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冰封的神殿（二）
“你的语言也变得锋利起来了呢。” 洛基盯着海姆达尔，冷笑起来：“别太嚣张了，看门狗，这一次我会让你和你的主子一起抱头痛哭的。” “这里是阿斯嘉特。”海姆达尔生硬地说道：“诸神的乐园，战士的乐土，你最好用自己的力量与功勋说话，而不是自己的妄想。” 在无数次与狡诈的洛基的交锋中，海姆达尔早已经学会了免疫对方的花言巧语、冷嘲热讽，冷静而巧妙地进行还击。如今，洛基已经无法令他产生任何动摇了。 “我会的，而且马上就开始了。” “就凭你吗？还是你带回来的两个小朋友？”看着洛基身旁的两人，海姆达尔表面轻松，心中却暗加警惕。洛基的精明与高傲，他一清二楚，他可不相信能站在洛基身边的人是无能的怂包。 “你真该仔细看看他们，或许会想起些什么。” 洛基的笑容令海姆达尔有些不安，他一面提防洛基突然发难，一面看向另外两人。或许并不是人，因为他们都披着厚厚的斗篷，完全看不见身体，一个只有洛基的半身高，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不似人形，而另一个更矮，轮廓只有同伴的一半，瘦如麻杆，让斗篷拖曳在地上，站在那里更像一个支起的帐篷。 一阵刺鼻的腥味让海姆达尔大皱眉头，随即他脸色一变，惊声道：“难道你找回了芬里厄和耶梦加得？” 洛基虽然在诸神中的地位崇高，但他并没有趁手的兵刃和神器，而是更喜欢用自己的智慧和谎言将人们玩弄于鼓掌之上。但是随着他对奥丁产生了逆反之心，深知睿智而强大的奥丁是难以被轻易打败的，洛基制造了三个生物，作为自己的助手，一起对抗神殿。 巨狼芬里厄是最为恐怖的存在，它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只听洛基的命令，可以毫不犹豫地攻击任何人。它行动迅捷、力大无穷，其牙齿更被称作“弑神之牙”，只要被它咬中，任何身躯、祝福、铠甲、魔法都会被撕裂。海姆达尔就曾亲眼看到过，托尔被它咬成了重伤，战神提尔也被咬断一只手臂，连奥丁也不敢让它近身。芬里厄是神殿历史上最凶最恶的存在，无论是谁，都会在它的獠牙下身受重伤。 耶梦加得是一条身型极为庞大的巨蛇，它同样充满着邪恶的力量，对阿斯嘉特产生了重大的威胁，其力量甚至能够破坏世界，它的身躯极为庞大，可以一口将神殿吞下，只有托尔的雷神之锤才能制伏它，奥丁也难以和它正面对抗。 两只人造的怪兽随着洛基掀起了叛乱，在众神的合力下才将他们打败，芬里厄的嘴和脖子被套上了锁链，被永久地流放到了东方，而耶梦加得则被封印在深海的缝隙中，陷入了沉睡。 第三个被洛基制造出来的并不是怪兽，而是一个女人——死神海拉。她是三个造物中唯一拥有理智的，她并没有协助洛基，而是受到奥丁的感召，成为了女武神之一，至今在神殿中效力。 但是两个最可怕的造物，如今已经回到了洛基的身边，海姆达尔已经没有去思考他是如何做到的了，因为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这一次绝不是自己可以单独应付的。而洛基迟来的事实，正不断说服着海姆达尔相信自己的判断。要知道，上一次洛基可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对于生性好动的他来说，是不可能静静地等待二十多年而没有一点准备的。 此时，海姆达尔终于动摇了。 而洛基很敏锐地抓住了这一丝空隙，他的身体化为烟火，凭空消失了。 在身后！ 与洛基有过无数次交战经验的海姆达尔瞬间做出了预判，手中的巨剑已经向后挥去。果然，锋利的巨剑将倏地出现在背后的洛基斩成两段。 但这只是表象，海姆达尔能够感觉都，这不是切割rou体的触感。 带着诡笑，洛基的身体再次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在消失的同时，也夺去了海姆达尔的视力。 幻火的移形换影，这是身为火神的洛基与生俱来的能力，在一定范围之内随意的切换自己的rou身与火焰的形态，并瞬间移动到范围内的任何地点。既是一种难缠的幻术，也是神殿诸神中谁也无法比拟的移动方式。这让洛基拥有了独一无二的逃生术，只要他不想继续战斗，谁也难以将他留下。 海姆达尔早已经有所准备，急忙闭上了双眼，巨剑快速而周密地挥舞着，紧紧护住了自己的全身。同时，飞舞的雪花不断聚集在剑锋上。 洛基的火焰并不具备攻击性，所以他要击倒别人，就必须以rou体的形态出现在附近，作为一个并不善于rou搏战的神明，他的身体并没有到达剑刃无法伤害的坚硬程度。而即使在火焰状态下，他也不是无敌的，飘舞在阿斯嘉特的雪片足以让他的自保能力大打折扣。上一次，海姆达尔就是用这种方法打湿了洛基的身体，让他无法再进行燃烧，进而击败了他。 果然，洛基并没有趁机进攻，而是命令道：“芬里厄，用你的獠牙将我的敌人撕碎吧！” 海姆达尔大惊，巨狼的弑神之牙绝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事到如今已经不是逞强的时候了，他急忙取出号角，就要用发出警告的信号。 破空声袭来，海姆达尔只觉手上的号角一沉，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心知对方这是要夺走号角，以达成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但是守门人的尊严，让他决不能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海姆达尔舍弃了巨剑，双手死死拿住号角，嘴已经含在了上面。但预期中的巨响并没有出现，他不由一愣，张开了还在流着泪的眼睛，注意力不由被捆缚在号角上的锁链所吸引。 手指粗的链条，闪着五彩的光芒，每一个链扣之上，都铭刻着不解其意的魔法纹章，看起来光滑柔软、美丽炫目，让人不禁想要去触摸。 海姆达尔认得此物，莱普尼尔之锁，当年奥丁就是用此物封住了芬里厄，将其流放出阿斯嘉特的，它不是一件可以克敌制胜的神器，却能够让被其缠绕住的任何神器失去原本的威能。但有一点是必须的，使用它的主人必定具有理智。 看着锁链的另一端，稍微高些的神秘人，海姆达尔的脸上生出一种陌生的惊讶：“你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洛基已经夺过了飞在半空的巨剑，身体闪现在海姆达尔身后，贯穿了他雄壮的身躯，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有些秘密，还是带到死后的世界比较好。” 无力感侵袭了海姆达尔的全身，号角被那人夺走了，而他自己也躺在了雪地之上。英灵是不会流血的，受到致命伤的他们只会在痛苦的呻吟中化为沙粒，而此时海姆达尔的身体正在以伤口为中心逐渐沙化。 已经到此为止了吗？ 海姆达尔昏昏沉沉的脑中如是想着，这就是所谓英雄的末路吧，但即使是徒劳的，自己也要尽到最后的职责。 鼓起余下的力气，海姆达尔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 他不知道神殿中的人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警示，但这样一来，自己至少可以得到一些慰藉。 如果有下一世，自己应该换一个多多走动的工作。 这是海姆达尔最后的想法。 看着地上的一堆尘土，洛基轻蔑地笑了笑：“好了，将这遮挡天空的雪花收起来吧。让诸神们瞧一瞧，已经到黄昏时刻了！” 貌似芬里厄的人点点头，将号角放在嘴边，用力一吸，只见包裹着阿斯嘉特的雪花瞬间争先恐后地飞入了号角口之中。不到片刻，整个阿斯嘉特已经从雪的世界变成了死寂的冰原。 洛基顺着彩虹桥抬首望去，自己的故乡清晰可见。 那是一座高达百丈的城堡，整体是由一座海上的冰山打造而成，四面环海，只有彩虹桥的尽头与三十米高的城门连接，那里也是城堡唯一的入口。厚实的墙壁不但被植入了魔法结界，比钢铁还要坚固，滑不溜手的冰壁更加让徒手攀爬成为笑话。城下的海水虽然在流动，但任何东西掉落其中，都会被立即冻成冰块，漂浮在海面上，成为诸神嘲笑的观赏品。 而城堡最显眼的，却是不存在天花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树冠，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头。树冠散发着金色的光辉，在冰之城堡的反射下，令整个两者合为一体，如同沐浴在黄昏之中的神殿，美丽而凄然。树冠的四周则被迷雾所环绕，这是为了不让任何俗世的东西接近。 那就是神殿的支柱，诸神的活力之源，阿斯嘉特的核心——世界之树。而树的根部，便是奥丁的居所。那是洛基必须到达的地方。 望着已经被禁足近千年的黄昏神殿，洛基默默无语，并不急于前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候的时间并不漫长，令大地为之颤动的整齐脚步声已经来到了洛基的身后。他猛然转过身，张开双臂，兴高采烈地说道： “十字圣堂的诸位，欢迎来到异教身的领地，阿斯嘉特！今天，就让毁灭的黄昏降临于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