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26849
“什么？发生了什么？” 雪消冰解中，所有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袭向道上渣人的那道蓝影人不由自主半途骤停，逐电追风的疾影，就是这样一个停顿的时刻，无数纵横交错的黑色裂缝蔓延而来，零零几个呼吸，那道蓝影人的躯体就已经完全被这些足以撕裂物理空间的黑色裂缝给淹没了。还没有人知道，这些黑色裂缝其实是扶桑地狱降临这个世界的通道，只有经过这些通道，道上渣人才能把这个世界的事物，转移到扶桑地狱内。原始状态的扶桑地狱是空虚的，连丝毫能量波动，甚至真空零点势能也没真正创建，这次吞噬，大概是相当于尝试吧。 道上渣人目视前方，精神肃然悬浮半空。 道上渣人的意识，某种程度上，可以看做是坏姑娘的意识。 “道上忘情道，境外扶桑境！” 道上渣人默默吟唱。 “嵩里奈何桥，阴曹地府内！” 云海弥茫，浩如沧溟，气象万千，波澜壮观。 “出来吧！” 悬浮在广袤无垠的高空中，亿万年来人迹罕至的空中岛屿，九个太阳光辉照耀，与世隔绝。 “地狱之神！” 皇甫幽雪娇躯一抖，洪荒气息扑面而来，静止的影儿再也无法维持，被冲击到了高空之上。 眼瞳流转，她看到辽阔天间，万里雪崩。 这座空中岛屿，是由一些很久很久以前因为某些原因离地高飞的高原山脉所架构的，曾经一度摆脱地心引力的束缚，缓缓上升了黎民百姓无法触及的高空之上。空气稀薄的高空之上，气温比遥远距离下的苍茫大地消极许多，即便是九个太阳光芒照射，日间气温也是维持零下十几摄氏度，热量减少携带而来的万里冰封，让那些本来还是重峦叠嶂的高原山脉从此以后天凝地闭，化为冰雪世界。而这座空中岛屿所在空间层，按大气高度划分，属于对流层的最外层，离地距离，大概有七万三千公里，没有飞天遁地等莫测神通者不能进出自由。但由于某些特殊的缘由，这座空中岛屿能与地面保持相对静止。 因为某些神秘原因离地高飞的高原山脉，正是青龙古城，两亿年前还是高山巍峨，悬崖峭壁无所不在，还是有人居住的繁华城池。离地高飞之后，居住于此的人逐渐变得有减无增，一直到数百年前才销声匿迹，彻底变得不适宜居住。青龙古城从苍茫大地剥离出来以后，本来繁荣昌盛的卿娲故里便只剩下白虎城、玄武城以及朱雀城，每一次人们遥看东方，眼中所剩下的，就只有那些一望无际的残垣断崖。虎踞琅嬛福地的帝女琅嬛宫虽然也是悬浮天间，可相比下，仍然不及这座空中岛屿的高度。 七万三千公里的高度，连辽阔云层也要甘拜下风，腾云驾雾，天下奇观。 厚厚的寒冰壳覆盖了青龙古城的大街小巷，虽然仅是卿娲故里外域四城中的最小聚落，但曾经的青龙古城一度也是车水马龙的闹市，相对于其他三城，固然堪称穷乡僻囊，只是这座古老城池毕竟是断山而建，重峦叠嶂，山高寥远，方圆域内，不下万里。 更是在这亿万年间，冰河期的不间断扩散，使得雨雪凝聚。 青龙古城面积暴增数倍。 自地面往上昂视，还可以看到出云追日，也有阴晴圆缺。 卿娲故里那些世世代代居住于此的黎民百姓，每次遥看苍穹，都会把它当做太阳或月亮。 忽然，一声爆炸，震醒了这座亿万年来与世隔绝的空中岛屿。 一道道电闪雷鸣，隔空霹雳。 黑色的空间裂缝从空中岛屿的中央区域疯狂滋长，往岛屿四面八方延伸覆盖。 寥廓苍穹，那看起来就算是天荒地老也不可触及的空中岛屿，数声爆炸下震耳欲聋，坚硬的冰层开始被黑色的裂缝纠缠，不计其数难以控制的明镜仙气从黑色裂缝的罪恶深渊井喷出来，覆盖了空中岛屿所能到达的所有角落。黑色裂缝不停地扩散，转眼之间，悬浮高空的青龙古城已经再无安全的地方，曾经是表面坚固的冰壳，以及青龙古城原本有的悬崖山体，皆在这场浩劫中，四分五裂，溃散成了无以计数纷纷下坠的冰岩。然而这些冰岩下坠的速度仍旧比不过黑色裂缝蔓延的速度，飞身在空中岛屿的其他人更是来不及逃脱出来，一个个惊慌失措，只觉眼前一阵巨黑，便是失去意识，被黑色裂缝俘获。难以想象的黑暗吞噬撕裂了他们的身体和意识，就连原本潜伏在空中岛屿其他地方的折戟渊杀手集团，也是来不及择路而逃，纷纷沦为牺牲者，被黑色裂缝吞进了永无穷尽的地狱内，灰飞烟灭，不复再现。 面临生死存亡之时的尖叫和恐惧，甚至还没有机会体现出来。 在这个土崩瓦解的自然界里，世间万物，没有了挣扎的权利。 皇甫幽雪因为被那股来自洪荒的宏伟力量弹飞出去，没有被黑色裂缝骇然俘获。 辽阔天间，如现末日。 皇甫幽雪缓缓地张开大眼睛，看到熟悉的空中岛屿，正在逐渐消失。 忽然，她又晕了过去。 “扶桑仙境的诞生就从这里开始，福祸旦夕，是非对错，亿万年后，自有定论。” 黑色裂缝骇然收缩，方圆数万里空间内，所有被纠缠的东西，都被束缚住拉扯过去。那一座悬浮于高空之上的空中岛屿，遥看而去虽辽阔无垠，但也不能浩劫中逃离，亦是成了十殿封印下光荣牺牲的首批献祭，毫无保留地，被封印进入扶桑仙境内，用以扩充道上渣人目前浅薄的意境质量。而被封印为扶桑仙境魂之阵眼的皇甫幽雪，自然出尘脱俗，紧闭双目且娇躯悬浮，横在道上渣人身前半丈远，冰清玉洁的身躯映入眼底，对比那曾经也是同样场面现于道上渣人眼前的坏姑娘，迷人的曲线惊鸿艳绝，却更是别有一番仪态。道上渣人伸出右手，摆放在皇甫幽雪倩丽的脸庞上。 “你以后，就叫做凶姑娘吧，扶桑仙境，就全权托付给你来管理了。” 右手掌心一条黑色裂缝萦绕而出，转眼之间，将光着娇躯的皇甫幽雪吞噬进去。 随之而来，道上渣人一阵困意笼罩全身，再也无法维持悬浮姿态，身影赫然倾斜，坠落而下。 …… 电闪雷鸣仍在持续，来不及吞噬的冰岩在自身重力之下，呼呼下坠。 太阳光照，空气流动下五彩斑斓。 霹雳之音震耳欲聋。 道上渣人双眸紧闭，弱瘦的身躯因为吞噬了辽阔的空中岛屿，已经是精血饱和，再无以往弱不禁风模样。只可惜他倦意来袭，来得不太是时候，十殿封印还没有把所有土崩瓦解的空中岛屿破碎的冰岩吞噬殆尽，他便这样深睡过去，以至于仍有部分比较重的大质量冰岩，压制空气阻力，下降的速度异常急速，逃逸到了十殿封印的范围外，自然也就没有被黑色裂缝所俘获，受到扶桑地狱的吞噬。扶桑地狱也好，扶桑仙境也罢，名称其实并无所谓，重要的是，道上渣人打通今生殿后急然暴增的身体质量，等同于飘浮在高空之上的空中岛屿拥有的质量。粗略估算的，应该能用亿吨的数量级来做单位。 道上渣人意识丧失，又没有转移自己身体质量，自然经受不住地心引力，如一颗流星轰然下坠。 七万三千公里的空间层高度，常态的地心加速度下，道上渣人到达地面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只是像他这样身躯大小，体重却是堪比空中岛屿，能量自然高得惊人，急速下坠时摩擦对流层内越来越稠密的大气所产生的高能热量，足以把他穿在身上毫无防御能力的烂麻衣烧个干干净净，皮肤亦也烧得通红，从而化为火球，贯穿而落。从远处看去，那简直就是大质量陨石撞击大地，破坏力之强可想而知。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卿娲故里大雪封山的白虎城外，道上渣人轰然降落，把坚硬地壳撞出一个深度达五千米，直径达两千米的陨石坑。撞击地表的那一刹那，轰隆声震惊了白虎城内所有居民，由此而起的空气冲击波，更是震碎白虎城纯钢打造的牢固城墙，面朝陨石坑方向的，转眼之间裂出无数裂缝。 城墙咔嚓数声，轰然崩塌。 附近来不及躲闪的人们伤的伤，死的死，哀鸿遍野，惨如末日。 尘土飞扬，雪花乱舞。 抬头可见无以计数的尘埃颗粒飘荡空中，自白虎城外冲天而起。 弥漫的尘雪挡住了从天而降的九个太阳光辉，地面一下子昏暗了好几倍。人们在震惊中惊慌失措，嘶声呐喊，情绪激动，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被吓掉魂魄，还是因为自己能在如此天惊地变中幸存下来，喷发的感情发泄。人性的美恶丑善在接下来的救灾中，毫无遮掩尽数体现出来。不明缘由的黎民百姓因为这次变故流言四起，有说是天神发怒，也有人说是将来某种浩劫的前奏，但是不管怎样，身为这场惊天地变的主角，那从天而降的道上渣人，算是了结过去，打开未来。 躺在了逐鹿群雄的沙场上。 道上渣人撞击地面后，姗姗来迟的其他大质量冰岩也到达地面，新一轮的浩劫，降临人世。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虎城内，人们开始从浩劫中平静下来。 路边的摊位上，一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色儒袍，瞳目上飘，瞭望苍穹。 “这位小兄弟，你在看什么呢？” 老板也望向儒袍少年所望的方向，忽地一怔，尴尬笑道：“原来是那里啊，呵呵，那里原来有一座空中岛屿的，按照仙人们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飘到高空中的青龙城，长达亿万年的浩荡岁月里，它就一直在那儿，与地面保持相对静止，拥有飞天遁地等莫测神通的仙人们才能飞到上面，可惜现在啊，再也看不到了。很多人都在猜测，多年前的那场陨石天灾，是不是青龙城陨落地面造成，然而很奇怪的是，没有人能在陨石坑附近找到青龙城残骸，那些破碎冰岩，应该还不能构成空中岛屿。” 儒袍少年摇了摇头，道：“它就像凭空消失了吗？” 声音轻微，不知道是问摊位老板，还是跟自己说话。 摊位老板叹道：“是不是凭空消失就不知道了，反正很多人把那儿当做一种挑战，却都是真的。” “挑战？” 儒袍少年微怔。 摊位老板点头笑道：“就是修仙问道啊。青龙城悬浮于凡人不可触及的高空之上，虽然能在地面看到，但也仅仅只是看看，不能触摸到的。修仙问道的仙人们就不同了，他们飞天遁地，常常去拿能不能飞到青龙城来衡量自己的实力，而据我了解，能飞到青龙城上面，至少也要地仙的等级。” 儒袍少年仿佛从来不知道这些，不禁回过头来。 挪移一个凳椅，他坐在路边摊位上。 老板端来了一碗热粥，摆在木质餐桌上，笑道：“趁热赶紧吃吧，新鲜美味的蛋皮粥啊。” 望着这碗热粥，儒袍少年流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十多年饥肠辘辘的乞丐，喝上一碗热的蛋汤，曾经也是多么渴望的事情。饥饿的痛，没有经历过饥寒交迫的人们是不可能理解的，有过遗失才懂得珍惜，望着餐桌上小小一碗热汤，又有谁知道，这里面曾经有过多少故事？儒袍少年这样子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将碗端起，轻放在嘴边，缓缓喝起来。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从此以后永远地消失吧，应该值得珍重的，那是如何面对将来才是。 儒袍少年虎口吞食，也是越喝越快，转眼之间，一碗热粥，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再来一碗！” 摊位老板自然喜欢客人们多吃多买，满脸笑容，回身拿碗，大声说道：“马上来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