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恐怖的双王（二十）
孙家饭庄不愧是家老字号，连高高挂起的牌匾也显得极为大气，匾字作竖行，黑底金字，遒劲刚健，上书“孙家老店”四个大字。进得厅堂之中，布置也很是讲究，简约而敞亮，更有一股热腾腾的饭香味扑面而来，勾起每一位食客的肚中馋虫。只是，平常高朋满座的场面不复存在，偌大的厅中，只有寥寥数人。究其原因，便是石破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到来。 原本石破三人进到店中时，根本没有座位，两女自然能够静静等待，石破却没那个耐心，他拉住一名正在大快朵颐的食客，凑到他的眼前，问道：“认得小爷是谁吗？” 愤怒、茫然、回想、不信、震惊、恐惧，一个个的神情闪过那人的脸庞，然后的一声大叫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石破，他是石破！石破来了！” 然后，石破得到了座位，外加一个清静的用餐环境。 “主人，您这样不太好吧？”相比石玉竹，李清云显然没有适应石破的横行霸道。 “我有没有恐吓他们，只是亮出自己的身份罢了，要走也是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石破没心没肺地说道，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侍女，“没关系，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瞅见一个走也不是、留也不敢的店小二，石破招呼道：“你，就是你！上你们的招牌菜，羊rou泡馍。” 被这丧门星盯上了，逃也逃不掉，那小二只得哭丧着脸、挪着步子端上来几块白中带着焦黄的馍，颤着声音问道：“请问三位需要什么口味？” “什么什么口味？”石破好奇地问道：“还有，不是泡馍吗？你把这干巴巴的馍端上来干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掰碎？” 遇上个不懂行的，若是平时，店小二一定会热情地讲解一番，可面对石破，能问出刚才的问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李清云却碰了主人一下，嗔了他一眼，解释道：“这里的泡馍都是客人自己动手掰的，这是人家的传统。至于口味，分为味浓的重口、汤较少的轻口、吃完馍碗底剩的汤刚好一口的口汤和汤较多的水围城。” 虽然和石破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她却觉得自己的主人并非一个残忍嗜杀的凶人，反倒想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与他相处也就放开了许多。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有意思。好，我就要重口。”石破笑道。石玉竹要了轻口，李清云则点了口汤。 石玉竹正要掰碎烤馍，李清云却抢先一步，她恭敬地说道，有奴婢在，何须劳烦夫人动手。石玉竹表面没说什么，神色中却有一丝失落。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石破不由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小二将李清云掰得异常精致的烤馍端了下去，石破则闲来无事环视饭庄中的构造装饰，却意外地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还坐着一位食客，背对着石破等人，看不见相貌，但背影优美，应是一位出色的美人，她一身深蓝色道袍，用金线绣成的八卦图文为边，头戴混元巾，却是一位出家的女冠。她似乎对外界的事物全无察觉，只是坐在那里闷头吃饭。 石破看得有趣，扬声喊道：“那个女道士，别人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别人走了，我为什么也要跟着走？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她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声音如同幽谷黄莺、清脆悠远、极为动听。 “也对，随波逐流、庸人而已，女道士很有见识。值得我的一声称赞。” 那女冠却不领情，娇声道：“你的称赞很珍贵么？我可不稀罕！”清幽之中，带着几丝娇嗔之意。 石破干笑一声，不再说话。看来这天下还真有不惧自己之人，只是不知此人属不属于内界。 与李清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那店小二终于将热腾腾、香喷喷的羊rou泡馍端了上来。早已经饿不可挡的石破也不管guntang的汤汁，抄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得粗鲁，反而能让人食欲大增，看得李清云掩嘴偷笑，石玉竹也悠悠地细嚼慢咽起来。 待石玉竹方动了三四次筷子的时候，石破已经吃完了，他满足地靠在椅子上，作闭目养神之状。引得石玉竹不由多看了两眼夫君，李清云刚刚跟着石破，不了解他的做派，石玉竹却是清楚得很，自己的夫君一向雷厉风行，每次用完饭，抬腿便走，从来不顾忌别人，今天却一反常态，让石玉竹有些好奇。她取出手帕抹了抹沾上羊汤的樱桃小口，轻声问道：“夫君怎么了？” “夫人，怎么回事？”李清云则是不明白石玉竹的问题。 待石玉竹一番解释，李清云这才明白，笑道：“或许是主人累了，想饭后小憩一会儿。” “疲劳是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的。”合眼仰首、双手交叉在小腹的石破轻笑着说道，并不是他自夸，这副经过通天精心打磨的躯体，不但远超人类的极限，甚至已经没有了一些人体的缺陷。比如说，他不吃饭，虽然会感到饥饿，但不会饿死，不睡觉，精神也不会困乏，自从入世以来，他也从来没有疲劳的感觉。之所以一改往常的作风，是因为另有目的。 “我留在这里，是在等人？” “等人？”李清云不明所以，“主人和别人在这里有约吗？” 不应该啊，他来长安根本是临时起意，根本不像早有约期的样子。 “我和别人没约，但别人却找我有事。” 两女更是疑惑地看着石破。 石破却悠闲地说道：“我的身体敏感得很，一旦有毒物入侵，我自己马上就会知道。当吃这泡馍的第一口时，我便知道里面下了剧毒，既然有人要我死，自然会前来看看我的尸体。” “夫君！”石玉竹大急，连忙探手抓住石破的手臂，水汪汪的双目看着夫君，怪他知道有毒，竟然还吃得干干净净。 “主人！”李清云的表情则更为复杂，一方面担心石破的安危，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的碗中也下了毒，心中又惊又骇。 石破无所谓地摆手，笑道：“放心，我的鼻子也很灵，闻到香味就知道里面有没有问题，何况我们各自要的是不同的样式，下毒的人也没必要害你们两个弱女子。” “夫君既然知道有毒，为何还要吃下去？” “这么美味的食物，弃之实在可惜。这毒药很不错，无色无味的，放在里面也没有破坏食物的鲜美。”石破舔了舔唇，似在回味，“何况我若是不吃下去，只怕下毒之人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这人脑子一定是坏掉了！”角落的女冠忽地插嘴说道。 “我更希望你把这种行为称为特立独行、无所顾忌。”石破笑道：“谁规定毒药就一定不能就饭吃下去了？何况毒药也是药，说不定就能治好我身体里的疑难杂症，或者打通体内的奇经八脉什么的。换一个角度看同一件事，你会知道永远没有绝对的好事，也没有绝对的坏事。” “我只知道，你再不解毒，就绝对没有好事！”女冠没好气地说道，“懒得理你，你就一个人享受毒药的滋味吧！” 石破微微一笑，朗声喝道：“阁下的毒药已经进了肚子，你再不出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石守心，你这是自寻死路！” 一声令下，从饭庄外面涌进无数人，他们皆一身白衣、极是精悍，一看便知道是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的猛士，方才为石破等人上菜的小二也赫然在列，不过如今的他早已经没有了怯懦，反而一脸冷漠、强硬如铁。当先一人，华衣佩玉，俊美的脸上冷厉无比，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将他原本雍容华贵的气质破坏无疑。 石破只觉得这个男子无比熟悉，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和白昭扬什么关系？” 和白昭扬有六七成相似的男子应道：“白昭扬的大哥，白昭辉。石守心，还我父母和妹子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