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围攻
闻言，扇无彦古井无波的脸上依旧不为所动，他缓缓转过身，望向那惨象顿生之地，傲然剑眉微蹙，在月下，他衣襟飘动，似乎与这极尽血腥的夜色融为一体。一袭胜雪的白衣，袖袍间袂带飘飘，似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魂灭教和鬼星楼些不入眼的走狗罢了。”他手向内探，衣袖间转出一道太极之影，恍然间已将手中之扇合拢。三尺之长宝扇落入掌心之中，一下接一下地在另一只手里敲动着。 “哼！”黑袍人看不清面目，却是传来一声尖锐的冷笑，他的声音，仿佛厉鬼般刺耳，“扇无彦，你好大的口气。你也该看到了，这曲水镇的百姓，就因你怀璧之罪要替你送葬！昔日的六卫奇门，现在也就只剩你这么个冥顽之徒！” “教主吩咐了，若是今日交出玉心翡翠，我们可以留你全尸，并不殃及这曲水镇一草一木！识相的话，你就还是快交出宝玉吧！” 闻言半晌，黑袍人一愣，见天地变色间云雾吞吐，本来皎洁的明月在这血雨腥风之城上空显得格外凄凉。但看向扇无 彦，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话都懒得答。笼罩在黑色衣袍中那张苍老的脸露出一丝不耐与愤恨，正欲开口，却听一阵阵莫名之音响起。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笑声仿佛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地传入眼前浪潮般密集的邪教教众耳中、心头，却不正是扇无彦发出来的笑声！ 扇无彦傲然挺立，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是那样的不屑与冷漠： “想我扇无彦，一人一扇游遍人间，匡扶正义，惩恶扬善！魂灭教叶星魂等辈当年布下天罗地网拿我，我在数百教众围剿之下依旧全身而退！今天，却要轮到你们这些宵小鼠辈在我面前指点江山，烧杀掠夺！简直可悲，可笑！” 闻言，黑袍人不由得勃然大怒：“死到临头了还要呈口舌之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凡我教教众听令！” 刀枪剑戟，在这一刻间，以排山倒海之势破鞘而出，冲天的湮灭之息与杀气骤然凝于曲水镇之上。话音刚落，潮水般的邪派教众已如同蓄势待发的巨弩一般，锋芒齐齐指向城下那看似渺小单薄的白色人影。 “杀！杀！杀！” 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啸之音，让大地仿佛都陷入了恐惧的颤抖之中。纵使以扇无彦的淡然，不由得也明白，这平静了数百年的人间，如今怕是要再次陷入万劫不复了。 “拿下！”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数不胜数之黑影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的邪教教徒亮出兵刃，身形破风而来，一道道人影组成水泄不通的人流大阵，摧枯拉朽之势袭向没有丝毫掩护，浑身上下仿佛都是破绽的扇无彦！ 但，令所有邪教教众，包括黑袍人在内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如此之势，必然下一刻血流漂卤。然而，他们只觉眼前一阵恍然，耳边传来一声轻若无物的叹息： “唉。” 恍然间，当他们惊异于这声漫过所有人心头的叹息之时，只听一阵“噌”的破空之声，一面划破天际之月光之影在重重人影中闪过，留下一道皎洁的光芒。最先杀向扇无彦的那批教众，脖颈处一个接一个现出一道似是被利物划过的痕迹。这一时，他们不约而同纷纷圆眼怒睁，却又觉得嗓子一甜…… “噗哧！”十二颗脑袋同时飞上天空，剩下的只有还握着刀，扶着脖子的断头之体，齐齐从半空中栽倒而下！ 白衣飘飘间，扇无彦只身形一动，扇刃还未展开，出手间肆意潇洒，顷刻间已然人头落地！ 一时间，所有教众全被这一幕所惊呆了。本来前冲之势硬生生遏止住，竟是纷纷向后退去，留下一片无人可近身之地。 扇无彦立于其中心，身形一动，俊俏的轻功在他脚下一点，施发而出。他孤傲而清冷的身影流转在半空中，缓缓地，落在了城头一座房顶之上。 他长发飘摇间，眉宇紧闭，似乎是在享受这无比潇洒快意地一招，沉浸于其中。半晌，他冷热而孤傲的眼眸骤然睁开，无不自信的笑容映在每个人的心间，开口道：“那就来吧。” “那就来吧。” 听到这声近乎自负的宣战，不知是谁怪叫一声，原本已经有退势的邪教众徒再次杀向城头之上。城下。黑袍人无比嚣张地笑着： “扇无彦，怕是你插翅也难飞了！这是你自寻死路，明年的今天，便是祭奠你冥顽不灵之时！” …… 城头上，无数黑影将扇无彦团团围住，刀枪剑戟带着渗人的血光，纷纷递到了扇无彦身前。一个黑衣大汉两手舞者双刀，虎虎生风之息大有破开劲风之势，分别从扇无彦肋下、头顶两方袭来。 扇无彦不躲不闪，手中宝扇飞旋，以扇柄末端为棍，看也未看来人便直戳对方胸膛。一声惨叫，方才来势汹汹的大喊已被轰下城头！ 此时，又有两人手执铁锁、狼牙棒，从其两侧欺身而上。这一配合说不上精妙绝伦，但其速度之快，来势之蒙可谓直逼扇无彦死角，令其难以脱身。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扇无彦一击铁板桥使出。铁锁与狼牙棒撞击在一起，一时间前者竟是缠上后者，两个邪教中人面色一惊，连忙后退。但，来不及了。 铁板桥使出同时，宝扇倏然飞向半空中，在空中升起一道无比幽深的残影。当其到达顶端，又伴随着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下，扇刃合拢而聚成锋刃，居然落下一道清澈无比的刀光，狠狠斩于铁锁与狼牙棒纠缠之处！ “噗！”两人齐刷刷倒喷一口鲜血，手中兵器直接脱手，双双跪地不起。 人影越聚越多，扇无彦雪白的身影在一堆黑影之中显得那般突兀，身形辗转腾挪之间，仙气宛若游龙般盘旋于其身，令得所有最里层围攻的邪教教众，近身者轻则衣襟碎裂，肌骨寸断，重者血流如柱，当场殒命！ 而扇无彦，在这势头没有一分倾向于自己的剿杀中，竟是飘逸潇洒，笑语连连。置身于杀戮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使得周围围攻之人见之色变，连连后退。 黑袍人在城下看得清楚，气急败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教怎么尽是你们这些饭桶！来啊！暗器不论，弓弩齐射，今天我要这曲水镇鸡犬不留，那扇无彦也不是等闲之辈，寻常伤势要不了他的命。擒下扇无彦者，重重有赏！” 只因他这句话，扇无彦身前放不开手脚进攻的一众教徒顿时变得残暴无比，狂风暴雨的攻势骤然落下。扇无彦剑眉微蹙，但脸上依旧古井无波，身法手势丝毫不乱，人扇流转间落下一道道残影，化解着骤然变得强悍的攻击。 然而好景不长，城头四面八方全部涌出数不胜数的杀手，弓箭，弩机，暗镖……翻云覆雨般朝着城垛之上的扇无彦袭去。仅城东而来的箭阵，便如大雨倾盆般降临。 眼见此景，扇无彦压力顿增。他身处重围之中，仙气渺渺攀升，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固若金汤的护罩，刀枪剑戟皆不能近身。但外围的教众无法躲闪，不少有丧命于这铺天盖地的箭弩之中，一命呜呼。 扇无彦脸色如常，心底却暗暗咬牙，以如此之众欺压自己孤身一人，还连自家教众都不放过，这帮邪教之众当真是不择手段，无耻至极。 黑袍人见这样还伤不了扇无彦分毫，后者反而更加神勇飘逸，眼中怒光更盛：“你们……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都给我杀，谁要是敢懈战，格杀勿论！” “长老好大的口气，若是这么想要扇无彦的命，何不亲自去取？” 闻言，黑袍人心底一惊，回头望去，只见一名面色惨白，身着紫金长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赫然是魂长老。他的出现，也就代表着魂灭教大队人马也是到了。 他讪讪一笑：“你也知道，这扇无彦身手太过高强。老夫孤掌难鸣，若是你我合力，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魂长老阴阴地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眼珠乱转，不知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