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战斗
九尾妖狐，那个在陆一凡眼中极为妖魅的女子，此刻凝视着火龙珠，忽然，一滴泪珠，掉落在火龙珠上，片刻，化为青烟，袅袅而起。 原来，狐狸也会哭吗？ 原来，狐狸也有泪吗？ 陆一凡愣在那里，竟是一动不动。 “数百年了，大哥！”她低低的，哀伤道：“整整数百年，从我修道小成那天，在“狐山”遇见你，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天涯海角，北方洪荒，从此暗无天日，整日被人追杀。 可是，我、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陆一凡站在他们身后，心里深处竟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他听到狐山这两个字后，内心深处，觉得竟有几分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柔媚女子，此刻眼中早已布满泪珠：“可是今天，你、你为什么要让我走？” 灵狐低下了头，同时陆一凡注意到他的身子。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激动的缘故，开始缓缓的颤抖起来。 “大哥！” 那个女子忽然大叫一声，声音那么的悲怆，凄凉，灵狐迅速抬头，陆分议案被它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去。 那个圆润的火龙珠，被她轻轻放在胸口，贴着她缓缓起伏的胸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灵狐全身忽然抖了起来，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撑起了上半身，竭声怒吼道：“不……” “轰！” 一声闷响，却如同打在了陆一凡的心上，他站在那个柔媚女子的背后，生生的看着她背后原本柔和的背，透出了火龙珠的光芒。 一点、一滴，汇聚成炽热的光束，贯穿了她温柔的身躯。 周围的世界，所有的声音，在此刻，突然变得是如此的静谧。 所有的杀戮，所有的执着，所有的所有，在这一刻，开始慢慢消散。 他的眼中，只有殷红的血迹，从那柔媚的身躯上流了下来，滴在地上，化做鲜艳的红色的花，终于慢慢的深入到岩石中。 殷红地，永不褪色。 她，终于无力的倒下，倒在了灵狐的身边。 灵狐口中发出嘶哑凄凉的悲嚎，可是陆一凡听不懂他到底在喊些什么，只看到灵狐竭力嘶喊，全身颤抖，挣扎的向前爬去，爬向前方那个脆弱的身躯。可是他竟是那么的从孱弱，挣扎半天竟也只移动半分而已。 陆一凡忽然冲了过去。 他冲了过去，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所谓的正道身份。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九尾妖狐的身子，放到了灵狐身边，然后默默的退后一步，站在他们面前。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甬道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从那甬道内，掉出来一个东西，枯黑干涩，但陆一凡却分明认得，那便是曾经困住自己的那只巨大的触手。 他怔怔的回过头来，注视着前方这两只妖狐。 灵狐抓住那柔媚女子，全身都在距离的颤抖，她曾经美艳的皮毛，在此刻竟一瞬间的枯萎下去。 “你……”嘶哑的声音，竟再也不能说出一字。 每一字，都是撕心裂肺。 柔媚女子，那个被叫做九尾妖狐的妖孽，她的脸色如白纸，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意外的温柔无比，仿佛做着垂死的挣扎，那撕裂的胸口也不能将她左右。 直到现在，她依然温柔的看着灵狐。 “大哥，现在，你、你不能让我走了吧？” 灵狐哽咽不能自语。 她缓缓抬手，似乎要抚摸他，但伸出一般的手臂最终还是掉落了下来。她的心血，染红了灵狐的胸口。 就连她的声音，在此刻也慢慢的低声不少。 “大哥，我会和你，和你一直在一起，在一起的……” 她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此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放在她胸口的火龙珠，渐渐的平息了下来，所有的光芒，慢慢消失。陆一凡忽然觉得，在下方那曾经翻云覆雨的火龙，此刻竟不知如何消失了。 此刻，他的脑海中闪现出千万个无法想象的念头，可是，依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 灵狐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了陆一凡一眼，道：“少年郎，你过来吧。” 陆一凡慢慢走了过去，而在它的身后，那条甬道之中，呼呼的风声，已经越来越大。 灵狐依然紧紧抱着身前那具早已经没有知觉的身子，脸色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连声音，也宁静如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陆一凡一愣，道：“什么？” 灵狐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女子，静静道：“把我们两个，一起扔到这岩浆里去吧。” 陆一凡猛然抬头，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灵狐看着他，一言不发。 陆一凡张大了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忽然像被炽热的火焰炙烤一般，开始发热。 他，重重点头。 他，微微一笑，抱紧那怀中女子。 一步，两步，陆一凡捧着紧紧相拥的两只狐狸，向着那平台的尽头，缓缓而去。 翻腾的热浪，在他的脚下，咆哮而起。 终于，他走到了尽头，站到了这生与死的边缘。 灵狐的脸色，突然间好看了不少，它微微抬头，看着这个少年。 没人看到，此刻陆一凡的神色。 它微微一笑，仿佛所有的恩怨已经忘却，一切似乎都不在重要。 “少年郎，何必如此？” 陆一凡没哟说话。 灵狐拿起依然放在那女子胸前的火龙珠，用它最后的力气，拉起陆一凡右手的衣袖，将那火龙珠悬挂在了他的胳膊之上。 “这是我们狐族用无数生命换来的，今天，我就把它送给你，就算是一个礼物吧。”它微微一笑，全身猛然剧烈的颤抖一下，嘴角流出了一丝浓黑的鲜血，道：“不过，万、万不可让人看见……” 他的声音，终于，落了下去。 陆一凡紧咬贝齿，仰头看天，不让泪水留下，可终究，还是一道晶莹。 他，高举，松手。 远处，随着一声轰隆，孟云和巨石，以及逆世宫的萧雨和炎女二人从那甬道中犹如闪电般出来，现身在那平台之上。正好看见，陆一凡将那两只狐狸，丢弃在岩浆内。 陆一凡站在平台尽头，对身后之事没有丝毫觉察，傻傻的望着那空中依然在翻滚身影。 不知哪里来的风，掠起了她的衣襟。 淡淡的光芒过，那个柔媚的女子在翻转的过程中，终于褪去了人世的衣裳，现出了真身，一只美丽的九尾狐狸。 两只失去生命但依然美丽的狐狸，紧紧相拥，在空中翻滚着，向下落去。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他们溶入了那无边炙热的火焰，再也不见踪影。 孟云有些担心，走上前去，大声叫道：“一凡……” 那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一个人，站子原地，一动不动。 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或许，死亡也是一种幸福。 或许，幸福不过是一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