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阴谋（18）

    选举需要进行挨家挨户的访问，宣传自己的观点。按照日本的法律，贸然进入不相识的人的家里，属于私闯民宅，如果户主不认可，就可以报警，警察就会出面干涉。但按照选举法，竞选中上门宣传自己的观点，争取支持者，这样的事又是可以的。因此上门宣传是件介于违法和合法之间的事，但毕竟是选举，一般情况下，警察是没有必要出面干涉的。可是安室日出男的宣传团队在上门宣传时却不断受到警察的阻拦。更为令人气愤的是，山杉上二的藩阀派团队竟对安室日出男的团队大打出手，即使是把人打伤，警察也当作视而不见。反之，如果安室日出男的团队出于防卫将对方打伤，立即就会被警察带到派出所。

    有一天，安室日出男和他的团队正在进行上门宣传，忽然传来消息说，在另一条街自己团队的人遭到了山杉那一派人的围攻。

    安室日出男闻讯，急忙赶了过去。果然，远远地他就看到十几个山杉派的人，期间还有一个警察，正在围攻殴打他们这一派的人，他们这一派有六、七个人。

    一见这个情景，安室日出男不由得怒火万丈，往日里对警察的憎恨此刻也涌上了心头。他想起了中国的一句老话：“擒贼先擒王”，决定先把那个警察制服，余下的人就好办了。但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因为一旦被认出，就会以妨碍公务最遭到起诉，从而失去参选的权利。

    “究竟该怎么办呢？”安室日出男犯了难。突然间他看到一家的庭院的山毛榉刚刚浇完水，安室日出男没有多想，冲进庭院，抓了把山毛榉根部被水浸湿成了糊状的泥土涂抹到了自己的脸上，只留出了两只眼睛。还没等跟来的人搞清楚怎么回事，安室日出男已带着他们冲向了殴斗的人群。

    安室日出男从小就习学柔道，在冈田大学时柔道比赛曾得过冠军，是佩红白间隔腰带的柔道高手。

    那天安室日出男把那个警察打得鼻青脸肿，他自己也被警察用军刀砍伤了左肩部。

    闻听安室日出男负了伤，岩仓进一郎带着慰问品来看望了他。

    “伤得很厉害吗？”岩仓进一郎一见安室日出男就关切地问。

    “没大碍。”安室日出男说着，抬起左胳膊，摇了摇，“只是擦破点皮。”

    “唔，那就好。”岩仓进一郎宽慰地点了点头，说，“那你也得注意疗养啊，这些天你就不要出去了。”

    “怎么能不出去呢？”安室日出男好像是很无奈的样子，“现在正是最紧张的阶段，那便是要和我们决一死战啊。”安室日出男所说的那边，是指山杉上二的藩阀派。

    “那倒也是，”岩仓进一郎说，“以前也建立过两届政党内阁，但都轻易地被藩阀军国主义势力推翻了。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实现政党政治，从根本上推翻藩阀内阁的军人****统治，实现‘民主’和‘自由’，这可是要下一番大力气啊。”

    “是啊，只有推翻了藩阀政府，日本才会有真正的‘民主’和‘自由’。”安室日出男不无感慨地说道。

    岩仓进一郎和安室日出男都在欧洲留过学，他们对“自由”的理解，来源于法国的人权宣言——天赋人权论——自由就是只要不妨碍他人的自由，一个人的行为就不受任何限制。（所以对他们所理解的“自由”加上引号，是因为他们的“自由”还脱离不开对天皇的拥戴。）

    而藩阀们则认为，日本人的自由是日本的天皇对日本国民的恩赐，是在不妨碍安宁秩序以及不违背臣民的义务之下的自觉行为。

    至于说到“民主”，岩仓进一郎和安室日出男都认为，除了不能和天皇相比较以外，农民、工人、下级官吏、公司职员和贵族富豪一样，都拥有独立的人格。拿所有的人当人待，

    这是民主的最基本的原则。而藩阀们则坚持严格的等级制度，普通百姓只能俯首帖耳任凭贵族富豪的压榨和欺凌，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藩阀军国主义政府还以纳税额来限制选举权，一开始规定每年纳税额在十五日元以上的人才有选举权。

    岩仓进一郎是个从未缴过这么大数额的税的人，因此听到这个规定后觉得很茫然，他找来安室日出男问道：“你说，这十五日元的纳税额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我还没有缴过税，不过我可以给您去调查一下。”安室日出男答道。

    安室日出男经过一番调查后，告诉岩仓进一郎，每年十五日元的纳税额，相当于家有十五亩地的地主所交的税，而具有这种财产水平的人仅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一点二四。岩仓进一郎听罢，愤怒地感慨道：“让如此众多的人失去了话语权，简直是天理难容的罪孽。”

    后来经过不断的斗争，纳税额限制降到了每年三日元。岩仓进一郎又问安室日出男，三日元是个什么概念。

    安室日出男这次去的是包子铺，回来后他对岩仓进一郎说：“三日元相当于每月二十五钱的纳税额，一个包子现在的价格是五厘钱，二十五钱，就是五十个包子啊。”

    岩仓进一郎听罢，不无忧愤地说：“现在工人农民连大麦饭都吃不上，哪有能力每月交出五十个包子啊？”

    当然，岩仓进一郎他们和藩阀军国主义政府也有共同点，就是都认为日本应该侵略中国，只有这样日本才能强大，只是手法不同。岩仓进一郎之流主张用政治、经济和文化的手段掠夺中国的资源，而藩阀军国主义政府则一直主张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