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天鹅
两人迅速地来到我身旁，一旁的火堆还燃着，两人借着火光就上下打量着我。 姬无夜的目光落在我的腿上，惊喜地道：“你的腿好了？” 我一阵苦笑，道：“一言难尽。” 姬无夜愣了下，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眯缝着眼上下打量了我半晌。这才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这样啊……” 张宁站在边上，手里拧着他那柄“胤天”桃木剑。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宁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就如同往日里一样冷酷的很，不过习惯了他这种语气的我，却能从中听出几分关切的味道。 我望着他笑道：“我本来是过来美国看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治一下腿。但这过来没几天，莫名其妙就撞上了一些事情……” 一旁的陈钒接口道：“我跟你们说的，在安娜公主号上遇到的事情，就是这位左源先生帮忙的。” 姬无夜惊异地看着我：“当时在船上的就是你？” 我也是一阵苦笑，看了看陈钒：“你跟他们说的时候，就没提过我的名字？” 陈钒的脸依然是酷酷的，不过此刻脸颊却有些发红，轻咳了声才道：“有保密条款吗，我不能擅自泄漏你的情况。” 我听着，一阵摇头失笑。 “刚才怎么回事？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有一道禁制把我们拦在外面了，你们这里出什么事了？”张宁皱眉道。 我琢磨了下，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江月？”姬无夜皱眉道。 我点了点头，道：“嗯，我记得在清平谷的时候，好像跟你提过这个人。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但说起来就话长了。”我看了看姬无夜和张宁，这才接着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姬无夜正要开口，张宁就抬手拦着了她。 “边走边说。”张宁冷声道。 我们四人朝着森林深处就奔去，张宁在前面带路，姬无夜和我紧随其后，陈钒跟在最后面。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让出来的吗？”一边奔跑着，我一边朝一旁的姬无夜低声问道。 姬无夜道：“这次算是特别情况，不光是我和张师兄，许多清平谷的弟子都出来了。” 我心头一惊，到了现在我都还记得那晚明月道长跟我说的话。 天下道门的存在，是为了和某些特别的力量做相互制约。要简单点解释就是，相当于核武器的意思。这种东西绝不可能被使用，但一定更要有。 而现在，天下道门竟然派了许多弟子入世？！ “到底为了什么？”我低声问道。 姬无夜砸吧了砸吧嘴，看了看前面的张宁，这才道：“天道教。” 这话一出，我就觉得脑袋里一阵轰响！ 天道教？！ 这个名字在我的修生涯中出现得不多，但可以说我这一路走来，都有它的影子！ 走出我生活的小镇，我第一次真正遭遇生命威胁，就是它！ 莫薇就是天道教的人，之后的鬼楼邪教事件，之后的水塔，之后的莫薇夜袭小源箜斋，以至于鬼王真正的脱困而出，易水寒强抢三生石碎片，这都和天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于当时林苒被追杀，勝亦峰含含糊糊的说了句，是因为林苒的老爸追查什么邪教的原因，现在想来多半也是和天道教有关系。 当时林浩给我看的文件，也是关于天道教这个神秘组织的。 其实从很早以前我就怀疑，天下道门的对手就是天道教。 因为林浩这个特殊的存在，从我知道他的一开始，他似乎就是在追踪着这个组织。他被降头师重伤那次，也是因为追查降头师。而那些降头师，隐约间似乎也和天道教有莫名的联系。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林浩来找我，或者说来找张瞎子或许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林浩当时跟我说的话：你不行，如果是明心师叔，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当时听起来迷迷糊糊，但随着这之后的经历，和天道教的接触，我已经隐隐能感觉到，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个势力庞大的恐怖组织，正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天道教怎么了？”我皱眉问道。 姬无夜无奈耸了耸肩头，犹豫了下，道：“说来话长了，而且……我不太适合跟你说什么，你最好是直接问林浩林师兄。” 我默默点了点头。 正想着，忽然我就发现前面的张宁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低声问道。 张宁没回头，只是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心下有些奇怪，悄悄靠了过去。就见前方是一大片空地，通过鬼媳妇的视野，我能清晰的看到，在这片空地上有着各种不一样的色彩。 在这空地中央，有一抹淡淡的苍白色，从那冰寒的感应来看，应该是一团聚集的阴气。而这苍白的颜色，不仅是聚集在那个地方，竟然还沿着地面一直往下延伸，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条通往地底的通道一样。 “感应就到这里消失了。”张宁低声道。 我往他看去，就见他正把胤天剑平摊在手掌中。那胤天剑的剑身一阵微微颤抖，剑尖的位置，就直至那苍白阴气的地方。 这倒是让我有些惊异了，没想到这胤天剑竟然还有这作用。 “那里好像有一条地道。”我把自己看到和感应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张宁和姬无夜满眼惊异地看着我，姬无夜好奇地道：“是你那鬼媳妇告诉你的？” 我一阵苦笑，道：“算是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鬼媳妇这上身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说出来他们也不见得能明白。 张宁点了点头：“你能确定就行，这和我们估计的差不多。警方在这里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应该是他们有什么秘密的藏身之所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皱眉问道，“刚才我有感应到你们出手的样子……” 姬无夜低声道：“刚才我们遇到点小麻烦，就动手了，对方应该也知道我们来了。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既然能确定对方的位置，那就一定能进去。张师兄，有劳你了。” 张宁道：“我去开门，你们小心点。” 说着，他直接从隐身处走了出去，直本那空地的中心。 我心头一阵紧张，赶紧召唤出现小甲虫到周围巡视，我也集中精力感应周围。 如果有什么隐身暗处要暗算我们的人，那我相信他无法逃脱我的注意力，如果是有什么蛊虫之类的玩意儿，小甲虫应该也能解决掉。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些都没有，张宁很顺利的就到了那阴气盘踞的地方。 就见张宁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符箓，嘴里低声吟唱着什么法咒。片刻之后，他一抖手，那些符箓落到了四周，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黄色光华。 只是一会儿之后，我就感到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那空地中央，竟然直接裂开了一条口子，一条深黑的通道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张宁朝我们招了招手，我们赶紧就奔了过去。 站在那通道前，张宁眉头紧锁：“有些奇怪。” “怎么了？”我奇道。 张宁皱眉道：“根据我们的情报，这里应该是天道教的一个重要据点。但现在这里的防守力量明显不对，太薄弱了……” 我也是一阵纳闷，这里是不是什么据点我不清楚，但确实有种进来的太容易的感觉。按说对方既然常年在这里做什么，那这里总应该是有相当严密的防御措施才对。 但从进入这森林开始，除了那个赶尸的蛊师外，我们确实没碰到什么像样的防御。张宁和姬无夜似乎遇到了什么敌人，但听两人的口气，应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一个很令我不安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先下去，都小心点。”张宁说道。 我们四人沿着那通道走了下去，这是一条人工修建的通道，从入口开始就有漫长的石阶往下延伸着。 刚一进入这地道的入口，我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从里面漂了出来，血腥中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石阶以三十度左右的倾斜向下，足足走了有五六分钟，我们才进入了一个比较宽敞的通道。刚一进这通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看着这通道里的东西，我眼皮微微一跳。 通道里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凭着鬼媳妇给我的视野，我依然能看清这里的一切。 整个通道里密布着尸体，有人的，也有那种我几天前见到的野狗的。这些尸体凌乱的摆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双方经过了一番殊死搏斗。 那些人的尸体都被咬得残缺不堪，肠子内脏撒的满地都是。那些野狗大部分都是被利刃分尸，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洒落在地上。 这些尸体沿着通道往里，一直延伸进黑暗中。 “好像是往通道那边过去了。”姬无夜皱眉道。 “赶紧追过去，或许能赶上！”陈钒低声说道。 张宁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带头就往前面跑了过去。但没跑两步，他就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 “左源，怎么还不走？”张宁疑惑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朝着张宁露出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你们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看下。”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喉咙的干涩，那沙哑的声音，让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刺耳。 姬无夜三人面面相觑，最终，张宁深深看了我一眼，道：“你小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通道那头赶去。陈钒和姬无夜相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紧跟张宁而去。 听着三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良久，我才低声道：“出来吧……” 在我身后的阴影中，一个轻微的脚步声轻轻响起。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很害怕我的猜测是真的…… 黑暗的通道中，寂静无声，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在我身后不远处，那人就那么轻轻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耳畔，似乎传来鬼媳妇轻柔的叹息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那轻柔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一如既往的温和，不带半点烟火气息。即便在这满是尸骸的通道里，依然是那么的淡然雍容，如同最高贵美丽的白天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