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不管不顾

    韩氏怕女儿挨打，也忙赶了过去，将女儿硬是拉到了身后。韩进随后也赶了来，护在了两人身前。而李鸣清父子则站在了两人身后。

    吴氏走上前，瞪眼指着李瑶高喝道：“你想干什么！”因为她脸上那还没长好合住的刀痕，这样的情态，让她面部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李鸣和惊怒交加地看向李鸣清道：“大哥，阿瑶侄女你也不好好管教管教，她性子如此暴虐蛮横，像什么话！”

    就许你女儿陷害我女儿，不许我女儿打她，凭什么？我还觉得打得好呢！心里想的和嘴上打算要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故李鸣清眼神闪烁间，故意回答的文不对题：“阿瑶为何打阿瑗侄女，为兄都不知是怎么回事？也阻拦不及啊！”

    大夫今日对女儿诊脉的话，他是知道的。大夫的意思，不就是让女儿心里有气就要发出来嘛！这一巴掌完了，女儿解气了，肝火应该就xiele。

    李鸣和本想让堂兄教训女儿，主持公道，谁知却听到这样文不对题，故意歪曲重点的话。他本就不是个会说话、能吵架的人，故而这时他被堂兄的话弄得好生憋气，一时不知回说什么。

    李瑗一声不吭，在那里佝偻着背，哀切痛哭着。这几日经历了那劫持的难堪一遭，母亲的脸因她而毁了，脾气变得不好，也甩手什么都不做了。祖母和弟弟都病着。伺候人的事情都压在她和父亲身上。父亲一个大男人，什么也不会干，还不是压在她身上！

    此时她痛哭得真情意切，只是痛哭情绪的大多来源却不仅是因李瑶这一巴掌。她是知道李瑶为何打她的。对此她不是不心虚的。那件事情她不敢理直气壮说自己没做。那晚尽管乱，但是指不定就有人看到她推李瑶那一把。

    冷眼看了一眼堂叔李鸣和，李瑶此时斩钉截铁地质问吴氏道：“干什么？你女儿做了什么歹毒事情，你怎么不问问？因为她的歹毒，我打她也是活该！”

    说完这句，她撇嘴重重冷哼了声，才接着吐字清晰说道：“用脚趾头想，我都知你女儿大概、或许会说她不是故意的，她被绊了一跤。最先从淼儿的事情你女儿就开始污蔑我，接着又做下让官差觊觎我手上方子的事情。”

    说到这之后的话，她声音不免拔高，带了如尖刀剐rou般的锋利：“我没证据，可那又怎么样？现在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不管你对我怎么看，我就是打她了，就是不喜她，就是厌恶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不等吴氏等人开口，她冷然看向嘴上一直说自己不是故意，自己没有做的李瑗：“怎么？这会子还要扮小可怜、装无辜！”

    李瑗带泪的脸此时确实带着无辜。她委屈不满地激动说道：“阿瑶，你是我堂妹啊！因着先时在京时你受的委屈，我一直都想好好对你的。你和我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何故这样说我，何故这样对我？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让你对我不依不饶了！”

    自家女儿话落，吴氏气急要上前，但是却被韩进挡着，她瞪眼怒声道：“现在连我这个长辈你也敢不敬，你就这么直不楞登的打了我女儿，也不喊我婶婶，也不叫阿瑗堂姐。你想怎么样，今日你不和我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先时嫉妒陷害我女儿。这又是借着那日受劫持的事情，想要洗脱自己以前做下的事情么？”

    李瑗情真意切受着委屈，却还想要维护姐妹情的嘴脸，让李瑶不免想起那句“真正的奥斯卡演员在民间”的话来。说李瑗是白莲花那是侮辱白莲花的纯洁。此人就是那食人花，看着无害，却冷不丁会歹毒咬上人一口。

    想着这些的她冷笑一声，不看吴氏，就看着李瑗，眼带不屑，一字一句，不带停地不逊说道：“你哪里都惹到我了，我就是要不依不饶，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不甘心受你凭白算计抹黑。你别以为你做下的事情我不清楚，不和你计较只是想给你面子，只是不想有人为难罢了。”

    她这话让李济民叹了口气，给侄孙女留面子是他的意思。她这话让李安低下了头，他意识到堂姐是在说谁为难。

    李瑶的话仍然在继续：“我早想揭了你画皮了！我是嫉妒你虚伪，还是嫉妒你霸道小心眼，还是嫉妒你自私又阴暗，你有什么可让我嫉妒的？你愿意受着男子追捧，受着旁人喜欢，你愿意当旁人眼里的解语花，大好人，那是你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相干？我是我，你是你，你给我搞清楚！

    我和你即做不了好姐妹，也做不了好朋友，你也不要费尽心思地让人觉得我给你难堪，让人觉得你可怜。你就离我远远的，我就是讨厌你，厌恶你，不想看到你！”

    说完这些，她又冷然看向吴氏，话如打机关枪般的快，也非常地不客气：“你是长辈，也要做个长辈的样子。算计自己堂叔一家，占自己堂叔一家的便宜算什么长辈。你既然怨怪我家祖父连累你，你和你丈夫和离也好，劝着你丈夫脱离李氏宗族也罢。你看你如此做了后，当今会不会不让你流放！你看你如此做了后，没了宗族依仗庇护，堂叔带着你这一家子会不会有好日子过，堂弟以后会不会有个好前程！

    一直享受依仗宗族和堂叔的照顾，出了事情后不仅不帮忙，还带着理直气壮的怨怪，还想随时随地利用堂叔的愧疚，使得自家得利。这样也罢，谁让堂叔是我伯祖父的唯一遗孤，谁让堂叔是我祖父的唯一侄儿呢！

    你以为没有朝廷关系网的一个孤零零的读书人，寒窗十年苦读，入仕后就能直跃龙门吗？不是我祖父的照应，堂叔能在小县城安稳坐上多年知县不被人针对算计？堂叔能仕途安稳？

    对，你或许还会说，堂叔被祖父牵连，初入仕途只做了一个小知县。你或许还会说，堂叔自己也很努力。堂叔的努力我不否认，那么我问你，每年大泰举人试后，又有多少人在那里等着求官，又有多少人拿着银子好处，托着关系在那里等缺？”

    她脸上那冷然挑眉的情态以及上述那话意里的讽刺明晃晃的，旁人除非眼瞎耳聋才会看不到。

    可她话还在那里不带停地继续说着：“可你女儿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吗？因为私心，良心被狗吃了！觉得自己得不了好，旁人也不能得好；觉得自己就是香饽饽，谁都得让着她，爱护她。为此还要算计我！我和她又有什么关系，我欠她什么呢？若不相关性命也罢，临末了还把自家堂妹当做挡箭牌推出去送死。这可真是好姐妹啊！

    我告诉你，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谁也不是傻子，不相干的人，谁也不欠谁！宗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话，你不会不知道吧？少在这里一边怨怪着我家，一边还占着我家的便宜。你和你那女儿都一样，自私又虚伪，歹毒又阴暗！”

    她虽没明说堂叔坏话，但话意里也透露出了那么些隐晦意思。何况李鸣和是一家之主，说了吴氏，说了李瑗，作为丈夫，作为父亲的李鸣和自然也连带上了。

    因着李瑗推了李瑶那一把，最终让两家关系走到了这一步。

    李瑶这不管不顾、毫不留情面的话，撕开了一直以来两家都想要尽力维护的平和，揭开了两家一直以来私下里的龌龊，给了堂叔一家十足难堪，也让旁人看得她这受不得委屈，吃不得亏，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或许有的年长的人还会认为她不敬长辈。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两方谁都没得好！

    可这时李瑶自己心里却终于舒展了。

    她忍了很久，她想在不影响旁人的情况下自己舒心，也不想受旁人凭白算计。来到这异世，她惶恐忧虑过，不管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她想要把日子尽量过好了，她想要维护自己认定的家人，也想要结交真心的朋友，但却不接受虚伪不纯粹的关系。

    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事留一线，这时在她这里似乎……并不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