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血染的婚仪（二十）
“公子难道不是为了替白氏小姐报仇吗？” 月读的声音仍然轻柔优雅，石破却从中感受到了奇峰突起之意，即使看不到月读的目光，也能猜到此时必定散发着深究的智慧光芒。 石破坦然一笑：“别把我想得和情圣一般，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惜和整个世界为敌？这种人们认为浪漫、我却觉得很白痴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吧。我说过了，只为自己而活。冲冠一怒为红颜，那只是一个虚伪的故事而已。这世上，不会存在值得我这么做的人。” “公子就如此有自信？” “当然。” “不知本宫，可否令公子动心？” 眸是秋水横波，眉是远山青黛，鼻似玉壶倒悬，唇如樱桃丹朱，肤凝冰雪，面蕴朝霞。三千青丝垂纤腰、额前刘海齐柳眉。一颦一笑，说不尽千娇百媚；一动一静，数不清高贵典雅。原来面纱之下，藏着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 石破终于知道月读为何不肯轻易以真面目示人，这般娇艳绝代、给人以不似在人间感觉的美貌，若是有一天因她而引发一场大战，他绝不会感到意外，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莫过于此！饶是石破心志似铁，也是心神一荡，颇有只愿沉醉在眼前佳人的风情之中，再不理人间何世的冲动。 哼，在殿下的绝世容光和幻术之下，任哪一个男人都要乖乖臣服在公主裙下，任凭驱使。看到石破的失神，真田暗忖到，怕是下一刻，这小子就该被完全迷住魂魄，像狗一样匍匐在月读的脚边了。 可石破却让雪村大失所望，他只是怔怔发呆了一刻，眼神便恢复清明，朝有些错愕的月读微微一笑：“美！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没有之一。恐怕再美的女子，也不会超越你了吧。上天真是过分，竟将美的极致全压在了你一人身上，这副重担，你恐怕背得也很辛苦吧？” 月读心中一跳，石破之言，正中她的软肋。她生来便美绝尘寰，天下怕是找不出来一人与她比肩，也正因为如此，别人只看到了她的美貌，就算身处内界之中，月读受到的也都是旁人对自己容颜的赞美，从没有听人提起自己的实力如何，尽管她也是天下有数的强者之一。渐渐地，连月读也认为自己最大的武器就是这副相貌，今天，她便欲借自己的色相与与之配合的幻术，迷住石破的心智，让他为高天神原所用。却没想到，石破竟不受控制，还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见月读疑惑的样子，石破继续说道：“美人计，自古以来屡试不爽的谋略。可是你不要忘记，美人计的精髓是在保护自己的同时，消弱敌人的力量与意志。可惜，我的一切不是你可以消弱的。准确的说，我根本没有东西可以让你消弱。你的美人计，当然对我无效。” “公子说笑了，您拥有非凡的力量和钢铁般的意志，怎么能说一无所有。”终于抓到石破话语中的破绽，月读决定摆脱被动的态势，奋起反击。 石破摇头道：“我并没有力量，关于这一点，我自己心知肚明，也懒得向你解释。” 这一点石破并没有说谎，诛仙四剑并不属于他，而是认石守心为宿主，石破充其量不过是在必要的时候借用而已，而诛仙本身不归于力量的范畴，正如盘古的执念所说，它是对天道规则的反抗与叛逆。石破身为无道杀劫的化身，也不认为自己手中剩余的两道杀劫是一种力量，它就是自己，更是一种愿望，让自己挣脱一切、不可抵挡的终极体现。 “所谓意志，是决定达成某种目的而产生的心理状态。目的、欲望、想要得到的什么，没有哦，那种东西。对于我来说，从没有想要得到什么或者成就什么，如果非要说我拥有一个目的的话，那就是毁灭。让所有我觉得有趣的东西燃烧、展现光芒、最后沉寂于死亡的毁灭。月读小姐，你很美，但还没有令我产生足够的兴趣，也许看到你的美丽烟消云散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我更重视的是灵魂的颤抖与破碎，很可惜，我今天已经享受够了，或许你该过一段日子再来找我。” 真田现在只想带着公主跑得远远地，再也不和石破碰面，他虽然笑得很温和，甚至带着天真可爱，但说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这是一个疯子，雪村心中给石破下了定义，而且是最可怕的那种，他有一整套富有逻辑和思辨的想法，可偏偏与道德和常理背道而驰。他是一个人形的活物，不是人、也不是野兽，因为所有生灵追求的皆是生存，可唯独他陶醉于破灭。真田很后悔当初没有劝阻月读的南下，因为他们要寻找的不仅是一个说着人话却全无人性的怪物，还可能会为公主招来杀身之祸。 “公子的想法，很……独特。”月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而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算不得恭维的恭维。 “虽然完全没有赞同我的意思，但我还是很高兴你用了一个很中性的词汇。我很高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这样想，并乐在其中，这让我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而不是每天过着随波逐流、毫无意义的日子。” “那么如此独特的公子，心目中的理想伴侣是什么样的呢？” 石破眼睛一眯，应道：“没有什么标准，只需让我觉得有趣就行了。世上能出现一个常常伴在身旁而全不腻烦的人，我对此并不抱任何希望。” “那公子可敢与本宫打一个赌？” “说来听听。” “就赌一赌，本宫与公子结伴而行，能不能合公子的心意，成为您理想的伴侣。” 真田心中大急，公主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在博神原的未来，赢了，自然为神原增添一员大将，以石破的实力和战绩，他若能加入，完全能够使高天神原在内界的地位跃升一个档次。可输了，看石破的样子，绝不会让公主活着离开，还是随时随地、没有征兆的那种，与石破的心性相比，什么虎狼之心、口蜜腹剑，都显得很可爱了。 “激将法，好算计！”石破看了月读一阵，哈哈笑道：“我若是答应，便必须护你周全。因为一旦你有个三长两短，便算是我输了。如此一来，无论你要干什么，我都会成为你最得力的帮凶。就算你打上炎黄龙魂、决斗神选福音，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你没有迷住我，却完全控制住了我，这也算是美人计的一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