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和Nancy过新年（一）

    接上Nancy的儿子，我们一起前往大伯宫，路上有说有笑，我问小伙子的英文名字，他答：“Eric”，我觉得挺合适他，瘦瘦的男孩，还有点小调皮，11岁的他已经快要赶上我的身高了。

    晚餐很丰盛，五点半就开始了，不过也是中西合璧的团年饭，我吃了一条足足有50厘米那么长的螃蟹的大腿——注意，是大腿，没有加小腿的，差不多就饱了，然后吃了一种发音像是Rujia的印度点心——一种由水果，面食和红糖薯片拌在一起小吃，算是把团年晚餐解决了。

    餐毕，我和Nancy都不想参加大伯宫的祭拜活动，因为这个典礼要持续到晚上12点，所以一起提前离开了。Nancy问我晚上有什么去处没有，我说没有，她很吃惊：“你不和小林子一起过除夕吗？”

    “不呢！我还是自己回农场过吧！平静的过个年就算了。”

    “那怎么行，你回农场去和Jos对着过年啊？”

    我一想还真是，那这个年真是不痛快了。

    “可是我没有别的地方去啊，小林子住的那么远，我觉得也不方便麻烦别人那么晚送我回来。”

    “去他那过年，晚上还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还挺保守啊！”Nancy哈哈的笑起来。

    我脸憋得通红，生气的说：“师傅，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好吧，怎么被你说的好像那么不正经似的。”

    “说真的，人家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眼光就那么高，他对你多好啊。你可别挑来挑去碰上我前夫那样的……”

    “打住打住，你就说你晚上有什么好建议吧。”我连忙打断她。

    “跟我走呗，我上我一朋友家过年去，赶下一场团圆饭。”

    “啊？”Nancy不由分说的就拉着我走到地铁站，Eric紧紧跟着我们。

    坐了几站路就下车了，在车站门口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子，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大男孩，看起来比Nancy的儿子大一些。Nancy和我介绍：“这是黎老师，教中文的，后面的是她儿子小文，比我儿子大3岁呢！”我有礼貌的和他们打了招呼，Eric立马跑过去和小文走在一起，听他喊了句：“文哥。”看样子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了。

    黎老师热情的带着我们一行人往前走，过完马路转了个弯，就到了一栋淡紫色的四层豪华别墅前。

    黎老师转身对我们说：“到了，这是我们一个教友的家，他们夫妻俩今天晚上举办除夕晚宴，我们一起进去吧。”

    我听到“教友”俩字的时候很是迷惑，于是用力扯了一下Nancy的裙子，小声问道：“什么教友，还不是在黎老师家里吃饭啊，还什么晚宴，我穿这样好吗？”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裤衩和拖鞋——在新加坡待久了，基本上上下班、出门逛街和睡觉全都是一样的行头，唯一的区别是睡觉不穿内衣。

    Nancy扭身把我的手抓住一甩，瞪了我一眼：“瞧你那紧张样，跟着玩呗，天主教的。”

    听罢我有些犹豫，我明明是信佛教的，虽然不是那么严格的信徒，也没有皈依，不过偏离大方向，还这么离谱，我担心佛祖以后会不会怪我……

    Nancy看我半天没进门，又顺手把我的胳膊一拉，我一个趔趄蹿进了院门。

    前院很大，主干道的两侧种满了龙眼树，一颗颗又粗又壮，这时正是龙眼成熟的季节，主人应该是担心龙眼掉下来烂掉或者被蚂蚁吃掉，所以在树枝上套上了一个一个的塑料袋，这样，一旦果子掉了，正好接在袋子里，取下来就能直接吃了。我看着看着就流了口水，仿佛刚才的黑胡椒巨蟹已经被胃消化掉了。

    走完主干道，上了几节台阶，就到了正门。大门敞开，里面熙熙攘攘很多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站在门口已经闻到了一股咖喱的香味，看样子是要开饭了。

    黎老师走在最前面，转身招呼我们进门，回头正迎上一对穿着讲究的中年夫妇，正笑容满面的超门口走来。男士看起来踏实稳重，穿着白色短袖衬衣配着黑色长裤，深棕色皮鞋；女士则留着短发，化了淡妆，看起来雍容华贵，穿着一件白色锈有兰花的提花中式旗袍，配着白色的高跟鞋——这两套穿着在新加坡当地已经算是非常正式了。男士先开口说道：“哎呀，my。dear。sister，你终于来了，都在等你了。”女士又附和道：“是啊是啊！快些进来，party马上要开始了。”

    黎老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声抱歉，又将我们相互介绍——原来，他们就是这间别墅的男女主人。介绍完毕，男女主人继续到门口迎宾，黎老师又和其他人分别招呼，俩孩子一下子就跑开玩去了，剩下我和Nancy。

    我们俩四处看着，这别墅可真是豪华：大厅目测足有300平以上，地板上是镶金花的欧式大理石地砖，配着金沙墙面和天花板，气派非凡。客厅两侧的角落和墙边还立有欧式白色雕塑，几盆硕大的绿叶草本植物把室内装饰的富有生机，高高的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竟多达5层，一盏灯就能把整个大厅照得360°无死角的辉煌……通往二楼楼梯口朝着大门方向，只是错开了，靠左手边一些。楼梯下有一条玄关，通往后屋，我猜想那应该是厨房。右手边楼梯的下方，则是摆满了自助餐不锈钢方盒的长桌，这长桌沿着楼梯下的墙边摆了10多米，到楼梯旁，居然还90°的转了个弯，一直延伸到楼梯口的位置上。

    我正想和Nancy感叹这家的豪华，男主人已经站上了楼梯，对着众人说道：“好，欢迎兄弟姐们的到来，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到餐桌边准备除夕的餐前祷告。”说罢便又走下楼梯。这时，两个女佣从左侧的厨房出来，推了一个大大的盛满各种食物的餐车，非常迅速的推到楼梯右侧最靠里的墙角，从里往外的将不同的食物装到了不锈钢餐盒里，又将餐盒的下方的酒精灯点上火，以保持食物的温度。女主人在一旁做着指挥——将甜品和水果放在了最里端，中间用烛台隔开（这样做是以免不同热菜的热气影响到水果和凉菜新鲜的口感），紧接着是咖喱鸡块——满满一盆香浓的咖喱汁配着椰浆，红色的辣椒油和咖喱叶漂浮在鸡块之上，看着就食欲大增。再过来是两道福建的热菜，醉排骨和荔枝rou，不过都是经过改良，受马来菜的影响较大，菜里的汤汁偏多。再然后是著名的东南亚名菜咖喱大虾，一样是满满的咖喱汁，可见新加坡人是多么的热爱咖喱。四道热菜以后又隔有烛台，分别摆上了三文鱼，海蟹，龙虾和清蒸的鲍鱼。在这四道菜过后又隔有烛台，按顺序盛有炸鸡块、炸鱼块和炸猪排。到转角则摆上了4种不同的主食——福建海鲜炒面、粉丝果条、马来椰浆饭和海南鸡饭。烛台隔开后，是一次性的白色餐盘、餐具和纸巾。我注意到这里还摆放了筷子，其实在东南亚，即便是华人聚集的巴萨或者咖啡厅，也是很少有筷子的，大部分人都是用叉子和勺子配合吃饭，看来，这是一家非常讲究的家庭。本以为吃饱了的我，看着这些美味，忽然又觉得饿了——尤其是吃了这几个月的ABC汤和海南鸡饭以后，这样的伙食简直是上天的恩赐!我再也顾不得佛祖是否怪我了，祷告就祷告吧！

    于是乎，众人纷纷围到餐桌旁边，孩子们也都聚集过来规矩的站着，女主人也走到了楼梯边和男主人站在一起，我紧紧的跟着Nancy，小声问要怎么做，Nancy“嘘”了一声说跟别人学。

    只见所有人都用右手食指在面前画了一个十字，又双手十字交叉的放在胸前，都闭上了眼睛。我很尴尬，不太想参与到这样的仪式中，毕竟我不是天主教徒啊，于是把手随便糊弄的摆在胸前，也紧紧闭着眼。只听到男主人开始祷告：

    “我们会食同心感谢，

    一粥一饭来处不易，

    上帝恩赐同胞汗血，

    欢喜领受为人服役。

    感谢主，是他赐我们食物，使我们活着。阿门！

    感谢主赐我今日食粮，求主让在饭饭时别咽着，求主让我饭饭后别打嗝（免得失态），求主叫我吃下去的东东都吸收，让我长得健康英俊。阿门！

    亲爱的天父，感谢你赐下的阳光和雨露，使地上产出丰美的食物，也求你为我们洁净这食物，祷告奉主耶稣基督的名，阿门！

    至圣三位一体，怜悯我们；主，清除我们的罪恶；君宰，赦免我们的过犯；圣者，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

    荣耀归於父、及子、及圣灵，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们。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遵父的名为圣。愿父的国降临愿父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到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父的，直到永远。阿门！”（天主教餐前祷告词）

    众人一起说道：“阿门！”又画上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