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人意天意（二）
洪水如潮，来去匆匆，第二天，洪水就退了，但是柳源市地势低的老城区都被淹了，具体伤亡数据还在统计中，至于经济损失，光看一眼就知道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到这个时候，就连赵二愣也怀疑蒋国仁落水的真正原因了，看来闻宝义这个书记当的时间太久，真到人神共弃的时候了，他知道就算这件事情最后的伤亡数据不足以扳倒闻宝义，但要他挪地方，应该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情，不过，他还要干点煽风点火，火上浇油的事情。 姜平贵也没有想到会在快要下班时接到了赵二愣打的电话，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人不错，但是一个是市长秘书，一个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好像这两个秘书真的成为朋友的凤毛麟角。 “姜哥，今晚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赵二愣试探性的问道，其实这个时候他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想好呢。 “小赵，是不是有什么事？”姜平贵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没有，纯粹是我个人想和姜哥吃个饭，没有其他事。” “真的？” “姜哥，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嘛，我在柳源没有其他朋友，又没有女人，想找你吃个饭喝点酒，就这么简单。” “嗯，这样吧，还有十分钟下班，看看书记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要是没有安排，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一言为定。” 挂了赵二愣的电话，姜平贵习惯性的看了看里屋，关着门，也不知道闻宝义这个时候在忙什么，最近这一段时间市里各个衙门都很忙，不单单是抗洪救灾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清理自己单位的办公场所，经过洪水的洗礼，极少单位的大院没有被大水侵袭。 可是姜平贵总感觉赵二愣找自己吃饭没有这么简单，要是换在洪水前，姜平贵绝不会答应去见赵二愣，一个市~委~书~记的秘书瞒着领导去见市长的秘书，无论有没有猫腻，只要被人发现，那都是大事。 可是闻宝义的抗洪中的糟糕表现，特别是瞒报洪水死亡人数，这一点让姜平贵对闻宝义看轻不少，在他看来，闻宝义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这样做的确无可厚非，但是作为一个正直的官员来说，这样做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了。 而且姜平贵深深的认识到，经过这件事之后，闻宝义不可能再往上升了，而且从这几天他听到的闻宝义向省里的汇报电话，中心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继续留在柳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汇报，这件事反过来考虑，那即是省里已经决定要将闻宝义调离了，可是自己呢，自己往哪里去？ 姜平贵这几天也在考虑自己的出路，第一个是跟着闻宝义走，那么从目前省里对闻宝义的态度来看，显然闻宝义不可能再被得到重用，很可能到某个部门任一个闲职，自己跟多去就是提包拿水杯子的角色。 第二个是闻宝义自己良心发现，在他离开之间，将姜平贵突击提拔，找一个好点位置，但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安排的位置高一点，现在没有那么高的的位置，安排的低一点，恐怕还不如不安排呢，这就是矛盾所在。 所以当赵二愣的电话打来之后，他的心里一下子明亮了很多，如果自己留下，下一任的书记或者市长，自己必然要选择一个，不站队的官员就只有两个字，死，或庸。 看得出姜平贵非常小心，地点也是他安排的，而赵二愣是自己打车去的，既然姜平贵如此的小心，那么自己也得表现的很慎重，这样才能赢得他的信任。 这是一家非常不起眼的炖菜馆，名字也土，叫王麻子炖菜馆。 “姜哥，你太会给我省钱了吧，找这么个地方吃饭，你这不是寒碜我吗？” “呵呵，小赵啊，今天是我请你，怎么说和你比，我也是地头蛇吧，虽然你我都是秘书，但是我也是长你几岁，你叫我姜哥，难道这姜哥白叫的。” “哦，哈哈，好，姜哥，你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这就叫吃人家的嘴短吧。” “唉，你小子，其实你不知道，我就住在这附近，我老婆是东北人，这家炖菜馆是我小舅子开的，所以我请客，也不用花钱，嘻嘻，没想到吧。”姜平贵得意的小声说道，说的时候还抬头看了看外面。 赵二愣没有想到，姜平贵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笑笑没有说话。 “你是客，吃什么，点吧。”姜平贵说道。 “我没有吃过东北菜，还是你点吧，既然嫂子是东北人，你对东北菜那肯定是个行家了。” “小赵，不是你哥厉害，而是你哥多吃了两年干饭，见得事比你多，所以，有什么话，直说就行，越是这样才越是朋友对吧。”姜平贵上来就是单刀直入，直切问题要害。 “嗯，好，既然姜哥这样说，我也就直说了，最近市里传出的风声姜哥听到了吧。” “呵呵，风声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 “姜哥，我觉得你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要是再随蒋书记走，恐怕你能下去的机会就不多了，蒋书记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安排？” 姜平贵看了看赵二愣，默然不语，谁都不是傻瓜，只是他还猜不透，他不知道赵二愣究竟是代表谁来的？ “做秘书的，哪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命运。”他故意有些丧气的说道。 “其实我这次来，是蒋市长的意思，蒋市长说，姜哥在蒋书记身边多年，对柳源市的发展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现在柳源经济不振，很大程度上市因为思路不开阔，所以亟需你这样的人才。” “蒋市长？”姜平贵这才知道赵二愣的来意，果然是代表蒋国仁来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令他实在有些意外，他可是闻宝义的秘书。 “姜哥你也知道，开发区建设一直都不尽如意，领导虽然有想法，但是没有人才，原来的开发区主任一职一直都有郝副市长兼任，他辞职了之后，市里也一直没有再任命新的领导，别的开发区都是一个城市经济发展的火车头，看看我们的开发区，简直烂透了，所以市里也有整治开发区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而已。” 赵二愣的话在姜平贵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就算这里面没实质性的承诺，但有时候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更能得到当事人的认同，要是张口就承诺你，答应你，只怕他还真不敢接。 开发区主任，那是正县级单位，而且还是市里极力扶持的一级政府，各方面的待遇要比原来柳源的老区新岗区还要好，郝鑫禾是副市长，担子很重，根本没有精力cao持开发区的工作，而几个副主任都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关系进来的，比如蒋国仁的前任秘书陈云龙。 “唉，柳源的开发区真是烂透了，不好弄啊。”姜平贵接了这么一句，再也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才是这次见面的真正用意了，简称投名状。 果然赵二愣接下来的话就往这方面引了。 “嗯，谁说不是呢，就像这次的抗洪救灾，死了这么多人，毁了多少家庭啊，唉，真是柳源的不幸，好在是苍天有眼啊，姜哥，其实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是省里的一家报纸的主编，接到了咱们这里群众写的举报信，特地来市里采访报道的，找我帮忙，我没有参与指挥抗洪，不是很清楚啊，所以我就想到了你，你一直跟着蒋书记抗洪，肯定知道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的事，所以想请你帮帮忙。” “记者？他想知道哪方面的事，总得有个大致的方向吧？” “这次洪水到底死了多少人？”赵二愣目光如炬，盯着姜平贵问道，其实哪里有什么记者，只不过是借这个话头把要说的话说出来而已。 姜平贵内心剧震，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人敢在闻宝义后面捅刀子，当然，如果赵二愣代表的蒋国仁自然也说的通，一时间，他有些犹豫起来，毕竟就算闻宝义这次会挪地方，但他的一些嫡系却不太可能马上就散了，到时候蒋国仁进一步自然好说，如果上面派个人空降下来，局面似乎也未必开朗，因此他只能说：“小赵，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赵二愣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姜平来一句数目已经上报了，那说明这次的会面什么意义都没有。 现在就看闻宝义在姜平贵心里是贵人，还是处久成仇的领导了，还有一点，赵二愣的行为根本没有得到蒋国仁的准许，他决定的是先斩后奏，至于蒋国仁到时候会怎么样，他现在还顾不上。 而且赵二愣也在掂量，如果借此机会将闻宝义搞掉，那么蒋国仁上位的可能性有多大，这里面的变数有多大？