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以命搏命
在我左侧不远处站着的，正是秦明。他背负着双手，站在我左侧二十米处。右侧是西江月，也是满脸寒霜的盯着前方。 在我正对面，五十米开外站着的，是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他脸上带着淡淡浅笑，一身白袍显得有些破烂，但是在他那柔和的气质下，却并不显得狼狈，反倒是多了几分文弱的感觉。 这人，我自然是太熟悉了，那一双妖异的眸子，那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实力，还有那让我耗尽全部力量的千里追杀…… 明珠公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这里都不用凝神感应，就能感觉到空气中紊乱的阴气，那强烈的哀鸣声就好像直接传入我的耳朵里，刺得我浑身发毛。 “这下人就算到齐了。”明珠公子忽然拍了拍手，望着我轻笑道。 一旁的秦明转头看了看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着明珠公子道：“你兽灵大军没到，难道真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铲平融城？” 明珠公子轻笑道：“现在这情况，难道还不能证明？” “狂妄自大！”西江月冷声道，“你刚才和四大护法一场大战，就已经受伤不轻，难道真以为凭着重伤之体，还能应付我和秦明联手？” 明珠公子淡淡地道：“总是要试试的。” 话音落下，他身形陡然消失。 我心头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忽然就感觉右侧传来一股巨力，直接把我掀起扔了出去。 在空中翻了几个圈，我才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时候我才忽然发现，就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明珠公子竟然忽然现身。而刚才把我甩开的，正是西江月的一条彩带。 我心头又惊又怒，怎么也想不到明珠公子竟然会忽然对我出手。 不过回想一下也是，我虽然已经突破到了五重境界，但三人当中依然是我理所当然的最弱。 这念头不过是刚刚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我就见明珠公子忽然转头朝我一笑，身形再次凭空消失。 我心头一阵狂跳，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这不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速度极快的敌手，但是以往的敌人里，可没有谁有明珠公子这样的实力。 紧咬着牙，四肢猛地一撑地面，朝着侧面就弹身而出。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就觉得眼前一花，明珠公子的身形竟然直接出现在了我前方。 我心头一阵狂跳，这一下我已经用尽了全力，要想躲避根本不可能！ 但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就感到腰上传来一股柔和的劲道，我的身体竟然凭空升起了三米，从明珠公子的头顶就飞了过去。 但是，这也仅仅是三米的距离，以明珠公子的实力就算再高点，也没有任何影响。 出乎我意料的是，对于从他头顶掠过的我，明珠公子竟然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的身体轻轻落在了地上，那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我的身子，让我轻轻地落在地上。这时候，我才有时间去注意明珠公子。 就见他满脸凝重，眯缝着眼盯着前方。在他前方十米开外，秦明背负着双手看着他。 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秦明很厉害我是知道的。当初刚进符师堂的时候，他就给我表演了一手凭空画符，那手段让我相当的佩服。不过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在我心里，秦明就算再厉害，也绝对不会超过西江月。 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是五重境界，对力量的领悟已经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而且此刻秦明西江月两大高手就这么站在一起，前面还有个做标尺的明珠公子。 这一对比起来，我才惊讶的发现，秦明的实力或许远远在我的猜测之上！ “融城当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当年能出十二名五重境界的高手给我惊喜。今天除了四大护法外，还有你这样实力的堂主。”明珠公子轻笑着拍手道，“不错不错。” 这话刚落下，我就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冷风。转头看去，就见苏酥他们一行人已经从那排水道出口走了出来。 秦明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目光又再次落在了明珠公子身上。 “我也早就听说明珠的大名，每次听到当年李素兰堂主那一战，我就恨自己当时身份地位修为不够，没办法加入其中。”秦明淡淡地道，“原本想着什么时候前往狩猎祭拜访一下大名鼎鼎的明珠公子，没想到你倒是自己来了。” 就见秦明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褪下长袍，露出其中的一身劲装。原本苍老的脸庞在此刻看起来，却是容光焕发，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精烁。 但不知怎么的，我心头总是充满着不安。 明珠公子微微偏着头看着秦明，轻笑道：“那你想怎样？” 秦明淡淡地道：“我实力虽然不如你，但也原本想着和你公平一战。不过，你今日既然已经决定侵犯融城，就算占点便宜我也只能出手了。” 明珠公子脸上泛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转头看了看周围：“这便宜，可当真不小啊。” 秦明也不理会他，只是缓缓道：“都不许出手。” “堂主！” 方贺等人一齐大叫起来。 看着秦明缓步上前的样子，我心头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当年在杀人坡的张瞎子。那时候，或许他也是抱着和秦明一样的心情吧。 虽然我们差一点就干掉了鬼王，但只看张瞎子在那杀人坡下一住几十年都没动手，就知道他内心底根本没想过能干掉鬼王的事情。 那时候陪我上杀人坡，或许他早就已经做好了送命的准备。 两人的身影渐渐重合，一样的苍老一样的一往无前。 我深吸了口气，缓步退到了边上。 “秦明堂主。”我叫了声。 秦明微微一怔，转头看向我这里。 “如果您今日胜了，那就当我没说。”我沉声道，“如果您今日败了，那我一定为您报仇！”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寂静。明珠公子也转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很怪异的神色，似笑非笑，但却看不出有嘲弄的意思。 秦明看着我怔了半晌，这才露出一抹笑意：“好！” 所有人都退到了场边，连一直不言不语的西江月，此刻都缓步从场边走到了我们边上。 看了看西江月，我忍不住低声道：“秦明堂主能赢吗？” 西江月转头看着我，透过那面具，我能看到一双光华闪烁的眸子。 “你对上我，能赢吗？”西江月冷声道。 我一阵苦笑，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再次投向了场中。 西江月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答案已经很明显。在她看来，秦明只怕是胜算很小了。但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有说过手的事情。 微微瞟了一眼西江月，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在这里这么多人中，或许真正了解秦明的，只有我身旁这个冷酷无情的女子吧。 秦明抬手缓缓拔出腰间长剑，长剑黯淡无光，没有一丝宝物神器的样子。而且在这长剑中间，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就好像是被折断后，用什么三流工艺把它重新接好的。 这么一柄剑，看起来相当的不符合秦明符师堂堂主的身份。 但是当明珠公子的目光落在这剑上的时候，脸上的轻笑却渐渐消失了，反而是露出了相当凝重的神色。 “这是我在阳间的时候用的长剑，不是什么法宝……”秦明看着手中的长剑，眼中露出一抹怀念之色，“记得当初我生前最后一战，就是手持这柄长剑迎战一只飞尸。” 明珠公子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秦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低喝道；“明珠公子，小心了！” 话音落下，他的双脚微微一点地，朝着明珠公子就扑了过去。 原以为会是惊涛骇浪般的攻击，但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一剑却平淡到了极点。以至于我甚至感觉不到这一剑上所蕴含有的力量。 这感觉就好像是，这只是平淡的一剑罢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剑，明珠公子却脸色大变，身形陡然朝旁掠去。秦明面色不动，手腕微转，长剑追着就递了过去。 我看着一阵疑惑，身旁却忽然传来了西江月的声音。 “秦明堂主打算燃尽自己的阴气，用命留下明珠。”西江月冰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 我一惊，转头看去，就见西江月带着面具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不知怎么的，从那对露出的眸子中，我好像看到了一抹敬意。 “物极必反，否极泰来。秦明堂主用自己数百年的阴气做凝练，化作纯阳烈焰攻击。这一剑看上去锋芒不露，但只要沾上丁点，明珠公子这辈子就算是完了。”西江月说着，忽然轻叹了口气，“不过，秦明堂主既然把出洋烈焰压入体内，这一战无论胜负，他都已经没可能还……活着。” 此刻，我心头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 抬眼看去，就见两人的交手缓慢至极，就好像是一般人的动手过招一样。 “我现在重伤在身，以你的实力保住自己性命完全没有问题，何必如此？”明珠公子一边闪避秦明的攻击，一边沉声问道。 秦明一阵轻笑：“和北有明珠一战是我生平宿愿，今日既然得偿所愿，又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明珠公子深吸一口气，低喝道：“好！既然秦明堂主有这样的豪气，那明珠就奉陪了！” 话音落下，铺天盖地的死气陡然升起。 原本昏暗的天空在这死气的遮蔽下，化为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