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鸡犬升天

    这时，有些人反应快的人已经认出他了：“咦，这不是总装分厂的‘老酒工’吗？”

    说起这位“老酒工”啊，还真是一位有故事有性格的人。当年，本来在部队里，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头兵，结果在一次实弹训练中，战友拉开了手榴弹拉环，但是因为活动量太大，双腿抽筋倒地。但是手榴弹还在冒烟，马上要爆炸了！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老酒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飞快地冲过去捡起手榴弹就扔了出去...

    结果，因为英勇地排除了重大险情，他被军区通令嘉奖，荣立个人二等功。后来更是因此火速入党提干，成了一名连级干部。不过，慢慢地功劳的光环渐渐散去，特别是当时非常欣赏他的师长调到另一支部队去了。虽然升上了副军长，但是毕竟鞭长莫及，没法再顾上他了。他又不是那种会拍马屁，会送礼拉关系的人，之后蹉跎了好些年，他也就是混上了一个营级干部。

    然后因为达到了服役年限，“老酒工”只能转业，黯然曾经离开赋予他荣耀却又让他心伤的部队。因为老家是晋东省的，他就被安排到一拖来了。他在部队是营职干部，对照地方上的科级干部，加上他在部队也学了一手机修手艺，就被安排到总装分厂当了个副总工。这一呆，就是12年，当年的中年人也变成了眼前这个垂暮的老头子。

    这么多年下来积累的苦闷，“老酒工”就逐渐成了让领导头疼不已的“刺头”，经常带头声讨厂里的一些政策和做法。所以，他资格虽老，这么多年一直也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科级副总工。岁月变迁，分厂和一拖的领导换了一波又一波，他还是悠闲地呆在他的位置上，也不结婚，孤身一人。唯一的变化，就是，在部队滴酒不沾的他逐渐喜欢上了喝酒，甚至可以说是爱酒如命。渐渐地，人们看他爱喝酒又是个副总工，都“老酒工”“老酒工”叫他，他的本名反而没人记得了。

    多经司党总支书记侯耀国也是在厂里沉浮30年的老人了，和这位“老酒工”喝过几次酒，也有些交情和了解。一看就知道他一准是中午又喝了酒，不清醒之下心里不忿，这才说出刚才的讥讽之言。

    别看这“老酒工”一副糟老头子的样子，说话也不太中听。侯耀国却是知道，他有几位要好的战友现在在这晋东省和机械工业部里都很有些能量，不然以他这个爱和领导唱反调的性子，早不知道被打发到那个山沟沟里去了。

    害怕杨志年轻气盛，被刚才那几句话一激，和这个喝了酒不太清醒的“老酒工”冲突起来，对双方和多经司都没好处。所以，侯耀国一方面敲敲安抚杨志，另一方面赶紧让人搀扶着“老酒工”回宿舍休息去了。

    杨志听到刚才那番话，自然心里很生气。我在正常布置工作，居然还有人这么说！不过，听到侯耀国解释了一下这位“老酒工”的来历和情况。杨志心里总算好受些了。至少还是一位当过战斗英雄的老前辈，还好不是哪个愣头青冒出来，那个才叫尴尬！

    不管怎么样，工作还是要安排吧。稍等了一会儿，杨志接着布置完了工作。也不知是刚才“老酒工”的话状了他们的胆子还是确实看杨志年轻，有些人在下面起哄：“我们都是一拖正式职工，凭什么就让我们来打扫清洁？”

    只要不是完全蛮不讲理就好办，杨志倒也不着急。等下面人说完了，伸出一根手指。什么意思？底下人都莫名其妙的。“也不是让大家白白打扫，今天和明天，每人每天补助1元！”总共也就100多人，已经是主持单位工作的处级干部了，杨志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一听这话，底下顿时一片安静。谁会跟钱过不去啊！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一般月工资也就10块钱左右，这一天就补助1块，那是相当优厚了！不少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杨志继续添上一把火：“全厂从明天起都要开展大扫除活动，并不只是我们多经司一个单位。所以，大家也不用觉得是不是吃亏了。”这个消息底下人确实不知道，不过倒是不怕杨志敢说谎话，毕竟明天就能见分晓。

    既然全场都要做，咱们还有补贴，这下子人人心气都顺了。随着杨志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争先恐后地冲到自己小组分到的区域去了。各个小组长也是卖力十足地招呼着与自己来自同一单位的人。毕竟，杨志刚才还指定了各个小组的组长，而且声明组长可以每天多得0.5元补贴，不过前提是要把组员组织好。

    看着刚才还牢sao满腹的家伙这会儿干得是热火朝天，侯耀国心下感慨：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个杨志能在短短一年多闯出名堂来，确实不比一般的毛糙年轻人。刚才“老酒工”讥讽时能沉住气没有发火，这是冷静；在不利情况下用补贴的方式激发起干劲儿，这是有谋略。而且虽然给补贴的方式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在多经司刚刚成立，人员来自五湖四海的时候，这种办法对于凝聚职工，确立领导威信的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而且也不怕谁磨洋工，出工不出力，杨志刚才已经说了，补贴要全部完成后才结算。中间要是发现有人偷懒，一分钱没有！同时，把陈卫国和吴燕丽她们派去专门监督大家的干活情况。

    得了，其它帮不上忙，做员工工作是自己的老本行嘛。侯耀国也深入到员工中去做起了监督工作。这几十年的老法师一出马确实不同凡响，有个别心里仍然不舒服的人经他说几句，心气顺了。有些没做好的细节，他一眼就给你看出来。

    看到这些，杨志这才明白了陈德山那番话的含义。原来，昨天会议结束后，陈德山专门留下杨志，让他今后好好和侯耀国配合，遇到什么事儿多问问，多听听他的看法！看来，厂长不愧是厂长，这双眼睛确实毒啊！

    很快两天过去了，在众人干劲十足的努力和后勤处工程队的大力配合下。原本破旧肮脏的两个大仓库焕然一新，虽然不可避免的还留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总体上绝对算是干净整洁。

    厂里配备的办公设备：桌子，椅子，文件柜和一些新产品试制车间需要的加工设备等等也都安装到位了。就连电话也在陈德山托了关系的情况下，邮电局特事特办，领导办公室和多经司办公室的两部电话也都安装好了。

    看着之前还破败不堪的老仓库摇身一变成了一栋整洁的办公场地，所以的人都有一种成就感：看，这是自己的劳动创造的！在劳动过程中，大家齐心协力，也初步有了一点集体的认同感！

    然后，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发补贴的时候到了。在厂里给多经司配备的出纳和会计的帮助下，很快，每个人都拿到了自己的那份补贴。而且，这时候厂里要求全厂开展大清扫活动的通知也下来了，杨志昨天的承诺全部兑现。

    一时间，就算是以前因为杨志年轻而有些看不起他的人也承认，至少他说话还是挺算数的！殊不知，这正是对领导信任的开始。

    其实，这也是华夏故人用过的策略了，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先辈们的智慧！相传，秦朝末年，项羽和刘邦争霸之时，刘邦率先领军进入秦朝国都咸阳。于其它六国旧地“苦秦久矣”不同，这里是秦国腹地，人民普遍拥护秦朝，对于新来的势力不太感冒。从军事上控制这座城市很简单，但是想要使民众真心归附却是十分棘手。眼看项羽率领大军气势汹汹地往潼关而来，稳定后方成了刘邦的当务之急。此时，刘邦采用了张良献上的计策：先是全城张贴告示，就说军资不足，需要向咸阳父老乡亲每户借50钱，等10天之后，军资押到，立刻归还200钱！

    咸阳的百姓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刘邦只得派士兵上门强行收取。自然激起一片反抗，不过好在数额不多，没有使情势过于恶化。没想到等10天期限一到，刘邦军队果然挨家挨户送上本息200钱，一时间沛公重诺的名声传遍咸阳，全城百姓归心！

    场地解决了，设备安装好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建立起多经司的部门构架。毕竟，现在除了厂党委任命的常务副经理杨志和党支部书记侯耀国以及财务处选派来的会计，出纳和保卫处派来的保安等人外，其它的位置都是一片空白。

    多经司作为和总装分厂，供销公司等一样的二级独立单位，是有独立人事任免权的。不过这么多中层位置自然不可能都由杨志他们自行决定，毕竟杨志在厂里时间段，认识的人不多，加上确实也欠缺这方面的经验。厂里就特事特办，提前安排了一些关键岗位，选的人嘛，自然也是全厂比较优秀的人才。不过，明面上，所有任命都通过杨志他们以多经司的名义下达，这也是为了帮助树立领导的权威。

    于是，职工大会上，侯耀国代表多经司党总支宣布了任命：高雪松为办公室主任，李晓敏为财务科科长，王大雷为后勤科科长，周夏东为保卫管理科科长，杨志兼任产品科科长，夏明为技术科科长。接下来，各自的副科长和科员人选也都做了宣布。其实，这些科长正职基本都是厂里的安排，只有后面的几个副科长是杨志的意思，当然厂里也同意了。这下，多经司的架子算是真正搭起来了！

    在下班一起回家的路上，几人一直都兴奋得不得了。原来，跟着杨志忙前忙后这么久，为新产品开发立下不少功劳的的兄弟伙们，杨志也自然不会忘掉。在刚刚的职工大会上，陈卫国和吴燕丽任多经司办公室副主任，周大可和匡平任产品科副科长，李阳和唐小舟任技术科副科长的任命都已经宣布了。只有严晓明，因为硬是不愿意“当官”，只想钻研技术，本来也准备任命为副科长的，他给强行推掉了。

    “跟着志哥儿混真是不错，咱们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陈卫国”恬不知耻”地说，惹来大家一阵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