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东大食攻略（六）
“独尊说，贪婪和安逸会消磨尽智慧和斗志。站在这里，想着外面，我深切地体会到这句中蕴含的真理。” 麦加宽阔敞亮的大街上，四周是高大奢豪的建筑物，现代化的设施可谓应有尽有，享受着便利和繁华的生活，让这座美丽的城市每时每刻、各个角落都洋溢着欢乐与安宁。 曼苏尔细细观察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这里是他在整个大食中所见过笑容最多的地方，以前是、现在还是，那些笑容是发自心底的幸福与安乐，想必对于任何人来说，居住在这里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吧。 但是曼苏尔知道，这种享受建立在什么之上。 长期的混乱让整个大食处在崩溃的边缘，而极少的一部分人则从中获取了巨大的利益。贵族，尤其是和西方人合作的大贵族，他们是历史悠久的名门，占有着财富、军队与领土，在民间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通过开发资源、cao纵战争，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牟取暴利，将自己的领地建设得不亚于世界上任何繁华的城市。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如同大食的地理环境，稀少的繁荣城市的绿洲，点缀在贫困荒芜的沙漠之中。它们如同美丽的花朵，贪婪地吸食着土壤中的营养，在一片废墟中绽放出炫目的娇艳。 侵略者的掠夺、贵族们的横暴、平民的苦难，让大食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恶性循环、一个无法斩断的链锁之中，每个人都是困在里面的囚徒，不被赐予光明与自由。 就像这座美轮美奂的都市，贵族和他们的眷属、服务人员们被困在里面，纵情声色；而在外面，无数流离失所的人民被隔离，在纷飞的战火和苦难的饥寒中挣扎求存。 凡事看到这一对比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这太奇怪了，这绝对是不正确的。 但是大多数人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将它抛诸脑后，因为他们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否则，就只能像现在的曼苏尔一样，为此而烦恼不已。 “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我们的同胞因为贫富的巨大差距而渐行渐远，大食在这畸形的社会中分崩离析。而他们，那些高高在上、必须为此负责的人们却在逃避，甚至破坏想要改变现状的人们的希望。这种行为，即使是仁慈的独尊，也不会原谅的。” 曼苏尔粗犷木讷的脸上不起波澜，但语气中的森森寒意，即使是聋子也能感受得到。 “曼苏尔，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时机还没有成熟，你就当作是和稚嫩的孩子做一场有趣的游戏吧。” “孩子？游戏？先知的话，我不太懂。” 看不到走在前面的先知的面容，但曼苏尔知道，即使与穆罕默德面对面，也无法从他淡然的表情和睿智的双眼中读取任何信息。 “大食沉沦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人民不再对明天抱有希望，贵族也不再认为复兴能够成功，他们只是不愿接受任何的改变，在无意识中加深着现状。统一？反抗？终究只是停留在梦中和嘴上的概念，遥远到不可触及的美梦。那些高贵的大人们对我们和一切抵抗组织的支持，仅仅是一种自我安慰，或者说是小孩子输了后不愿承认的任性。其实对于他们，早就对大食死心了。正如我方才所说的，现在他们只是以此为借口进行着消遣的游戏。所以，曼苏尔，不要抱有幻想了，没有了期待，你也就不会感到失望与痛心。” “原来如此，曼苏尔受教了。” 漫步欣赏着华丽的街道，先知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憧憬。 “也不要总是看到事情的反面，曼苏尔，身处这里，你难道不会觉得，原来我们的人民也能够如此幸福、甚至比世界上的任何国家、民族都要幸福吗？虽然大多数人仍在受难，可一旦想起这里的人们，让我们的人民都享有这份幸福的想法，会令我们变得更加强大。我就是经常这样激励自己的。” 不远处，一个奔跑的孩子不小心摔倒了，沉默的曼苏尔快步上前，扶起哭喊的孩子，一阵温言劝慰，终于让他破啼为笑。将孩子交给道谢的母亲，曼苏尔返回到先知身边，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独尊说，绝望与希望只在人心的一念之间。我明白了。” 穆罕默德点点头，继续前行。 “绝望是会传染的，但希望也是能够传播的，后者就是我们的工作。” “可是进攻东大食，我还是认为太冒险了。” “我们所进行的事业，本身就伴随着杀身之祸，些许危险又算得上什么？何况这个计划，我已经思考很久，是时候着手进行了。就让我们趁真正的大战到来之前，先占得先手吧。” “那么，要不要召石破回来？” “不，还没有到我们的恐怖之王上场的时候。而且按照那位的脾气，这点小事我们也处理不好，是没资格和他并肩战斗的，说不定他会向我们下手。” 回想起与石破短暂而深刻的接触，曼苏尔深以为然，他支支吾吾，终于问出了深藏已久的疑问。 “既然您知道他的危险，为何还要将他招揽进独尊之剑？和他共事，我总有种与虎狼为邻的危机感。” “他的危险，既可以针对我们，也能够针对我们的敌人。相比起全内界，我们的力量仍是弱小的，我太需要加重我方的砝码了，而石破也太渴望刺激和战争了。这样的我们，也算是一拍即合吧。” “希望在我们作战的时候，他不要惹出什么乱子。” “呵呵，放心吧，即使有什么事情，他也会自己解决的。” 交谈声中，两人走出了城市，遁入了荒漠。 几天之后，一条传言轰动了大食。 独尊之剑即将进攻东大食，将一切美利坚势力从那里驱赶出去，而获胜之后，则由中大食王国出资，在收复的失地上兴建家园，欢迎所有有志的独尊信徒参加这项前所未有的复兴工作。 消息瞬间传遍了大食，尤其是底层的人们，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青年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前往东大食大干一场了。而大多数人则选择了观望，虽然琉璃剑已经数次创造了奇迹，但成熟的他们很明白那是出于行动的突然性和对手的轻敌，而相同的伎俩不一定适用于重兵屯驻的东大食。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一战，关乎大食的生死存亡。 几乎与此同时，美利坚也受到了线报，对大食和独尊之剑的监视一向是重点工作，这一重量级消息更是牵动着高层的神经。总统立即下令，参谋、安全局和神选福音对此事进行充分的探讨和准备，绝不能让“巴别塔事件”和“折翼之夜”重演。 “我认为先知一定是在故弄玄虚，凭借琉璃剑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对东大食造成毁灭性打击。他的目标准是在别处，不是北大食，就是南大食！” 约克酒店最高层，神选福音总部的会客厅中，肯斯cao着自己的破锣嗓子，口水横飞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这一段时间，他的日子非常难过，独尊之剑两次对美利坚的沉重打击，让这位安全局局长责无旁贷。最近的中大食易手，更让他身上的压力骤增，连他从未减少的体重也随之下降了不少。肯斯非常清楚，如果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提前退休对于他就是无可避免的事情了。所以他绞尽脑汁对手中的情况和敌我的对比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并得出了以上结论。 “现在得出结论为时尚早，肯斯，你可不要忘了，现在的独尊之剑可不只是十色琉璃，还有那对恐怖的夫妻。” 作为福音中首席智囊的“贤者”，老尼古拉自然也参加了这次会议，老人的精神有些不振，老友的困局和恶化的局势，同样令他寝食难安。 “石破那个小子正在欧罗巴东部四处转悠呢，听说前几天还在魔法协会的地头闹了一阵，不过规模并不大，也没有和协会的重要成员起冲突。对于这个狂徒来说，真是件稀罕的事情。” 作为福音的三巨头之一、驻和国分部的指挥官，温斯顿凯撒也赫然在列，几乎和大食的失态没有关系的他显得极为轻松，靠在舒适的转椅上，双脚则搭着桌檐，似乎不将一切放在心上。不过这位暴君对石破很感兴趣，对他的踪迹也很是注意。 “至于石玉竹，根据我得到的数据，她的实力等同一位九天龙子，但值得警惕的是这位恐怖的王后仍在成长中，不可小觑。我认为应该将她视作第十一位琉璃剑。” 说话的，正是福音三巨头中的最后一位，有着“幽鬼”之称的加布里托尔。光头、短须、刚硬的线条、严肃的神情，无不散发着干练和简约，他笔直而坐，一身军装极为整洁，配合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躯，让他看上去简直是完美的军人典范。但与“灼烈”安德烈菲尔的侵略如火、动如雷霆相比，加布里更多的是徐如深林、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