去护帝。 他们有更大更恐怖的阴谋！ 到底是去做什么？ 前一千年的历史已经给了答案。 战争中，也不光是李世民的军队在行动。 江淮，疾苦之地。 无数黎民肩头扛着空朔的包袱，挣扎在荒野，在田地里煎熬。 多多少少的人跪地，俯伏在地上，试图在残酷的血尸堆中找到一个铜子。 小山村中，方经历一场恶战，落地的兵卒尸体随处都是。 马蹄烟过，剩下一片狼藉，藏在暗中的荒民重新出现。 他们翻着一具具尸体，手上沾满了乌黑的血污。 混乱的风尘之中，飘散着血腥味和无数细密的砂粒，让人看不清远处的光景。 叮铃！ 叮铃！ 血腥之中，禅杖声渐近。 一顶两顶。 用来遮凉的斗笠缓缓出现，在这些斗笠之下，又有明晃晃的禅杖和那些面露神圣的男人、女人。 走在最先前那位斗笠之下的人，掀开风沙之中斗笠，头颅似妖蛇一般缓缓抬起，口中念道：“普渡！” 叮铃铃！叮铃铃！ 身后数千头戴斗笠的人持着禅杖，走上前，从肩上的布袋中取出一把把金色的豆子。 一只只粗糙的大手随意挥洒，金色的豆子圆滚滚的落在地上。 无数俯伏在地上的人睁大了眼睛，虚喘着气息。 那是金豆，是钱财！是活命的机会！ “抢！” 难民之中，不知是谁先道了一句。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难民从地上爬起，奋力的向金豆的方向爬去。 有的还拾起了插在尸体堆中的刀刃，阴笑着举起刀刃向那领头的修佛人士砍去。 只有砍了这领头之人，金豆不就是难民们的了吗？ 每个人的心头都浮现在这个幻想之中。 这些人本已饿了几天肚子，油盐未进，但此刻他们仿佛都有了气力。 领头的男子探出右手，把帽檐压低，沉声道：“未知的世界是可怕的，同时未知者更加可怕。” “尔等看到金豆，非但不感谢我，却要行掠夺之事？” “人心不足蛇吞象，谨记！” 话落，帽檐下的右手也伸了出去。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男子的手探出的速度极慢。 但这一只手出现的一瞬，世间所有的东西都似停止了运行。 不是停止运行，而是他的出手速度极快。 在周围人的视线中，只看到那只手顿在胸前。 大手继续向前，一寸寸的伸出。 难民举起的横刀也就顿在这人的头顶，既没有砍下，也没有再动一寸。 男子眼前的光景却不是这样，头顶的横刀在颤。 那种颤抖的频率掀着空气中的风沙，阵阵微风吹拂，也掀开了男子的面貌。 此人的脸面清瘦苍白，个头也不是很高大。 但就是这并不高大的个头，让此刻的时间变得静止。 手爪入rou，带着颤抖的影，那手握横刀的人也露出了痛苦之色。 口中溅出的鲜血亦悬在斗笠男的右手之上一寸之高的地方。 轰！ 斗笠男的右手彻底的穿过，手爪从那手持横刀的难民胸腔通过，又从其背部穿出。 手掌中的心脏仍在砰砰跳动，但面前的人已经死亡，彻底的绝了生机。 斗笠男提起右脚，一脚踢将出去，面前的难民应声倒地，此人的瞳孔翻着白的颜色，大片血花从他被洞穿的胸腔处迸发而出。 砰！ 手掌中的心脏被斗笠男一爪捏爆！但他身上却无半点恣散的鲜血。 非但没有被鲜血溅到，在此人的周围，似有有一层薄薄的气圈，迎面而来的刀兵全部静止。 “普渡！” 禅杖的叮铃铃声中，那些跟随在斗笠男身后的人毫不犹豫的举起禅杖，对着四周的荒民猛然砸下。 咚咚咚！ 一颗颗头颅就像西瓜落地那般，崩在地上，滚着沙尘。 斗笠男面露痛苦之色，怅然道：“这就是圣人之道，这才是圣人之道？” 一位慌忙择路的难民忽然跪在血泊之中，高呼道：“尊敬的圣人，我等愿意拜服在您的脚下！” 斗笠男瞥了一眼，继续道：“普渡！” 难民干涩的喉咙滚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静等着那如梦魇般的禅杖临头。 叮铃铃！叮铃铃！ 等了许久，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未有身死之感。 睁开眼睛，正看到那些头戴斗笠的人站在他身侧，单手抚掌，念着奇怪的经文。 难民面露奇怪之色，这群人似乎并未有杀他的举动。 刚才那番屠杀却是为何？ 难民茫然的张望了一番，忽有一身白袍扔到他跟前，附带一支禅杖。 斗笠男走到他跟前，面色慈祥的诵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月神教的一员。” “月神？” 难民怯怯的接过白袍，轻快的套上。 回过头，眼睛中一瞬变了颜色，变得如其他人一般木讷，看向斗笠男时竟有一种无比的崇敬之意。 数百难民瞬间都如先前那位难民一般，跪倒在地上，双手接过白袍，然后以一种无比神圣的姿态跟在斗笠男身后。 斗笠男顿立片刻，朗声道：“信奉月神者命理永恒，信奉我旬卿者万寿无疆！” 暗月下，露出一张毫无瑕疵而又苍白的面孔。 道则轮转，旬卿最终还是走上了内心那普渡众生的大业。 改变毕竟只是一时的，旬卿寻找了几年，方知觉悟也只是瞬间的歧念。 最初的想法永远不会改变，待你重拾之时，心便超脱，心方悔悟。 “月神命理永常！” “……命理永常！” 数千教众一同下跪，齐呼。 旬卿拄着禅杖，漂虚之言在万千教众心中响起：“不论是疾苦的黎民，或是身缠万贯的富贾之流，终生惶惶而不得其所然。” “天循有轮，天循有常而无常，月永轮转，月神常在！” 从现实说法上来看，旬卿已走入异端，他正在乱世中挑战所有人的权威。 在乱世中汲取民众心中那一丝微弱的信念。 他是错的。 但他又是对的。 因为战争中秩序将毁，重建就必定需要一种全新的信仰。 “且看道则毁灭，且说人心所向。” 旬卿朗笑着，一步步的走过那狼藉的尸丛，万千教众随之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