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风暴渐起
四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悠闲地往前走着。凡尔赛宫的轮廓在视野中越变越大，艾伦已经能大致看清楚它各部分的具体构造。这时他留意到梅林并没有看向前方，而是不断扭头打量着周围的空旷处。 “你在看什么呢？你不是对凡尔赛宫很感兴趣么，怎么到了它面前，反而东张西望，对它熟视无睹？”艾伦奇怪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看凡尔赛宫？”梅林漫不经心地说。 “凡尔赛宫在前面，而你左看看，又看看，难道你是在故意用耳朵看东西？你到底是左耳朵看得清晰呢，还是右耳朵看得清楚呢？”艾伦揶揄道。 梅林没有理他，对卢贝特说：“这个魔法阵消耗的能量一定非常大吧？” “你能看出这是个魔法阵？它并没有被启动，而且所有的材料都被深埋在地下，你是怎么发现它的？”卢贝特很是震惊。 “魔法阵就算没有启动，它的各部分之间也会有微弱的能量流动，我就是这样发现它的。”梅林说。 卢贝特立即摇头说：“不可能。我也是学过魔法的，魔法教科书上写的清清楚楚，魔法学第一定律是魔法元素守恒，魔法元素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魔法学第二定律是魔法能量守恒，魔法能量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当初我贪玩没背下来，手心还挨了老师两戒尺，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而且我们在魔法实验课上，老师还亲自向我们展示，刚停止运作的魔法阵，可以检测到尚未散去的魔法元素，而停止运作很长时间的魔法阵，再精密的检测仪器，也是探测不到魔法元素和魔法波动的。” “不对呀，”艾伦说道，“魔法元素不是充斥在天地之间，无处不在么，怎么会检测不到呢？” 卢贝特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艾伦。艾伦后退一步，心里发毛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那种不良的嗜好，你找错人了。” “你有没有读过哪怕一本魔法基础教程？”卢贝特问道。 “还没来得及。”艾伦说。 “你现在是什么魔法水平？”卢贝特又问。 “魔法一级，”艾伦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不过有一段时间了，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升为魔法二级。” 卢贝特跳了起来，指着艾伦的鼻子说道：“你连一本魔法基础教程都没读过，魔法水平也只有一级，竟然让我那魔法水平七级，魔法学高级教程不知道啃了多少本的meimei做你的师妹，我都替她不值，深深的不值。” “咱们刚才讨论魔法讨论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到这上面了？”艾伦一头的雾水。 梅林鄙夷地说道：“充斥在天地间的魔法元素，被称为惰性魔法元素，必须消耗大量的能量激活，变成活性魔法元素后，才能进行魔法反应。绝大部分的魔法检测仪器，都是为了检测活性魔法元素的分布密度和消散程度，从而计算出一次魔法的能量强度和施放时间节点。你连惰性魔法元素和活性魔法元素的区别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和我们讨论魔法？” “哦，原来如此。”艾伦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是不是都是老师教给你们的？” “那是当然，人非生而知之，不是老师教的，难道是做梦梦见的。”卢贝特犹在替meimei愤愤不平。 “那不就是了。你们老师教了你们，我的老师没有教我，所以一切都怪我的老师，我们大家一起鄙视他。”艾伦认真地说。 其余三人：………… 艾伦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开玩笑的，你们表情别这么严肃嘛。你们讨论你们的，我不插话了，在一旁听着就行。” 卢贝特无奈地对梅林说：“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既然静止很久的魔法阵上检测不到活跃的魔法元素，你又为何说有微弱的能量流动？” “你现在是什么魔法等级？”梅林问他。 “我天资愚钝，现在才魔法六级。”卢贝特神情不自然地说。 “这是魔法十级才有资格介入的领域，我就是和你说，你也理解不了。”梅林不客气地说。 “那好吧。”卢贝特尴尬地说道。不过心里却在想，艾伦带的这两个人是谁，一个说对黄金高阶有兴趣，一个说魔法十级才有资格和她交流，看上去都牛逼哄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梅林可能也意识到了她刚才的态度不太好，对方毕竟是法兰克帝国的二皇子，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接着说：“我们换一个角度，不说能量流动，魔法建筑学你听过没有？” 卢贝特一脸的茫然。 “简单来说，魔法建筑学就是关于魔法建筑设计、建造、运行和维护的一整套理论。”梅林说，“就说凡尔赛宫吧，我们眼前的这座庞大的建筑，从建筑学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功能上、结构上还是美学上，它都是非常完整的，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整体。可是从魔法建筑学的角度来看，它却是极不完整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从一栋建筑上掰了小块，扔在你的面前，极不和谐，极不美感，几乎没有实用价值。所以仅从魔法建筑学的角度，我也能推断出它周围的地下埋着许多体积庞大的魔法建筑，和它共同构成一个巨型魔法阵。”梅林说道。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凡尔赛宫根本就不是一个魔法建筑，不能套用魔法建筑学的那套理论，它就是按照普通的建筑学理论建造起来的。”艾伦又问。 “把你的胳膊砍下来扔进水里，看上去和鱼差不多，难道你会那就是一条特殊的鱼，而不是人的胳膊？”梅林白了他一眼，“一座建筑是遵循普通的建筑学理论，还是魔法建筑学理论，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当然外行就只能看些热闹了。”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冲，我不就是没你知道的多嘛。”艾伦不满地说道。 卢贝特打圆场道：“学魔法的人都是这样的，以前在学校里，那些老头老太太平时一个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可是一谈到魔法，无不穷酸刻薄，极尽挖苦嘲笑之能事，越是牛的老师，说话越难听。” “魔法世界唯一的通行语言就是知识，你不懂知识，就别怪别人瞧不起你。”梅林冷冷地说。 “才不是，”艾伦反驳道，“我老师学问比你大多了，可他从来就没瞧不起我。” “他才更瞧不起你呢。如果不是觉得你朽木不可雕，他又怎么会什么都不教你呢。但凡觉得你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他也要努力一下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开始就对你放养。”梅林挖苦道。 “你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艾伦气愤地说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梅林继续打击道，“玛格丽特那么优秀，你老师却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就是希望她受到刺激后，能够加倍的努力。而对于你，他觉得连刺激的必要都没有。你随便去打听一下，越是优秀的魔法学生，对自己的老师越是恨得咬牙切齿，因为老师对他们实在是太严厉，太刻薄了。” “是这样的么？”艾伦扭头问卢贝特。 “查理曼魔法学院是这样的，圣光魔法学院据说更加严格，不过奥古斯丁先生很少收学生，可能和其他老师的教学方法不太一样。”卢贝特说。 “殿下您说的真是太对了，如果我老师也和其他老师一样，那他们为什么还争着抢着要做他的学生呢？大家嫉妒我，说几句牢sao，挖苦我几句，我能理解，所以我是不会和他们计较的。”艾伦大度地说道。 “至于有位小朋友说我老师不给玛格丽特留情面，是对她寄予厚望，恐怕是这位小朋友一厢情愿的看法。如果不是我暂代老师收玛格丽特为徒，人们根本就不会把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什么寄予厚望，什么严厉刻薄，自然也无从谈起。是不是在你们看来，我现在去告诉玛格丽特，我代老师收她为徒是假的，是骗她的，狠狠地刺激一下她，就是对她好呢。如果你们大家说是，我现在就去找她。”艾伦说完，就要往前走，却被卢贝特一把拦住。 “父皇常教导我们，好意就是好意，恶意就是恶意，莫把好意当恶意，也莫把恶意当好意。如果一个人真心为你好，又怎么会让你误以为他是恶意呢。虽然我也不太明白奥古斯丁先生为什么要收你为徒，但我相信他一定是出于善意，正如你代他收小妹为徒，也一定是出于善意。”卢贝特说道。 盘牙也感慨道：“是啊。人们一开始交往的时候，基本都是出于好意，否则也不会聚在一起。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渐生嫌隙，慢慢交恶，以至于反目成仇。到了这个时候，人们甚至连当初交往的目的都产生了怀疑，认为对方一开始就是抱着不良的动机来接触自己。对方当初的一言一行，回想起来都十分可疑，对方当初的一举一动，都是后来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人总是怀着恶意来看待世界，看待别人，怀恨易，感恩难啊。” “你们，你们三个欺负我一个。”梅林生气地跺着脚说。 “不是欺负，是教训，哦不，是教育。这个世界的唯一通行语言就是真理，你不明白道理，所以免不得我们教育你一番。你别怪我们刻薄，只因对你期望太深……哎呦，你是兔子啊，怎么咬人啦！” “哈哈，自作自受！” 艾伦的惨叫声和两个无良男人幸灾乐祸的取笑声交织回荡在空旷的草地上空。而在遥远的南部天际，一丝黑影若隐若现。如果能从天空把目光移过去，则会发现万里之遥的热带海面上，黑压压的乌云已经完全笼罩了那一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毁灭气息，一场史无前例的海洋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三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