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宫中设宴的排场自不必说，荣贵妃一行人到达步寿宫，只见正殿上除了主位空着，底下的席位都已坐满了。大家纷纷起身给荣贵妃请安，恨雪不敢在人群中寻找结拜姐妹沈清的身影，而席如之、元意等人却先认出了荣贵妃身边的她。大家心照不宣都没有声张，好像她走关系爬到贵妃娘娘身边是意料之中的。

    荣贵妃入座后，恨雪回到文氏身侧，文氏轻道：“我这有秋夕伺候就好了，meimei今日到王爷跟前呆着。”恨雪有些犹豫，一边是元忍，一边是元态，哪个都让她如履薄冰，想了想还是过去了。

    主位左侧是各位王爷及其家眷席位，前排席位分别坐着各位王爷及正妃，第二排坐着图蒙城主元意一家、映慈公主元慈一家，尚未出嫁的小公主元慧，剩下各府侧妃及孩子们。东山王元思身体抱恙，东山王府出席的只有王妃席如之。主位右侧是各宫嫔妃及太zigong嫔的席位，按分位排列，沈清虽得宠，但分位不高，只坐在了二排末席上。

    恨雪这一走动不得不经过元意的位置，她目不斜视，以避免跟其他人有不必要的对视，她在心里骂自己自作自受，对元意的怨念不禁又加深了一分。

    太子元心这时候扶着皇上的胳膊姗姗来迟，众人起身给皇上、太子请安，等他二人在主位上坐下，众人也齐齐落座。每逢佳节宫中都会设宴，无非是大家一同饮酒赏歌舞，逢场作戏说说违心的话，并不能让人提起兴致。恨雪在元忍身边伺候，学着宫女的样子给元忍倒酒，拿起酒壶的手不免有些发抖，元忍按住酒壶道：“我自己来。”元忍第一次对恨雪自称为我，听得恨雪心惊，文氏侧头看看了元忍的神情，举杯邀他共饮。元态把刚刚元忍的话听进耳里，心中不大是滋味，闷不作声连灌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皇上的身子就坚持不住了，指名沈清陪着回去休息，皇上一走，宫嫔们也纷纷离席，宴席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不少。几个王爷相互敬酒，王妃们也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元忍刚放下酒杯，元态就举着酒杯斜晃着身子过来，道：“弟弟敬二哥一杯。”说完自顾自的一饮而尽，元忍又斟满酒杯也饮了。元心见他二人多有蹊跷，笑道：“看来灵山王今日颇有兴致啊。”

    “殿下有所不知，臣弟近来因心事茶饭不思，今日见了诸位兄弟忽然豁然开朗，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何不痛痛快快的想喝酒便喝，想睡觉便睡，今朝有酒今朝醉，他朝没酒喝冷水！”元忍说完，丢下酒杯举起酒壶仰头便喝。

    元忍对元态身边的宫女道：“灵山王喝多了，还不扶下去醒酒。”

    元心大笑，把玩着手中的水晶杯道：“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兄弟几个，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独灵山王爱说笑。孤随你干了！”

    歌舞交错，推杯换盏，文氏愈感腰身酸软，命恨雪、秋夕陪着到偏殿醒酒休息。元意见恨雪离席，趁人不备，丢下阿比那云跟了出来。

    步寿宫西偏殿有几间空房，文氏随便找了一间进去休息，秋夕跟宫女要了垫腰的软枕给她靠着，又有一个宫女送来醒酒茶被晾在一边没有喝。文氏的脸色因疲惫显得略差，她对恨雪道：“正殿的气氛换了谁都不能处得泰然自若，meimei在这里躲躲吧。”

    “民女给王妃添麻烦了。”恨雪站立难安，担心元态酒后失言误了事。

    “他们兄弟向来如此，都是年纪相近的，难免就会明争暗斗，meimei不必多虑。”发现门外有人探头探脑，文氏嘴上说着，手上却让秋夕去瞧瞧。秋夕轻手轻脚的走在门口，透过窗纸见是弄笛，霍地猛然打开门，竟把弄笛惊得一颤。

    弄笛旋即进了门，作着揖满脸赔笑给文氏请安，秋夕关上门，弄笛只站在门口多一步不敢上前，他心中知道，若不是怕被旁人见了传到太子耳朵里，他这门都进不来。文氏道：“你好大的胆子，在人家眼皮子底下也敢进来问安。”

    “文王妃抬举了，小的胆子再大，也大不过我家王爷。”元意虽换了封号，但他们私下里仍以王爷相称。文氏一声哼笑，“说吧，本王妃才不信你家王爷有心让你来只是问安那么简单。”

    “什么都逃不过文王妃法眼，王爷想请丁小姐单独说说话。”

    文氏端起茶盏，低头看着上面的花纹，道：“请丁小姐说话自然要看丁小姐的意思，”她转头对恨雪，“meimei意下如何？”

    恨雪全然不看弄笛，微低着头道：“小哥且先回吧，今日多有不便，让你家王爷费心了。”文氏满意的道，“你也听见了，不是本王妃拦着，也不是丁小姐有意拂面子，只是身在人家地界上总得老老实实的。回去给那云公主带个话，就说本王妃问她好。”文氏话里的意思弄笛听得清楚，还不得他再多求两句就被赶了出来。弄笛心里气不过，看恨雪过去又是私会，又是送荷包，如今进了千山王府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弄笛走后，文氏沉默了好一阵才道：“这个老六，到今天还不肯死心。”恨雪不知该说什么好，当初自己年幼，元意又催促的紧，糊里糊涂就跟他私定了终身，如若不然丁家未必会遭受大祸，实在悔不当初。文氏又道，“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元意如今已有妻小，不会多纠缠的。”

    休息过后准备回正殿，沈清的宫女梅伊早已在正殿门口等候多时，梅伊上前行礼，自报家门道：“给千山王妃请安，奴婢是披香宫暖香馆沈贵人的宫女梅伊，沈贵人应皇上吩咐备了物品送给各王府公子郡主，请王妃派人随奴婢去取。”

    文氏会意，对恨雪轻道：“去吧，拿了直接回文萃宫，王爷也差不多该回府了。”恨雪行礼，随梅伊去往暖香馆。

    披香宫离步寿宫较远，起初沈清跟几个同届入选秀女一块住在这，后来她日渐得宠，秀女们逐渐搬离了这里，留她一人独住。

    跟着梅伊一路进了暖香馆，沈清急急可可的正等着，见了恨雪，没等她行礼便上前拉着她的手，眼里含着泪道：“meimei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