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失却的正义（二）
“狄采，如果您能将我救出去，我巴伯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您的华夏成语用得巧妙，但是请记住，说出此话的人有九成以上不会履行自己的誓言。” 不等巴伯再说，那只眼睛已经消失了。 随后，外面的枪炮声停息了。 所有士兵面前，都出现了一只相同的眼睛，“先生们，暴力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你们还是冷静一段时间吧”，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涌上全身的疲惫感和被中断的意识。 于是，当巴伯带着仅有的部下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上千名躺在地上的士兵和立在中间、将单边眼镜重新戴在右眼上、冲着自己微笑的狄采。 温文尔雅的微笑，却让巴伯浑身打颤。随之而来的是冲天的怒火，对于躺在地上的敌人，他只想杀个干干净净。但是他刚刚抬起枪口，狄采的声音已经在他的脑海中适时响起。 “先生，你要知道，这些人只是睡着了。你或许能射杀几个人，但是惊醒成百上千的人，仍然会将枪口对准你。我只是拯救你的生命，但不代表着我会成为助你杀人的帮凶。” 巴伯只得放弃了复仇的打算，凑上前感激狄采的救命之恩。 “是您的慷慨救了您自己。请您在今后的日子里记住这句话。” 当问清楚这里已经是南洋与华夏的交界处之后，狄采留下这句话，飘然而去。 “所以，你就只收下了这个谢礼，然后从南洋一路走到了巴州，然后碰巧遇上了我。” 一家高档的餐厅之中靠窗的座位上，石破狼吞虎咽地横扫着桌上的美食佳肴，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服务员窃窃偷笑，他手中晃动着一张黑金卡，与当初白昭扬送给石守心的一般样式，这是巴伯硬塞给狄采的，嘴上还说“先生如果不收，就算我答应，我这一班手下也不会答应，您毕竟救了大伙的性命。”狄采最终无奈收下。里面有一百万美金，而这也是狄采敢于带着石破走进这家饭店的底气。 看着石破饿死鬼投生的模样，狄采苦笑道：“石老弟，我觉得你应该再文雅一些，不够的话还可以再点，你就算吃得再多，我也是能够付得起帐的，没必要这般急躁。” 其实石破根本不会因为饥饿而受到影响，但是四五天积攒下来的饥饿感，再加上美味在前，使他产生了极大的食欲。而对于石破来说，他从来不知道自制是一种什么概念。 “如果你饿上五天，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石破含糊不清地说着，将黑金卡丢还给狄采，空出的左手扯起一只鸡腿，和右手筷子上一块烧rou同时塞进了嘴里，吃得不亦乐乎。 一阵风卷残云之后，石破拍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想着以后应该时不时地应该跑到这种饭店来打打牙祭，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至于自己有没有钱付账，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瞧石破终于有了说话的功夫，狄采微笑道：“还没有为我们的重逢庆贺。”说着，捏起盛着葡萄酒的高脚杯，“来，干杯！” 石破却打量了他一阵，笑道：“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装出一副被我威胁的样子，在我离开之后立刻报警，就说我敲诈了你一顿饭。” “哦，这是为什么呢？”狄采面色不改地问道。 “因为这可以让你避免很多麻烦，比如说帝国的拘留，还有炎黄龙魂的盘问。” 狄采的眼中一闪，立刻意识到石破的经历比起自己的必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哦，不知你又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确定自己想要知道？”石破盯着狄采，似在质问他的灵魂。 “我一向对自己的行为与其带来的后果有着清楚的认识！” “好，既然你敢听，我又为何不敢说？” 于是，石破将自己在越秀山庭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狄采。 “你无法想象，当数百人向自己所爱的人挥起屠刀时，那种痛苦和绝望是多么地令我爱不释手。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细细品味，才从那种神为之销的甜蜜与灵魂的战粟中解脱出来。这个世界和生存在其中的人类，实在是太棒了！” 如果换做旁人，看着眉飞色舞的石破、听着他不加遮掩地讲述，一定会马上离席逃走。但是狄采依然保持着平静，轻轻端起酒杯，抿着鲜红的红酒，他需要喝点东西来抑制自己跃动的心脏。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我还以为你会很愤怒。”石破奇怪地看着狄采，“我一直觉得像你这样的思想者，不会容忍我扭曲他人思想的行为。” “你并没有扭曲他人的思想，你扭曲的是行为。”狄采说道，“相爱与想杀么？也不过是让他们的爱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表达出来而已。当时的情景，我真想亲眼见证一番啊……” 石破朗声笑道：“你果然不同凡响。放在一般人身上，不是吓得逃跑，就是指责我灭绝人性。可是你面对我这种匪夷所思的怪物，竟然没有一丝恐惧，连我都要佩服你的胆识了！” “恐惧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它能够让人们屈服，也能够让人们反抗。”狄采将黑金卡递给附近的服务生，无视他敬畏中隐含嫉妒的目光，吩咐其拿去结账，“我认为，恐惧来源于人类对未知的好奇与对未来的抗拒。而我正在通过完善自己的思想与扩大自己的胸怀，来竭力克服恐惧。到目前为止，我是成功的，因为我至今从没有对什么产生过恐惧感。” “那么，希望在下一刻你仍然能够不会恐惧。” 石破猛然挑起，将桌子掀翻，闪身藏在其中。随即，机枪的连珠响声和玻璃的破碎声，撕裂了餐厅中幽静雅致的气氛。 当外面一阵狂笑声传来，石破不去理睬，反而向灰尘中端坐着的狄采问道：“你的力量让我大开眼界。武功？还是异能？” 周遭的一切已经被子弹击得粉碎，但是座下的椅子和手中的酒杯仍然与身体一样，完好无损。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狄采缓缓起身，如同儒雅的篇章换作了暴风雨的交响。 “这并非内界中的武功、异能或是神力。我把它，称作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