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离家出走
苏溪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久前才听了李小龙的话决定要开始慢慢去了解李小诺，并且开始尝试去改变他。她内心里之所以愿意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观察，她发现李小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是个坏学生。至少并没有坏透，身上还是有一些闪光点的。可是现在听了高思雨的话，得知了李小诺离家出走的事情，不禁有些气愤，有些犹疑了。这样的一个学生，自己真的能够去改变他么？自己真的有去改变他的必要么？ 一切都是建立在真正了解的基础上，也许自己真的还不够了解他吧。先暂时不要说是否愿意去改变他，自己能否愿意去了解他已经是个疑问了。谁知道是不是越了解李小诺，就会对他越失望呢？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不要轻易地后悔，先了解了再说。不管怎么样，他终究是自己的学生。自己之所以决定前来这里家访，就是为了了解李小诺的。 “李小诺，希望我真正了解了你以后，你并不会让我失望。”苏溪晴心道，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高思雨道：“苏老师，你别这样。这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我们谁也不知道小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离家出走的。只是这件事情跟兰姨有关系，也就是他mama。”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小雨你告诉我这些，我去了他们家之后会注意说话的。你回去吧。”苏溪晴道，示意高思雨放心。 李小然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班主任苏溪晴来了。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者迎接一下。不过听到外面家里人正在和老师谈话，也就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过了有一会儿，敲门声响起，苏溪晴在门外问道：“小然，你在里面吗？” “老师，我在。”李小然说着话，前去给苏溪晴开门。 看到书桌上还摆放着课本和作业本还有笔，苏溪晴笑道：“班长果然有班长的样子。放假在家也不知道休息休息玩一玩，还在这里这么用功。我看好你哦。” 李小然听了苏溪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老师，你别笑我了。我也并没有那么努力用功，我只是想你要家访，你来了，我总得做做样子。” 苏溪晴道：“小然啊，老师可并没有笑你。你也不要谦虚了，只是做做样子的话，怎么会是模范生呢？别人又怎么会推荐一个只会做做样子的学生来当班长呢？” 李小然道：“其实我也不想星期六就开始做作业，我只是看今天天气好，早点把作业写完，下去去打打篮球。好久都没有打过篮球了。” 苏溪晴道：“看不出来啊，小然斯斯文文的还是文武双全啊。” 李小然道：“好了，老师你就不要夸我了，会不好意思的。那个，小诺这小子比较贪玩，一大早就溜出去了。他并不知道你要来家访的事情。”这句话，班长大人明显就是在撒谎了。李小诺的确是很早就溜出去了，只是并不是一大早就溜出去了，而是大半年前就溜了出去。至于他不知道家访的事情，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明明知道，还回了“凉拌”两个字。 苏溪晴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小然，你不用瞒着老师。老师已经知道了小诺离家的事情。小雨已经告诉我了，放心好了，我不会在你家人面前问有关于小诺的事情。” “还是小雨细心啊。”李小然听了苏溪晴的话，不由松了口气。 “小然，你知道你弟弟是为什么而离家出走的吗？”苏溪晴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小诺是在大半年前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好像发生了什么很伤心的事情，每天都红着眼睛要哭的样子。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跟我说。他走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跟mama吵了一架。mama把他锁在了家里，帮他请了几天假，连学校都不让他去。那天晚上从学校里回来以后，我就没有在家里看到过小诺了。后来才知道小诺离开了。那天以后，我就有很长时间没有在学校看到过小诺了。他后来回到学校了，我稍微放心一些。可是他变得更加叛逆了，逃课打架也越来越频繁了。”李小然说完这些，两眼泛红，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了李小然的话，苏溪晴陷入了沉思当中。那段时间他好像发生了很伤心的事情，每天都红着眼睛要哭的样子。以苏溪晴对李小诺的了解，像他这么样的一个人，根本就是金刚不坏，百毒不侵的好不好？他会有伤心的事情？还每天都红着眼睛好像要哭一样？ “老师，希望你能够对小诺多一些耐心，多一些宽容。小诺其实是个好孩子。”李小然说道。 苏溪晴问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可能是我真的不够了解他吧。”其实就算李小诺是个坏孩子她也无所谓，她是老师，她会尽全力去改变自己的学生。除非李小诺已经坏透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就说小诺打架的那件事情来说吧。其实那件事情并不是小诺挑起来的。打架的事情，是我跟甘步新和朱敬文他们五个人争吵起来的，而且也是我先动的手。后来我吃了亏，小诺这才过来帮忙的。”说着，李小然便将报名那天打架的事情，前因后果已经经过全都说出来了。 “那他为什么不解释呢？”苏溪晴不解道，她忽然明白了第一天上课全校大会结束之后，李小然对李小诺说的那一声对不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小然苦笑道：“小诺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而且，他就是故意要这么做的。校长是我爸爸的学长，一直就很喜欢小诺。他这次知道这件事情，也就将计就计，故意用这么特别的法子处罚小诺。他知道高二了，要对这家伙抓紧一些。不想让他继续这样下去。” 苏溪晴道：“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他为什么故意要这么做呢？” 李小然道：“老师，难道您还不明白么？小诺这么做，就是为了我啊。他打一次架没什么，可是我打一次架影响就不一样了。我跟小诺，从小关系就很好。” “这小子，看不出来，还这么关心哥哥。一般不都是哥哥这么照顾弟弟的吗？”苏溪晴喃喃道。她是独生子女，从小就很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 她不知道话题该怎么继续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她现在发现，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李小诺。她在书房里走走看看，书房很大，书籍课本纸笔很多。不过李小然一个人在这里看书学习，需要这么大的书房和这么多的东西么？ “小然，你一个人用得了这么大的书房么？还有书本纸笔也太多了吧？”苏溪晴问道，说话间看到书桌上有一个相框。 “我一个人当然不用这么大的书房和这么多东西了。我和小诺，还有小雨三个人从小到大每天都会在这里学习的。”说到这里，李小然脸上不由泛起了笑容。 “一台电脑，够你们三个人用吗？”苏溪晴忽然问道。 李小然道：“当然不够用了。我用的最少，偶尔查查资料什么的。小雨学习完后，就会拿来看偶像剧韩剧之类的。用得最多的就是小诺了，他下了好多的游戏在里面。到现在我还没有把它们卸载掉。以前三个人在这里觉得有点小，电脑不够用。可是小诺走了以后，小雨也不像以前那样天天来。我就觉得这里有点大了，有点空旷。一台电脑，我一个人用，却很长时间都不会开一次。” 苏溪晴听了李小然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拿起书桌上的相框。看到相框里的相片之后，苏溪晴嘴角有些上扬。 相片里两男一女。中间是高思雨，左边是李小诺，右边是李小然。三个人都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笑容洋溢，冲着镜头敬礼。这张相片是他们三个人高一军训的时候拍的。三个人穿着迷彩服，英姿飒爽，朝气蓬勃，热情洋溢的笑容，让此刻看着相片的苏溪晴也受到了感染。但见男生帅气，女生靓丽，一股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小然见苏溪晴在仔细地看着相片，说道：“老师，这张相片是我们高一军训时候拍的。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小雨家里也有一张，你没看到吗？” 苏溪晴道：“没有，小雨应该把她的相片放在卧室或者书房了吧。小然你现在的样子跟相片上差别不大。小雨呢，看起来要比平常在学校里看到的时候活泼一些，好像也有点淘气呢。” 最让苏溪晴意外的就是李小诺了。 这是李小诺么？ 苏溪晴看着相片上的李小诺有些出神，李小然笑道：“老师，你不会是看到了小诺以前的形象在犯花痴吧？” “怎么可能呢？在你眼里，老师就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吗？不过，确实很帅。真是想不到看起来像大叔一样的瘟神李小诺，以前竟然会这么帅。”苏溪晴放下相框说道，然后开始看书房里别的东西。有很多东西都是以前李小诺的。后来李小然又打开电脑，给苏溪晴看了很多照片。大部分都是他和李小诺的合影，或者兄弟两和高思雨的合影。看完所有的相片，苏溪晴觉得自己好像陪着他们三个人重新又成长了一次。 才刚看完相片，侯馨兰在门外打了声招呼也进了书房。只听她说道：“小然，你先出去一下，我有点话跟你们苏老师说。” “嗯，我出去了。”李小然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李小然果然很懂事，走的时候还把门给带上了。 “李mama，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呢？”苏溪晴问道。 “是关于小诺的事情。我们没有告诉苏老师，其实小诺早就离家出走，已经有半年没有回来了。”侯馨兰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双眼通红，几乎要流下眼泪来。 苏溪晴道：“这件事情，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是小雨告诉我的，她怕我会问起小诺，会让你伤心。所以把小诺的事情告诉了我，叮嘱我不要问这件事情。” “小雨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女孩子是要比男孩子知道体贴人。”侯馨兰听了这话，脸上有了微笑，说道：“既然苏老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我也就不用多说了。” “那您能跟我说一下小诺离开家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么？”苏溪晴小心地问道。 侯馨兰道：“我就是想跟苏老师你说这个的，这件事情其实并不能怪小诺，这件事情应该怪我，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做错了，小诺也不会走。”话未说完，侯馨兰眼中的泪水开始缓缓滴落，抽泣起来。 苏溪晴很想知道李小诺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开家的，可是看到侯馨兰这副伤心的样子，她不忍说话问她。她看得出来，这是一种为人母，所独有的伤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孩子是母亲的心头rou。侯馨兰的心头rou怪她，离家出走，不想见她，她如何能够不伤心？ 苏溪晴开始想到了自己的事情。她离开家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样不告而别偷偷溜出来，其实也算是离家出走。自己mama也一定会像侯馨兰一样伤心难过。爸爸应该也会很着急吧？她决定今天回去之后一定要想法子给家里报个平安，告诉家里自己一切都好，可是不能让家里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嗯，就这样。 生活就是这么讽刺。她身为老师，自己的学生离家出走，她要管一下。可是她自己也离家出走，又有谁该来管一下呢？ 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苏溪晴所猜测的任何结果中的一种。任何人听了李小诺离家出走的原因以后，都会觉得这一定是侯馨兰错了，怪不得李小诺会离家出走。 苏溪晴现在知道了答案，她自然不会怪李小诺了。反而有点担心他，年纪轻轻的小孩子把什么事情都憋在这心里不跟别人说，这样真的好吗？他一个未成年人离家出走，在外面该怎么生活呢？也许，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 可是，苏溪晴觉得侯馨兰说出的真相并不是全部。她无法相信这样一个优雅美丽，温柔善良的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是那种人，做出了那种事情，现在又怎么会这么伤心呢？ 午饭，是在李家吃的。 吃过饭后，李小然送苏溪晴离开。 “老师，再见了，我就送你到这了。” 苏溪晴道：“好的，你回去吧小然。” 看着李小然精致的五官，可说是无可挑剔，雪白的皮肤也是光滑细腻。苏溪晴忽然笑了。 李小然不解道：“老师，你笑什么？” 苏溪晴道：“我在想，如果小然是个女孩子，肯定也跟小雨一样，是校花级别的美女。” 李小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小时候家里面就常常说我长得像女孩子。” 走在幸福路上，看着路两边的枫树。苏溪晴想，快到秋天了，这条路上应该到处都是金色的枫叶。那个时候，李小然李小诺兄弟俩，还有高思雨，都还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放学了，他们三个人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夕阳下的这条金色的幸福路上。 两家人都在家门口等着他们放学归来。 这么想着，苏溪晴的脑海里出现了相应的场景。 那是一副美得想让人烙在心里的画！ 可是这幅画最终还是被破坏了，不再美了。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李小诺！ “李小诺，你个混小子，你给我等着。”苏溪晴在心里叫道。 “阿嚏！”李小诺打了个喷嚏，旁边的冷小薇问道：“怎么了？感冒了？” 饭点已经过了，可是他们两个人还在咖啡店里吃饭。因为今天很忙，到现在才有时间吃饭。 “没什么，我想应该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吧。”李小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