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或死
引魂香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这是潮湿的泥土被火烧的声音。终于，在持续了十来秒钟后，引魂香的香头燃起了淡淡的火光。 我不敢耽搁，举着引魂香就冲进了小楼。 小楼一楼的灯是亮着的，看上周围的摆设很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客厅的样子，有椅子沙发，茶几上还摆着杯子，好像是谁喝了后没来得急收拾的。 在靠近门的右侧是一道上楼的楼梯，我凑头看了眼楼上。二楼没有光亮，黑漆漆的。我心头有些发怵，万一那女鬼躲在暗处给我来一下，那估摸着我立马就可以去陪鬼媳妇了。 但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深吸了口气，打着手机的电筒就往楼上走去。 抬脚踩在楼梯上，顿时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居然是木楼梯？ 忽然，我就想起开始那红衣女鬼去找我的时候，我在屋里也听到过这种声音。 我心头微微一动，难道那女鬼是死在这里的呃？ 就我的经验和张瞎子书里的记录来看，鬼这种东西，特别是冤死的，它们一旦成为厉鬼，会下意识地记录身前的画面和声音。 就像女生宿舍的缚地灵，我当时上到楼顶的时候，那一片环境，就是她死前所经历的场景，至少是她记忆中的场景。那惨白的阳光和破旧的天台，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她的心情和当时的环境。 那么，我刚才所听到的吱嘎声，是否也代表着那红衣女鬼就是在这里遇害的呢？ 如果高晓没有骗我，这里确实是高林以前住的地方。那么，那红衣女鬼的死是否和他有关？ 其实这样的问题都不用多想，只从那个电话里听到的话语，我就几乎可以可定，那女鬼的死不仅高林有关，甚至是直接的关系！ 厉鬼有很多种，有冤死的，有自然死的。它们的目的也繁多，有的是杀戮成性，就像我和张瞎子对付那鬼婴一样，那种东西诞生的目的就是杀人。还有的是被人控制了，没有办法脱身，就如同阿栋寨的血尸。而最后一种，也是最凶厉的，那就是冤魂索命了。 但冤魂索命的目标一般非常明确，会优先找和她的死有直接关系的人。 否则，以那红衣女鬼破我辟邪符的架势，只怕这家里早就没活人了。 她今晚找我的目的恐怕也不是真想要我的命，恐怕多半是有着警告的意味，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我。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她真打算弄死我，我还真没信心可以撑到天亮。 想着，我就忍不住想一阵苦笑。 看了看手里的引魂香，我也不知道现在是盼着它发挥作用把那女鬼引来呢，还是干脆把香灭了，让那女鬼冤有头债有主去高林了事…… 上了二楼，四周一片黑暗，只有手机电筒照着的地方才有一丝光明。但也看不真切，整个二楼就好像被无边的黑暗笼罩着，甚至连光线都无法穿透。 我找着四周看了看，就在光芒从一旁扫过的那一瞬间，一个人影让我头皮猛地炸了了起来。 赶快把手电打回来，但就见刚才那个位置，竟然已经空无一物。 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到了几点，刚才手电扫过的一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那红衣女鬼。 一身红色的嫁衣，垂着手站在那里。她脸色惨白，像凝结了的灰浆一样，一块一块的。脸上那一对眼睛充满血丝，那一对放大到恐怖的瞳孔，就这么定定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这是引魂香把她引来了，还是我再次出现了幻觉。 这小楼总共只有两层，我打着手电照了照周围，就发现这二楼一共就两个房间。 “高林，在不在？”我大叫了一声。 小楼里一阵寂静，除了我的声音传来的淡淡回响，就没了任何的声音。 我看了看左右，直接朝着最右侧的门走去。轻轻推了推房门，房门紧闭着，看起来好像是锁住的。 低头看了看门锁，我心头就是一阵苦笑。先不说能不能从锁眼看到里面，就算能，我现在也没胆子去了。刚才在客房那一下，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有点心律不齐。好在我一直身体健康，没什么心血管疾病，否则刚才那一下指不定就给吓出心脏病来。 走到第二个门，轻轻拧了下把手，就听咔擦一声轻响。 我推开房门，看旁边有电灯的开关，顺后按了下。果不其然，屋里依然是一片漆黑。 用手电照了照四周，就发现这里是一间卧室，但卧室里没人。我看了看床上，就见被子很整齐的搁着，看来没人在这里休息过。 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我目光落在了第三扇门上。 如果高晓没有骗我的话，那这里应该是高林唯一该呆着的地方了。 走到房门口，轻轻拧了下把手。果然，房门应声而开。 打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就见这里是一间书房。但是，看遍了整个房间，却没有高林的身影。 我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就见在正靠着窗户的书桌上，还摆着一个杯子。我用手电照了下，就见杯子里还有半杯咖啡。 回想起来刚才在楼下见着的茶几上的吃剩下的东西，我几乎敢肯定，高林在之前一定在这房间里。 只是，他现在去哪儿了呢……？ 正想着，忽然我就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阵风挂过。猛然转头，就见那敞开的房门像是被人用力地拉了过去。 “砰”一声闷响，房门被紧紧地关了起来！ 而就在这同时，我忽然发现手机的手电开始有些闪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电量剩余……百分之一。 瞬间，手机的光芒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无尽黑暗中。 我深深吸了口气，毋庸置疑，那女鬼现在就在这房间里。只不过，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我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一手握紧引魂香，一手悄悄抓住了那用自己鲜血画的驱邪符。 忽然间，我就觉得前方似乎有了一点光明！ 不对，不是光芒，而是一团红色的东西，渐渐露出了身形。在无尽黑暗中，就是那么一个红色身影，就好像是从黑幕中走出来了一样。 “嘎吱……嘎吱……”伴随着那好像踩着破烂木地板的脚步声，那个身影缓缓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紧咬着牙，强忍着因为恐惧带来的颤抖，就想把手里的驱邪符给拍上去。 但这一刻我惊骇的发现，我的身体竟然完全无法动弹。 红衣女鬼抬起头，把那张七孔流血的脸凑到了我的近前。那距离之近，让我几乎能嗅到她脸上鲜血传来的腥臭味道。 她那充满血丝的眸子就这么凑在我眼前，和我相距不到五厘米，四目相对……从她的瞳孔里，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因为恐惧而有些僵硬扭曲的脸庞。 红衣女鬼缓缓张开嘴，一阵沙哑刺耳的声音从她嗓子里艰难地发出：“你……要……找……谁？” 我用力咬了咬舌头，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缠着高林？”我沉声问道。 虽然一直让自己强制镇定，但我也能听出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 “他该死！” 红衣女鬼在听到高林的名字后，那一张恐怖的脸更显得扭曲变形了：“他答应了我陪我一起死！他背叛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敢保证我再说话，这女鬼会不会当场把我给撕了。我不知道这女鬼和高林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以我对高林不多的了解，他不太可能做出杀人这种事情。 而且这女鬼的话里分明有着什么隐情。 “无论他以前答应过你什么，你现在是鬼，他是人。人鬼殊途，你都不应该再缠着他！如果他真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自然有法律会惩罚他！”我低喝道。 “我不要什么法律，我只要他死！”红衣女鬼低吼道。 说话间，我能感觉到她身周的寒气更深沉了几分，那种森寒的气息，让我浑身战栗。 我很清楚，面前这个女鬼的可怕程度绝不下于那晚我在女生宿舍碰到的缚地灵。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女鬼会更加的恐怖。 因为她强烈的怨念让她拥有强大的杀意，我不明白为什么高晓她们能在拥有这么重怨气的女鬼身旁活下来。 但是可以肯定，我如果一个回答不慎，下一刻就是灭顶之灾。 “高林呢，你已经杀了他了吗？”我沉声问道。 “高林……对，高林……”女鬼神情显得很奇怪，有些茫然，又似乎有着憎恨。很难想象，那种复杂的眼神在活人身上都很难表现出，但现在却在这女鬼的身上被表现的活灵活现。 红衣女鬼忽然抬起头，一对森然的眸子死死盯着我：“你要见高林？” 我心头微微一颤，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是字，被我死死拦在了嘴边。 高林现在在哪儿？ 如果这红衣女鬼已经下手杀了他，那么我回答是，就跟告诉这女鬼，让她杀了我一样。 张瞎子一直都说，鬼和人是有很大区别的，它们会在某种程度上相当遵守约定。这种约定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不是什么合同之类的，而就是那么唯乎于心的感觉。 很明显，我现在就感到了那种契约的味道。 高林的死活，现在已经隐隐关系到我的生死。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充满血丝并流淌着鲜血的双眼，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生或死，只在是与不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