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剑曰工布
桓齮瞪大眼睛，他此时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韩震还知道什么叫害怕，这世上还有能让你怕的事情？桓齮气咻咻瞪着韩震，韩震瞟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岂不闻之言，人之言多，亦可畏也？”韩震轻笑，引经据典毫不含糊。 桓齮与蒙毅一起沉默，秦国虽说一心向上，很少有自相攻讦的事情发生，韩震至今也没有遇到过，但不代表以后没有，他现在没有了爵位，是个王公贵族都可以踩他一脚，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比恰当！ 桓齮翻身做到蒙毅马上，一行人沉默着往桓府行去，看着那点亮了灯火的庭院，让人甚是心悸。 家仆侍女们已经退去，就只有桓齮父母二人站在正厅门前迎候，怎么说韩震与蒙毅都是晚辈，他们也不必出门迎接，此时倒是韩震反应得快，走到两人身前就躬身行礼：“让二位久待，晚辈惭愧！” “将军说得哪里话？”似乎整个咸阳都不认为他已经被削爵，竟是每个人都按照以往的称呼来，桓齮的父亲也是不例外，老人脖颈上有一道暗红色伤疤，显然是恶战所致，凌厉一击让老人近乎丧命！ 韩震肃然起敬，蒙毅也是沉静的看着老人，这样的老将，秦国残存得可不多，如同蒙骜一般稀有，像桓齮的父亲，那是经历过长平之战的老将，比起韩千乘也不会年轻多少。 “我与韩千乘老人在武关见过面，乃是小老儿的剑术师父呐！”老人长叹一声，倒是让韩震又惊讶了一回，怎么哪儿都会有韩千乘的影子呢，秦国与鲁国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唉，老头子是不是昏了头，先请客人进屋！”一边的老妇人瞪了一眼桓齮的父亲，老头愣了愣，讪笑着让开一条道，将韩震与蒙毅让进屋子里，一个丫鬟也没有，想来是为了让韩震适应，谁都知道，韩震对雍城那惊险的一夜总是讳莫如深，若不是秦国密探做得比较好，指不定他也要被抹黑。 又是分席而坐，两个老人坐在最上首，这是家宴，所以讲究也少了很多，不像秦王宴请墨者时那般复杂，韩震也乐得轻松，几个人吃喝完毕，两个老人就回屋去了，美其名曰给年轻人留下空间！ 两个长辈一走，韩震与蒙毅总算是放松下来了，他们与桓齮关系很好，但有长辈在这儿，总是让人拘谨，韩震当下就搂着桓齮脖子，声音透着邪恶：“说说看吧，桓齮将军，要给草民什么礼物啊？一万金？几百金？还是一箱子干rou或是金珠玉玦？” 桓齮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要钱，我只给你准备了一百金，资助你上路，什么人啊，完全掉进钱眼里了吧？”桓齮愤愤，他一家一年进出账总计都不会有一万金，这小子还真说得出口。 “才一百金！”韩震顿时兴趣缺缺，放开桓齮脖子，自顾自坐回原位继续与新送来的拆骨羊rou斗争。 蒙毅在一边忍不住笑，韩震这是太缺钱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啥，只不过蒙毅觉得韩震到处筹钱，像是要做什么大事，具体说不上来，不过肯定要很多钱，也怪不得韩震听闻桓齮说到只有一百金的时候会兴趣缺缺了。 “唉……”桓齮腆着脸凑过来，伏到韩震耳边低语几句，韩震脸色瞬间就好起来：“快带我们去看！” 蒙毅莫名其妙，跟着桓齮与韩震到了桓齮的书房里，只见桓齮从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拿起一柄剑，递到韩震手里：“看一看，你能相出巨阙，想必也能相出此剑，若是被你说对了，这柄剑就送给你了！” 这时代，拥有一柄名剑，比起豢养门客三千也不会差多少，韩震仅凭大哥赠予的邹子天衍剑就已经闻名四方，这还是后人铸的剑，若是拿到一柄被人认为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剑，这名气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剑，代表权利，君子，几百年前，庶民是不得戴剑的，现如今却已经成为风潮，成为地位，眼光的象征。 这柄剑两尺有余，剑身镌刻花纹，剑格稍宽，剑纹流畅，乃是精铁铸造，剑锋寒光四溢，看起来锋锐无比。 “这样一柄精铁剑你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我！”韩震气咻咻将长剑扔在桌上，蒙毅也是一脸诡异看着桓齮，拿出这么柄破剑，比起一般的青铜剑倒是好了很多，但要是比起他与韩震身上的佩剑，实在是差太多了。 桓齮老脸一红，乖乖蹲下身去，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剑匣，用袖口拂去上面似有似无的灰尘，然后放在桌上，很专注的将它打开。 韩震与蒙毅的眼神瞬间被吸引住了，这一柄剑与之前那柄精铁剑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但上面的剑纹却是极为不同，剑纹不像是精铁剑那般四散，而是从剑格往下就开始凝结，在剑锋上四处缠绕，细看的话，还在剑尖上汇聚成一个尖锐图案。 “这……这是工布剑？”韩震轻声发问，蒙毅也是看着桓齮，等着他回答。 “你们竟然都知道？”桓齮满脸不敢置信，一柄名剑，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桓齮心如刀绞啊！ 韩震满脸笑意，拿起剑匣中的一块兽皮，捏着剑柄将工布剑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突然又举起袖子，将剑格处的灰尘擦去，立时可以看见上面有一颗红彤彤的珠子，凑在油灯之下，整个屋子就被红光照亮！ “啧，还真是工布剑啊！”韩震的话将桓齮气了个跟头，搞半天之前他是猜的？痛心疾首啊痛心疾首！桓齮捶胸顿足，也不管两人取笑的表情，兀自在那里跳脚。 韩震此时却是转向蒙毅，有些羞涩道：“蒙毅，你家现在该有多少钱？” “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嘛？”蒙毅很是戒备的模样，看韩震这个表情，绝对不会有好事，他可是听秦王说过了韩震羞涩要钱的故事！ 韩震将工布剑递过去，面色不变，轻声道：“我将此剑抵押给你，你向蒙武将军给我借十万金可好？” “韩震，我跟你拼了！”桓齮跳过来紧紧勒住韩震脖子，看那愤怒的模样，显然是动了真火！ 我把珍藏那么多年的名剑送给你，你当着我的面就给当出去了，这算个什么事儿，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今儿就让你韩震也尝尝泰山压顶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