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往生
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身旁有一阵阴风飘过，一个人影直接挡到了我的身前。红衣女鬼化作的那道红风竟然直接被挡了下来。 两道影子一触碰，就见那红色飓风中发出一阵凄厉惨叫，之后倒退着就飞了出去。 “主人，请用雷符攻击她。”一个清幽的声音响起。 “苏酥？！”我惊喜地叫道。 挡在我身前的正是一晚上都没现身的苏酥！ 今晚过来，在遇到女鬼之前我就已经试着召唤了苏酥帮忙，但是苏酥当时似乎并不在身边。而现在，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她终于出现了。 听了苏酥的话，我勉强撑起身子，抬起手朝那红衣女鬼脑走去去。 “左源，不要！”高林抢在我前面冲了出来，猛地把那红衣女鬼扑在身下。 看着这时的高林，我心头焦急无比。 “高林，你干什么？！”我大声叫道。 高林死死搂着那红衣女鬼，他此刻已经满脸泪痕：“左源，求求你，不要伤害玲玲！”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红衣女鬼，此刻我的心情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 两人的样子只要看见的人都能明白是什么关系，而刚才高林和这张玲的对话，隐约间似乎也说明了什么。 就在我犹豫的这一瞬间，我就见那红衣女鬼被长发遮住的脸上，那一堆森然眸子闪烁起一阵寒芒。 冰寒刺骨，仿佛要刺入人的骨髓！ “高林小心！”我惊叫道。 那女鬼的双手猛地抬起掐住了高林的脖子。 只是，此刻高林却依然是满脸悲凉，对卡住他脖子的双手似乎全然没有发现。 他抬起手，轻轻把那女鬼的头发拨开，露出那一张显得狰狞恐怖的脸庞。 “玲玲，是我对不起你。”高林凝视着那红衣女鬼的双眼喃喃道，“如果你要带我走，就动手吧。我不会怪你……永远不会怪你。” 一人一鬼四目相对，良久，红衣女鬼的双手渐渐松了，最终垂落在了一旁。 不知怎么的，她原本如同灰浆一般的脸庞，竟然渐渐开始变得光洁白皙。只是片刻之后，一个有着清秀面容的女孩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红衣女鬼抬起手，轻抚着高林的脸颊。 一旁的苏酥轻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了我一眼：“主人，我们出去等他们吧。” 我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离开房间走到走廊上，就见走廊上的灯已经亮了。我隐约记得在破开那张玲禁制的时候，周围的灯光就已经出现。 我和苏酥站在走廊上，安静地等候着。不知怎么的，在看到那张玲的脸庞恢复之后，我忽然就觉得周围的阴气好像开始消散。这种感觉让我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心头沉重。 阴气是鬼魂的标志一样的东西，这小楼的聚集的阴气开始消散，也从某种意义上带着张玲的怨气化解。 “你刚才去哪儿了？”我沉默了片刻，这才看着苏酥问道。 苏酥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带着的一抹幽怨，不知怎么的，就好像当年的鬼媳妇一样，看的我心头一颤。 “我一直都在主人身边。”苏酥柔声道。 我一怔：“你一直都在？为什么我刚才叫你，你都没出来？” 苏酥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张玲死时痛苦万分，这大宅子里有她极强的怨气。因为怨气组歌，主人才无法感觉到我。加上我这段时间道行大损，要破开那怨气着实废了些功夫。好在，终于赶上了。” 我听着，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苏酥道行大损，这差不多都是因为我。一次是在湖底被我直接用雷符拍进头骨里，事后想起来，如果不是苏酥确实修为精深，加上三百年没有沾染一条人命。所以基本上可以算是真正的善鬼，所以雷符的效果并没有发挥到最大。 如果换作一般的厉鬼，那么一下估计直接就能要了老命。 至于第二次，自然就是跟莫薇一战了。 “说来，主人，刚才苏酥尝试冲破这宅子禁制的时候，倒是发现了一桩怪事……”苏酥忽然说道。 “什么怪事？”我这里刚一问出口，忽然就听房间里传来高林的一阵惊慌大喊。 我赶紧冲进房间，就见在高林怀里的那个红衣女鬼身形已经越来越淡，看起来就快消失了一样。 “高林，她要走了。”我轻叹了口气。 “玲玲，玲玲！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高林痛哭着。 我看着，心头真是百味杂陈。 低头看了看边上，就见那引魂香还掉在地上。香头已经被踩灭，但还有那么小半支。 弯下腰拾起引魂香，轻轻点着。 “送她最后一程吧，该走的，终究是要走的。”我拍了拍高林的肩头。 我缓步走到窗前，就见对面的大宅子依然一片黑暗。黑夜中的大宅子带着几分森然，冰冷如同监狱一般。 我把引魂香高高举过头顶，嘴里轻声吟诵着往生咒。 隐约间，我似乎感到一股冰凉的微风从身后拂过，顺着引魂香的白烟缓缓飞向了天空。 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高林一人，他蜷缩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高林，她已经走了。”我走过去，拍了拍高林的肩头。 良久，高林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试探着问道。 高林的双眼通红，沉默良久才朝着我露出一个苦涩笑容：“就是一个老套到极点的故事而已。” 听高林说完，我嘴角才泛起一苦笑。 确实是老套到极点的故事，无非是一对临近高考的学生，因为家庭阻拦无法在一起，最后选择双双服毒殉情。 但其结果却是女的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而男最终活了下来…… 离开高林的家，我总觉得心头郁闷无比。那种说不出来的郁结，让我浑身难受。初秋的夜晚分外凉爽，但我却觉得身上像被无形的重负给压着一样，简直喘不过气来。 高林和张玲的故事，就如同我和鬼媳妇的翻版一样。 只不过，我身旁有一大堆关心我，能够帮助我的人。而高林，除了一个冰冷富贵的家，就什么都没有。 “苏酥。”我低叫了声。 身旁空荡荡的空中，传来苏酥的一声轻柔回答：“苏酥在。” “你说，我那风水馆到底是抓鬼好呢，还是超渡鬼好呢？”我低声问道。 苏酥沉默了片刻，这才幽幽地道：“鬼有坏有好，若是善鬼，自然是助他；若是厉鬼，自然便收他。” “那今天我们看到那女鬼，到底算是善呢，还是恶呢？”我一阵苦笑。 苏酥缓缓道：“善恶本就唯乎一心，世间事，又岂是那么容易判他是善是恶的？若真如此简单，又哪需那地狱阴判？主人有怜悯之心，那便够了……” 我没有打车回太极宫，反倒是一边和苏酥闲聊，一边漫步着。 夜风带着淡淡凉意，我的心里也充满了莫名的哀伤。 这样的夜晚，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鬼媳妇，那往日的画面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 抬手握着胸口的枯骨吊坠，我心头就隐隐作痛。 媳妇啊，你知道吗…… 我好想你…… 在夜里走了大半夜，直到天光开始放亮，我才打了出租车返回太极宫。 经过昨晚的事情，我心头不知怎么的忽然非常着急。 我想赶快把那风水馆开起来，之后，就像苏酥所说，无论是抓鬼也好，是助鬼也好，终究是能做点什么的。 自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道德高尚品行无暇的人，在我内心最深处，依然是抱着希望，希望能找齐三生石，然后找回鬼媳妇的记忆…… 那时候，当她想起在失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她或许会吃醋，或许会生气…… 但以我对鬼媳妇的了解，她多半会红着眼含着泪看着我，目光幽怨哀婉，那目光一定能让我心头隐隐作痛。 然后我会搂着她，轻声安慰她。告诉她，我这一生最爱的，最疼惜的就是她。 之后，她会红着脸，狠狠瞪我一眼。 但最终还是会乖乖枕着我的肩头，让我怜惜的搂着她，跟她说没羞没臊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