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东大食攻略（十八）
专注于军事问题的伊本，从来没有想过，放走费萨尔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益处。但是敏锐的他也同时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这简直是在钢丝之上行走，稍有大意，就是灭顶之灾。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哈立德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我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王国很可能陷入三面皆敌的困境，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和那些大国相比，大食实在太弱小了，弱小的我们只能通过弄险来争取这一线生机。伊本，不要以为立于高处就可以沾沾自喜，我们同样承担着相应的责任，必须在艰难的道路上容忍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这也是独尊给予我们的试炼吧。” “无论前方多么艰险，伊本愿意作为您手中的利剑！”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匆匆而来，带来了前线的最新战报。 “从庄园中冲出二十五辆汽车，已经突破我军的防线！” 费萨尔闲置家中的订制豪车在今晚终于派上了用场，右之骑团的成员用它们载着费萨尔的家眷和亲信，以拉克、马可、上尉的三辆武装军车作为先锋，冲破了王****设置的路障，鱼贯而出，旋风般地向北逃逸。虽然军队向他们进行了猛烈的火力攻击，但费萨尔豪车的防弹材质挽救了他和不少佣兵的性命，至于拉克等人，根本无需担心，因为他们总能在对方将枪口对准自己之前就将对方解决掉。这种天生的直觉和在血火中磨练出的技巧，是他们能够活到现在、称雄佣兵界的保证。 王****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展开了追击，但却受到了撒姆神父指挥的殿后车队精准而猛烈的反击，在接到上司的命令之后，终于带着低迷的士气匆忙撤退，任由费萨尔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什么？伤亡人数竟然达到了二百人！” 接到了战损报告的伊本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放宽了封锁线、也没有进行最有效的部署和追击，居然还能造成如此大的损失，右之骑团里的莫非都是怪物不成？ “大食从不缺豪杰，只可惜时势让他们难成英雄。” 慨叹了一句，哈立德立即下令道。 “进行喊话，叫还在庄园中抵抗的雇佣兵投降，告诉他们，我作为国王可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伊本！” “伊本在这里！” “你亲自领军北上。记住，目的不是与费萨尔发生冲突，而是将他撵到北大食，同时接收北部城市的管理权，震慑贵族们不安分的心。” “可是我若是离开了，那陛下您……” 哈立德毕竟上了年纪，周围又是刚刚投降的贵族和复杂险恶的环境，伊本的担忧也在情在理。 但老国王却朗声一笑，表示不用挂念自己。 “放心吧，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我现在的精力可是充足得很。你尽管去，后方我会替你守好！” 士为知己者死，中外亦然。得到国王如此的信重，伊本只觉此生无憾，唯有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他急忙垂首行礼，以遮掩湿润的双眼。 “何况，情况没你想象得那么遭，不是还有人帮我吗？”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伊本回头看去，正是风尘仆仆的侯赛因。 “国王陛下，城中的秩序没有出现任何状况，我特地来向您报告。” 数万贫穷的平民，面对富丽的麦加城，竟然没有发生抢劫与混乱，这其中的难度比指挥大军更高，军队毕竟有纪律，但失控的流民却没有。这位东大食的侯赛因的确厉害。 伊本心中赞叹，就听侯赛因继续说道。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还请陛下尽快拨款，东大食的回归和重建已经刻不容缓。” “侯赛因先生，这有些强人所难吧，要知道，王国中所多少事情需要陛下处理……” 挥手打断了有些焦躁的伊本，哈立德微笑点头。 “你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因为东大食而起，费萨尔的失败也好，我的振作也好，都是拜独尊和先知所赐。我会马上从国库支取物资，分发到人民的手中。对了，先知他还好吗？” 侯赛因终于露出憨憨的笑容，恭敬地答道。 “先知身体康健，我前些天还见到了他。先知已经预料到今日将发生的事情，他让我转告您，您的奋起和忍耐，将为大食迎来宝贵的机会。” 哈立德一怔，伊本更是大惊失色，难道一切都在先知的计划之中？ 良久之后，国王开怀地笑了。 “原来世上终是有一人能够明白我的苦衷，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转告先知，我哈立德虽然没有没有子孙可以传国，却一定会将一个强大的国家传给千千万万的大食子孙。先知的一切行动，我会鼎力支持！” “看来，中大食的王者也终于觉醒了。” 穆罕默德缓缓睁开了眼睛，疲惫的神情中夹杂着兴奋。这里是中大食一处废弃的村庄，先知就坐在一间破屋中冥想，只有欧格白一人作为护卫随行。 淡漠的暗灰无聊地拨弄着地上的篝火，见先知终于醒来，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交给侯赛因的事情真的办成了？那可是沙马尔家族的费萨尔啊，你竟然能够在千里之外将他打成了丧家之犬。” 对于先知的态度，欧格白总是尊敬中夹杂着逆反，也许是对于初遇之时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不服气吧，也可能懒散的他见不得穆罕默德总是一副忧国忧民、一本正经的样子，这让他心爱的塔米兰也经常愁眉不展。 “贵族们自己做下的罪业，哈立德的隐忍和智慧，军队的选择，人心的向背，再加上一点点机缘巧合，促成了这次的事态。我只是善加引导而已。” “真是可怕，我越来越觉得你的能力是预知未来了。” 对于先知的神力，一向是独尊之剑中最大的秘密，即使是琉璃剑也不知道根底。 “我只是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已，并没有那么了不起。” 先知不愿多说，欧格白也不能强求，他转而关心另一个问题。 “塔米兰现在怎么样，这几天她过得还好吧。” “放心吧，她一直和石玉竹在一起，一切平安。” 琉璃剑分散在东大食的各处，在带领大食人进行重建的同时，也是为了对付美利坚军队留下的散兵游勇、还有附近佣兵强盗的袭扰，这是先知在攻取东大食之前的既定政策。 “就是跟石玉竹在一起我才担心，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一样，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我可不希望塔米兰被她带坏了。” 听着欧格白的抱怨，先知轻轻一笑。 “石玉竹是来自华夏的瑰宝，她有着纯洁的心和美丽的灵魂，只是缺少正确的指引，我相信她和塔米兰相处，会让两人都变得更加耀眼夺目的。” “希望如此吧……对了，知道斥候的消息吗，虽然在战争中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位老兄。” “艾尔并没有死，但是受了极重的伤势，如今正在美利坚接受治疗，估计没有两三个月，他是无法康复的。” “那就好，原本以为神选福音的成员早就被强大和财富腐蚀了心志，却没有想到一个个的都有骨气得很，这次真是难办了。” “弱者有弱者的坚持，强者有强者的骄傲。我们和神选福音的战斗，不存在心理上的差距，最终只能看谁能坚持到最后，这是意志的比拼。”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玛雅那个小鬼，也不知道典狱长怎么样了，希望阿卜杜勒别失手杀了她。” 虽然神选福音已经将玛雅印加视作阵亡人员，但其实典狱长仍然在世。自从被掳到大食之后，倔强的小女孩就开始绝食，她宁死也不愿接受这些被她视为罪人的施舍。塔米兰、赛尔德等人心中不忍，便温言相劝，她却听也不听，又打不得骂不得。最终还是阿卜杜勒站了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食物打碎了强行灌进了玛雅的嘴里，这才让她勉强活下来，如今轻快的苍蓝仍在囚禁典狱官的地方看守着，这也为先知解决了阿卜杜勒的安置问题，年龄不大、脾气不好的他显然不适合保护民众的任务。 “不会的，阿卜杜拉也是一个好孩子，他们会好好相处的。” 奇怪地看了先知一眼，欧格白表示自己不认同他的观点。 “那小子要是好人，我就算得上圣贤了。先知，你可别跟我说连石破也是能得到指引和救赎的。” 先知摇头失笑，似乎对石破也很头疼。 “我就知道，那小子才真是无药可救了。幸亏现在他不在大食，否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先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不会一直在这里植树建村、开发边疆吧？这事还是交给拜伯尔斯大叔来做，比起建设，我更适合搞破坏。” “不要着急，欧格白，美利坚不会留给我们太长时间的。最短一个月，最长三个月，我们的敌人一定会发起前所未有的进攻。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感叹没有休息时间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现在空闲的时间实在是弥足珍贵啊。” “快了，真正的战争，马上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